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吟安在听完许鸣成的话后,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她站在寒风中,裹着大衣却依旧是冻得瑟瑟发抖。
牙齿有些打颤,她想笑却也是如何笑不出声了。
“二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两年前,许景行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将他们顾家过海关的钻石换成高仿的玻璃,顾华生被带入牢狱之中。南非的钻石矿发生了意外,顾氏珠宝摇摇不稳,一堆人觊觎。
而这最大的受益人莫过于许景行。短短三天,逼得许景年离开顾吟安。原因,是许鸣成挪用公款,造成无法填补的巨额,倘若许景年执意和顾吟安结婚,那么许鸣成将在牢狱之中度过晚年。
除此之外,许景年同样会驱逐出许氏。当身无分无之时,又被人唾弃,如何能安稳结婚?
父亲入狱,景年被逼,全部是许景行所为。
这,可是真的?
看着许鸣成痛心疾首的模样,顾吟安眼前出现了许景行淡漠而又深情的眸子,他说他会等她的。渐渐生出的喜欢和信任,背后的真相,竟是长这样么?
“安安,都是二叔的错,是我害了你们啊。要是二叔不是起了贪念,不动用公款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我没能力救你爸爸,但至少也应该护住你和景年的婚事。一切都因为我的贪念害得你们如此不幸,害的景年不得不娶江家的女儿。你也知道,小年心里只有你,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何况那孩子的心智不健全啊……”
声泪俱下,许鸣成耳鬓两边的白发让顾吟安动容,就要相信了。
“如果不是我这个当爸的不争气,你们又怎么会……小年现在在医院,他……高烧了一个多星期转成了肺炎,现在住院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医生让签了病危通知书,说,说要是再不醒来就……”
接下来的话,许鸣成已经哽咽得不成声。沧桑的嗓音里,让人无法不去相信他的话。更无法不让顾吟安去想,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许景年。
她手指颤颤,紧紧捉住大衣的袖子,“二叔,先带我去看看景年吧。”
顾吟安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无暇去想,只是怕景年有什么意外。
病房内的许景年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带着呼吸罩吸氧,一旁的仪器上,脉搏氧的数据跳动的让顾吟安心惊。
凑近了听,那昏迷中的景年在唤她,虽然只是模糊的声音,可却清晰的撞入了她心里面。
安安,不要走……
安安,不要走……
顾吟安咬唇,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她握着许景年的手,心里面如刀割一般,疼痛的就好像要把她拆离。
不管许鸣成的话是不是真的,可昏迷之中的许景年在呼喊她的名字,说什么不爱她都是屁话,都是在骗她的。
许景年是想让她幸福,才残忍的把她推离。说到底,不是许景年对她残忍,而是对他自己残忍。
顾吟安拧着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许景年这被针扎的手背上,滚烫的泪和他手心里的滚烫融为了一体。
“我不走,你醒来好不好,许景年,不过就是个肺炎,你身体那么好,不能因此要了你的命,知道么?”
她小声呢喃着,在他耳边轻语,“你醒过来好不好,你要是被肺炎打败了,我又怎么能幸福的过下去呢。”
窗外,飘飘扬扬飞起了雪花,似乎是天在悲痛,因为这世间一场又一场刻骨的爱。
轻如鹅毛的雪花堆积的越来越多,很快就将地面覆盖住。
许景行站在夜色中,发上,肩上,落满了雪花。他凝着双眸,带了酒气的脸却没有那般酡红之色。
一旁的林叔恭恭敬敬的站着,眼里有些不忍。要怎么和少爷汇报,少夫人去了市医院,被许鸣成这个奸诈之徒接走,怕是会添油加醋诋毁少爷。
因了二少爷正在病重期间,少夫人因为难过而失去理智,恐怕和少爷的爱情之路会越来越难走。
叹了口气,林叔准备向许景行说明实情的时候,却听见许景行低语。
“林叔,离凌晨,还有多久?”
林叔接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手腕上的表,“还有半个小时。”
“哦,时间过的真快。”许景行脸上没什么神色,淡漠的看不出表情。
隐隐觉得,他的眸子格外的孤寂。
许景行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问林叔,顾吟安为什么不在卧室,去了哪里。给顾吟安打了通电话,发现手机在卧室里的时候,许景行就放弃了。
他只是站在大雪中等着顾吟安。
她说了,要试着喜欢他的,顾吟安,你不能食言。
林叔回到房间内,推了推正在看着蛋糕愣神的林嫂,问她,“你知不知道桑小姐的电话,现在赶紧给桑小姐打电话,我估计桑小姐能劝动少夫人。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少爷的生日,或许一切还来得及。”
林嫂一个机灵,大拍脑门,“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说着就翻电话本,找到了桑盼然的电话号码。
漫长的等待,两个人的心都随着“嘟……嘟……”那一声更比一声长的提示音而上下起伏着。
终于,电话接通,林嫂无比激动的拿着电话就喊,“桑小姐桑小姐,您快去医院把少夫人带回来,还有半小时少爷的生日就到了。而且是跨年,少夫人怎么能呆在医院跨年呢,桑小姐啊……”
这无比幽怨又无比焦急的话语惹得电话那旁变得沉默。
那边传来衣服,椅子,乱七八糟的碰撞声,温润的男声稳了稳,气息尚在充足的范围内,“林嫂,你说现在,顾吟安在医院?”
林嫂握着电话,微微有些诧异,桑小姐什么时候变音了?由于电话开了免提的缘故,林叔忙接着说,“宋少爷,您在桑小姐那里吧,正好,和桑小姐一起把少夫人接回来吧。许鸣成把少夫人带到了医院,不知道会给少夫人说些什么。少爷他,好像知道,却什么都不说,我担心少爷他……”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少爷最恨的就是许鸣成,其次连许景年都成了禁忌,倘若将少夫人夺走,怕是少爷会一无所有的。
少爷他,也是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宋琰知道事态紧急,挂了电话,和林叔说放心,拖也要将顾吟安拖到许景行身边,陪他过生日。
电话挂断后,宋琰拿毛巾擦了擦桑盼然的脸,桑盼然喝了醒酒汤,现在的意识恢复了不少。
桑盼然蹙眉,“安安去了医院见了许景年?”
宋琰点头,将大衣给桑盼然穿上,桑盼然推开他。
“我自己来,宋琰拜托你赶紧送我去找安安。时间紧迫。”桑盼然抓着衣服穿着棉拖鞋就往门口冲去。
宋琰也知道许鸣成的脾性,林叔说的怕是已经成了真,连忙抓着自己的外套往门外跑。
门啪的摔上,静的夜,听起来却格外的让人心惊。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似乎想要,掩盖些什么。
时间滴答滴答走过,很快便是,一年辞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