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丹书铁卷”这四个字，不止是卓浩然，就连皇帝和大总管都是一怔。
打从开国太祖离世之后，这被牧家拿在手中的“丹书铁卷”就成了历代皇帝心头上的一根刺，为了找到这样东西，他们真可谓是费尽心力，可是到头来却连个毛也没见着。
今天，莫离竟然就这么大模大样的拿着这件东西来到他们跟前。
莫离长叹了一声，来到了皇帝面前。
“这东西，其实早就在我的手里了，但是我却一直没有打开来看，直到昨天晚上，我看过之后，呵呵……”莫离笑着摇了摇头，“我真是替牧家这几代人不值啊！”
皇帝皱眉不语。
“莫爵爷，你……”大总管压着声音说道。
虽然救驾是大功一件，可是，在皇帝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真的不要紧么？
莫离把丹书铁卷往龙书案上一拍，对皇帝说道，“你要谢谢老天爷，还给了你两个好儿子，不然，你以为我今天还会来这里救你么？”
说罢，莫离转身走到一旁的窗户边隔着窗纱向外望去。
皇上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这份已经被封尘了近百年的太祖御书。
卓浩然也想伸头去看，莫离一记手刀劈在他的颈间，卓浩然晕了过去。
皇上反反复复的看了能有六七遍，这才将丹书铁卷放在书桌上面，然后，先是无声的低笑，后来越笑声音越大，惊的大总管在他身边听的是心惊肉跳的。心里话说，皇上这是怎么了？听上去像是要疯啊这。
皇上笑什么，当然是在笑自己以及前代皇帝的愚蠢。
其实，这份所谓的丹书铁卷，并非如传言中那样是太祖与牧家先祖定立的什么天下卓家与牧家同有或者是若卓家后人不行牧家可以取而代之之类的事情，而是太祖他老人家，为了自己子孙后代能坐稳江山而向牧家要的一个承诺。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牧家绝对不会背叛大翊，绝不会背叛卓家，哪怕有一天卓家对不起牧家，那牧家可以带着牧家军离开，却不能助外族攻打大翊之类的。
上面还有卓家先祖与太祖按下的手印掌印……
“皇上，看懂了么？”莫离站在窗边冷冷的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
莫离笑了笑，“我不知道，对于牧家的先祖来说，你们卓氏曾经付出了什么，但是，我想，不管当初卓氏对牧家有什么大恩大德，这几代的以死相护早就还清了吧。当初，你如何对待老侯爷与侯妃，皇上您心里有数，牧安若那样高傲的性子，竟然尽数忍耐下来，您心里就没有过盘算么？”
皇帝怔怔的看着莫离。
莫离长叹了一声，“我曾经与侯爷说过，皇上您要的不过是那份丹书铁卷，交还给你就是了。这样一来，他可以功成身退，再不管这些是是非非。可是，侯爷说，他可以退，可是牧家军却无处可退。”
“当时我在想，侯爷是怕自己退去后，牧家军会被朝廷打击。可是直到昨天我才明白，侯爷真正担心的，是自己将这份铁卷交给皇上后，皇上会认为牧家与卓家的情份就会就此割裂，皇上再不会信任牧家军。这样一来，必会给外族以可乘之机。”
“今天我带这东西过来，侯爷并不知晓。如果皇上愿意，大可将铁卷留下。当然，皇上也可以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我也当今天什么也没有拿过来。皇上无论怎么选，都可以。我是无所谓的。”
皇上看着莫离，苦笑了一声，“就算朕当成什么也没看过又如何呢？朕对不起老侯爷，浩然对不起你亦对不起安若……”
莫离看着皇帝直皱眉。
“怎么，朕说的不对？”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你得谢谢老天爷，给了你两个好儿子！”莫离白了皇上一眼。
皇帝陛下有幸于半百的年纪吃了人生的第一个白眼。可是这个白眼吃的皇帝心花怒放的。
“安若愿意继续保朕的江山？”
莫离笑笑，顺手把丹书铁卷收回到袖子里，“皇上，民为重，社稷次之，臣为轻。这句话，您听过么？”
皇上一怔。
大总管喃喃自语道，“这是谁说的如此大逆不道！”
莫离不跟他一般见识，看着皇帝说道，“卓家坐的，不是卓家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试问皇上，如果这天下只有卓家一姓，而没有那些日夜辛劳的百姓，大翊将会如何？”
皇上不语。
“也许您从来没这么想过，但你却是在这样做。不然，您只要在宫里享荣华富贵就好，何必还需要为那些天灾人祸百姓疾苦而废心劳神呢？”
皇帝笑笑，“看来，在你的心里，朕还不是一无事处。”
“别说说了，我连想都从来没有想过您一无事处，侯爷也是如此。对于侯爷和牧家来说，您不是个好人，可是对于天下来说，您是个好皇帝。或许，这才是侯爷时直今日还愿带领牧家军为大翊效力的最根本的原因吧。”
皇帝听了莫离的话，久久不语。
慢慢的，外面的厮杀声也平息了下来，微风轻动，原本应该花香满园的宫中，扑面而来的却是浓重的血腥之气。
皇帝长叹了一声，“朕真是老了。”
莫离看了看皇上，五十岁的年纪，该是一个男人的好时候吧。可是，皇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疲惫，眼睛中的神采，与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不相上下。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儿臣卓泰然。”
“儿臣卓悠然。”
“臣，牧安若。”
“臣，顾衍之。”
“臣，张扬。”
“臣……”
皇上对着大总管一挥手，大总管立刻高声说道，“宣！”
听到这声宣字，众人推开御书房的大门，鱼贯而入，牧安若别人不看，先看莫离，见她正靠在窗边，一脸的若有所思。
卓泰然看了看晕倒在一旁的太子，又看了看站在龙书案前那六个人型摆设，对手下一招手，连同太子一起，几个被拉了出去。
“父皇，逆臣已全部被俘。”卓泰然低头说道。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转脸看了看莫离，莫离歪了歪头，一脸的与我无关。
皇帝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当着在场所有文臣武将的面宣布，“朕决定，即日起，禅位于皇三子康亲王卓泰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