其实也只是那么几个小时。
秦晴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没有表情,甚至……快没有呼吸。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手机上微笑的任玖,看了那么久。
久到她身边的齐恒飞以为,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萧盛的电话,她挂掉了,唐中天的电话,她挂掉了,董初心的电话,她挂掉了……
她却不关机。
就好像期待着,下一秒,会有一个备注是“美人师兄”的人,在屏幕上朝她笑着,然后通过电话告诉她,小晴,我回来了,我没事哦。
齐恒飞就蹲在她身边,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但是她不吃饭,不睡觉,只是这么呆呆地坐着,他真的怕她像刚才那样,走到窗台,然后无神地跃下。
就像是一场梦魇。
她突然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她怔怔地挂断,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不认识的人来骚扰她,他们都不会告诉她,你最爱的人,没有事。
同一个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再次挂断,她不能让别人有通话时间,万一,那个时候,任玖来了电话,怎么办。
那端的人坚持不懈,手机不停地震动,挂断,停顿几秒钟,再次循环。
齐恒飞终于止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接听了电话。
那端只是一声,便让他愣住。
他看了秦晴一眼,唇边牵起的笑,不知道是苦是甜。
他将手机贴在她耳边,看着她的眼慢慢地发亮,琉璃的光芒,那么美丽。
“小晴,抱歉,我……误机了呢。”
她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
她抱着手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任玖,你这个混蛋!”
“对不起……”
“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以为你死了啊,你是要吓死我是不是!”
“小晴……”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啊!你怎么这么讨厌!”
“……额……小晴……”
那端满是他不知所措的声音。
秦晴抹着脸上的眼泪,听着他那么无措的道歉和苦笑,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抽噎了一下,她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平静了一下心情,秦晴才没好气地问他:“你在哪?”
“我在……A市机场。”
“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干嘛不接!”
“我的手机……被偷走了……”
“你怎么那么笨!”
“唔……大概……是国外的小偷太聪明了。”
秦晴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什么嘛……
“你自己回来,我才不要去接你。”
她现在眼睛大概肿得像什么一样,她的声音也都变了,她不想……这个时候去找他。
“我去接他吧,他的东西,应该很多。”
齐恒飞突然间开了口,秦晴一愣,她抬起头看着齐恒飞的眼睛,他无奈地看着她,唇角牵起的笑意味不明。
“那好……小九……你等一下,恒飞去接你……”
秦晴抓起齐恒飞的衣服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然后抓着他的衣服在他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她挂掉电话,然后又哭了起来。
真的被他吓死了。
她真的以为从此就见不到他了。
“小恒,谢谢你啊,你真好。”
要不是他拉住冲动的她,她现在……才真的见不到任玖。
就算是她……听到任玖出事,她也会发疯……
她抓着齐恒飞的爱马仕高级衬衫擦眼泪和鼻涕,齐恒飞没有嫌弃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突然间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
“小晴,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说什么蠢话!”
秦晴一拳头就揍上了他的肚子,她瞪着齐恒飞,却那么惊讶地发现,他的双眼,带着彷徨。
她咬了咬唇,拉住了他胸前沾满了自己眼泪和鼻涕的衣服,她不想骗他……
“我不知道。”
她看着他苍白的双唇,突然间就笑了。
“不过啊,我知道,你一定会好好的。”
这个……算是安慰吗。
齐恒飞抹掉她的眼泪,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拿着钥匙转身,去接任玖。
秦晴站在书房,双腿还是很无力,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笑了一声。
她似乎刚才无意中,又伤害了他……
不过,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轿车在路上疾驰。
黑色的轿车内,齐恒飞和任玖默默无言。
任玖看着窗外发着呆,这一次他离开的时间确实有些长,现在看到城市熟悉的景色,他感觉很怀念。
“对了……小晴,她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不对劲,而且……居然在哭。
他也是到了中国,才知道他本该乘坐的那趟飞机失事,他有告诉过秦晴他的去向,她担心坏了吧……
“她哭了一个晚上。”
齐恒飞的声音有些僵硬,他紧紧地抿着苍白的唇,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对任玖做出什么反应。
任玖的身体也是一僵,他苦笑了一声,轻声叹气。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的门口,齐恒飞将车停好,和任玖一起上了电梯,刚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刚开,秦晴就迎了上来,红着双眼将任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遍,确定他真的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她才朝他笑了起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任玖抚过她红肿的双眼,双瞳中满是歉意。
“你没事就好。”秦晴低下头,用力眨巴着又想流泪的眼睛,她怎么变得这么脆弱,明明他都没事了,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了,可是她还是那么想哭。
“这一箱是你的。”
“这……这么多?”
秦晴哑然地看着任玖,他笑了笑,将箱子交给了身边的齐恒飞。
他能回来其实还是托了她的福,要不是他忘记了拿她的礼物,折回去误了飞机,恐怕现在真的……不会站在这里。
想想,背后都是一层冷汗。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心情好像还没有平复下来,任玖摸了摸秦晴的头,她突然间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任玖怔住,他突然间看向一旁的齐恒飞,他的眼中,已经满是痛楚。
他垂下眼,在心中轻声道……齐恒飞……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