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泰然有话要跟牧安若说么？
那是当然的了。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大战前夕卓泰然与十王爷之间的书信有几日的间断之外，他们俩人一直都保持着书信的来往。虽然卓泰然回信极少，但是十王爷却是个书信狂人！所以，卓泰然对永安城，特别是牧家军最近的动向那是十分的了解！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有关莫离的事情。
而卓泰然当然知道，此番牧安若之所以还愿意进京，也完全是因为莫离这个人！
“皇上有什么话要说？”
牧安若淡淡的问道。就算君臣之间和睦，也没有几个人能坐上龙驾！而卓泰然今天完全没有给自己拒绝的理由，肯定就是他有话跟自己说，而且，这些话还得是背着旁人的！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正好有话想跟他说。
卓泰然淡淡一笑，“朕想说什么，安若会不知道么？”
牧安若看了看卓泰然，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
“十皇叔前些日子给朕的信里提到了你与她的婚事，”卓泰然声音不高，可却依然情绪有些激动，“朕看十王叔的意思，似乎是想……”
牧安若打断她说道，“有件事，皇上也许还不知道。”
“何事？”
“臣回来之前，青忆先生收了一子一女，如今，青忆先生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卓泰然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笑着说道，“看来，朕要备份厚礼好好恭喜一下青忆先生了。”
牧安若伸出两跟手指来，在卓泰然面前一晃，“是两份。”
“为何？”卓泰然明知故问。
“难道臣大婚，皇上吝啬到连份礼物都不送么？”
卓泰然微微一笑，轻叹了一声，“朕手头紧啊！”
牧安若没好气的看了卓泰然一眼。
卓泰然一脸的微笑，可是心头的微颤却是骗得过别人，骗不过自己的！终于，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朕要准备的，不是两份礼物，而是三份……
牧安若见卓泰然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打铁趁热的说道，“皇上，臣有一事，想与皇上商量。”
“赐婚么？别着急。待钦天监算好了日子，朕就把旨意给你……”
“这倒不用劳皇上费心，因为青忆先生已经算好了日子。下个月二十八就是好日子。虽然急是急了些，好在我与她都在不意那些个虚礼！”
卓泰然无语的看了看牧安若。这辈子能看到牧安若这么猴急，也真是……挺难得的！
“臣想跟皇上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臣……想辞官！”
牧安若的声音不大，可却惊的卓泰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你说什么？”
牧安若微微一笑，“臣说，臣想辞官。”
卓泰然眉头紧蹙，就差在眉心之间打个结了！
“安若这是何意？难道，安若还在忌恨……”
卓泰然的话还没说完，牧安若摆了摆手，“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臣不想再提，皇上也不必再去多想。臣只是觉得，此番大战之后，西番元气已伤，再想卷土重来，怎么也得个十年八载。皇上您也知道，臣出身于牧家，为国进忠是本份，可如今，四海升平，臣军权在握，难免会引起他人的猜忌和诟病。与此到时候，皇上与臣之间闹的不快，倒不如……”
“安若，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卓泰然正色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朕知道，你我之间，虽是君臣，亦是朋友。虽然朕这个朋友，无法像衍之他们那些人一样与你肝胆相照，生死相依，但‘信任’二字，朕还是做得到的！”
牧安若看着卓泰然，神色淡然，心里也不知信了他几分。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盛年引退，不过是为了让朕安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一日，朕才能更安心一天！”卓泰然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如果你不想回京，想与莫离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那么，朕倒有别的建议，不知安若想听不想听。”
“皇上请讲。”
“朕虽然与你交往不多，但却也知道你是个不喜应酬的人。所以，朕不会勉强让你常年驻在京中。而且，莫离虽然不常出门认识她的人不多，但是朝中的重臣却是对她有些印象的。所以，朕这几天思量此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常驻永安。”
牧安若挑眉，听卓泰然继续说道，“那里虽然地处偏僻，比不得京城繁华，可是却能让你们过的随心一些。”说到这里，卓泰然无奈的一笑，“‘随心’二字，朕只怕倾尽这一生也无法享受得到，但是，朕希望你人……们，可以。”
说到这里，卓泰然眼看着远方，停下了话头。
牧安若看着卓泰然那一脸的正色，心下却也明白了几分，与其说，卓泰然这是在为自己打算，倒不如说，他是在为莫离打算！
于是，我们的牧公爷虽然得到了自己最初的期待，可是心里却觉得有点……好吧，是很吃味！他磨着牙，如果莫离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他绝对是想扑上去咬几口的！你个好丫头，你就天天的给我招蜂引蝶吧！
此时，卓泰然回过神来，对牧安若微微一笑，“所以，朕已经拟好了旨意。封你为永安王，常驻永安，世袭罔替，听调不听宣。”
牧安若诧意的看着卓泰然！
异姓封王，这从大翊开国以来，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最后那句“听调不听宣”更加说明了卓泰然的态度！如果说，这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让莫离顺心的话，那卓泰然这一次下的本，可是够重的！
牧安若怔了半刻，忙应道，“皇上，万万不可。臣没有持才傲物的意思，亦不是想从皇上那里讨来什么。臣只不过是想……”
卓泰然摇了摇头，冲着牧安若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也许你牧安若足够强大，也许你对莫离有千般宠爱，也许倾尽自己的一生，也不会让莫离对自己有半点的绮念，但我想为她做些什么。只可惜，我身处在这个用万众目光而纺织的牢笼之中，能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但我却想，在我有生之年，给她一个自在，给她一个平安，给她一个快乐……这是我想为她做的，也是我只能为她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