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于晨曦中,渐渐凉却一身的燥热,“简相几时来的?”
“今早。”
“嗯。”我稍感满意,“备些热水,伺候简相沐浴更衣,再进些粥食。”
“是。”
我走出几步,稍顿,“殿内收拾妥当,明白么?”
“明白。”
凤寰宫前殿,我刚踏进,一人便扑通跪下,“殿下大事不好啊——”
“你只会说这一句么?”我踹他一脚,“重点?”
蓝衣小吏咽下口水,“赵尚书命小的速来禀报公主,又有叛军……”
“什么?”我定了一定,“可还是东鲁?”
“不是,这回是——”蓝衣小吏白着脸色,颤声,“是殿下的封地,舞阳郡!”
我脚下不稳,晃了几晃,两个宫女惊呼着上来搀扶,“眼下情形如何?”
“大半个舞阳郡一夜之间都落入了叛军之手哇公主!”
脑子里嗡地一下,全身都虚了。
“公主!公主!”
我在椅子里坐下,平复情绪,“赵辅国呢?”
“赵尚书正在紧锣密鼓部署,特让小臣先来禀明……”
不过是不敢闯宫,特让替死鬼先行。火烧眉毛的军情,竟然有人顾忌我新婚,不敢前来冒险。
舞阳是什么地方?是本宫我的封地!是素有帝乡侯国之誉的沃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此地绝非一朝一夕可攻破,所谓的一夜之间落入叛军之手,不知叛军背后做了多少准备才有得这一夜之间。我却丝毫未曾察觉。
早不是,晚不是,偏偏在我新婚,偏偏在我的封地。当然,公主大婚,天下大赦,各地戒备松弛,京中喜气冲天,遮蔽了底下的暗涌,更是阻隔了军情报备,便如此刻,兵部堂堂尚书都缩了起来。
舞阳,离京师长安不过一千两百里,快骑六七个昼夜便可抵达。
一边夺下要塞,一边也是向我示威。
无论哪个朝代,公主封地被夺,便是被废的昭告。
只不过,从前都是掌权者削夺公主封号与封地,如今竟是叛军来夺掌权公主的封地。
一夜的疲惫,加上这一早的军情,我心力交瘁,从椅中栽倒。
不知过去几时,一阵清新的气息环绕在旁,仿佛春雨后的杨柳,携着春风的柳枝轻抚过我脸颊,柔和低沉的嗓音不停唤着我。
重重……重重……
这样温柔,又这样急切,我转过千山万水,寻回他身边。
醒过来就见着一张熟悉的脸,头发上还带着水珠,身上气息十分好闻。
“拾遗……”我蹭着往他脖子上抱去。
脑袋搁在他颈旁,抱住后,视线开阔起来,瞧见,一屋子的人……
兵部尚书、兵部左侍郎、兵部右侍郎、御林军少将,禁军都尉……
僵了一僵后,我同简拾遗各自分开。他表情淡定地坐到一旁,众人也不管前一刻如何的视觉冲击,总之下一刻也都跟着淡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