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起被捆绑起来扔进偏殿听候发落,我自然是没时间顾及他,当务之急还是同何解忧完婚。风波后,何解忧紧紧攥着我的手,重新上台阶,跪向以宰相为代表的公卿及天下。
简拾遗自始至终都站在高台上,静观一切,似乎并不为白小起的搅局而有丝毫牵动,也不为白小起的被擒而有丝毫波动。不过,这一回,何解忧跪地叩求尚主时,他终于有所松动。
“何解忧,本相问你,你尚主之心可真诚?”竟不是按着预定礼节来的。
众人有些窃窃私语,不过简拾遗身为一国之相,想要自由发挥一下,也没有人规定不可。
何解忧自然是不假思索回答:“十二万分的真诚!”
过关!
我准备入殿进行下一环节,谁知简拾遗发挥起来不可收拾。
“何解忧,本相再问你,你尚主之后可否善待公主?”简拾遗立于殿门之前,身姿挺拔,如渊如岳,衣袂可随风动,身形却无可撼动。他微垂着眼,眼眸内的光景无人可见,******浅淡的唇在几句话后又复紧闭。
“何解忧定然善待公主!”
我抬脚准备入殿。
简拾遗又发言:“何解忧,你发誓。”
满场静了一静后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简相今日的话真多,闹得跟他嫁女似的。”
何解忧抬起头,笃定道:“我发誓。我定善待公主,爱她一世,若不然,便让我命折于公主之手!”
大婚之礼发此毒誓,实在跟喜庆的氛围不融,何况,爱你一生一世这样的话,要多虚假有多虚假,这年头还相信这种话的人不是傻帽就是傻缺。但是,这样的话,男人爱说,女人爱听。这个世间就是这么荒谬。
更荒谬的是,本宫内心深处还是感动了。
约莫简拾遗也感动了吧,终于没再发问,身形一动,让开了通往含元殿的红毯大道。
我扶了何解忧起身,深深凝望他。我们二人并肩前行,百官随在后边。今日我是刻意收敛了平日追随惯了简拾遗的视线,目不斜视,往殿内走,去举行我们的正式大婚仪。
何解忧牵着我,一同迈过高高的殿门槛,长长的嫁衣被殿内吹来的风掀了一角,比胭脂还红的色调飘满了半空。
旁侧一道视线还是投了过来,那许久垂着的眼,还是抬了一回。我快步入殿,险些被绊一跤。
“当心。”何解忧拉着我。
颁布大赦天下及婚礼诏令辞,我把背了一半就睡着的原稿随口作了修改,这才绵绵不绝续了下去,没在这时候失礼。虽然礼部尚书对于自己亲笔所写的令辞最后吐出来是这般模样,很是吃了一惊,由不满到担忧到释然。
满篇辞藻堆积的优美骈文词义俱全地念了出来,满殿大臣纷纷对礼部尚书的文采表示了崇高的敬意。当然,只有我幼时太傅了解我做文章的习惯用词及各式毛病。
他只是坐在大殿一角,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说,而已。
繁冗的仪式一项项进行,跪天跪地跪龙椅。便是我如此好耐心,也有些不耐烦。前前后后总共折腾了五个时辰,我快虚脱,何解忧不停在我耳边安慰,快结束了再忍耐一下这回是真的不骗你。
如果胆敢有六个时辰,我定让礼部尚书去边疆一年自费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