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间屋门打开,慢慢走出来一个老者,服务员恭敬地点头,“老板!”
“去忙你的吧!”老者对服务员摆了摆手。
“你是老板最好了,来来来,你说说你这块玉,明明质地很差劲,还卖这么贵,是不是在骗人啊!”向北本来想诈一下服务员,以便宜价买过来,结果老板出来了。
老板听到向北的话,倒也没太大反应,仅仅是平静地看了向北一眼,嘴角还带着微笑。
看着老者平静的目光,向北突然有点心虚,这老头一双眼睛怎么好像把我看的通通透透的?
“小友,老朽叫靳贺之,是这家店的老板。这块玉牌是老朽的一位老友寄存的,到目前已经摆在这一个月零两天,你是第一个注意它并且想买它的。”靳贺之慢慢走到展台上,将墨玉天符拿了出来。
向北看着这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心里暗叫不好,看来诈不过去,不过,哼哼,你是老板就好,我不光要你的玉牌,还要你欠我天大的人情!
“老先生,我可没说要买它。你这价格太贵了!故意欺骗消费者哦。”向北也大方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他要试探一下,这个老板到底知不知道墨玉天符的贵重。
“不贵,不贵。上面可是说了,只待有缘。老朽的朋友曾说过,看不上的人,一块都嫌贵,看得上的人一亿都不贵。而且卖与不卖还要看缘分的。”靳贺之呵呵一笑,非常淡定地坐下。
“啥,十万还不一定卖!看来这老家伙背后有高人,知道这墨玉天符的价值啊!”向北没急着辩解,他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暗想,看来不出撒手锏是不行啊。
“风水宝地,龙穴他落;龙门迎煞,破财伤人啊!嘿嘿,有缘无缘,只在一言。”向北低声哼哼了一句,却偏偏让声音准确落入靳贺之耳中;随即,他背着手,悠哉悠哉地向外走去。
这次向北却不急了,只要你真是老板,听到这几句话就不可能没反应!
“龙穴他落!!”靳贺之听到这四个字,心里狂震。
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这么一个大老板还整天在光台的原因。
靳贺之本人浸淫风水一学数十年,虽然常常自谦说自己水平不高,但实际上他已经比大部分的砖家、叫兽强了不知道多少;古玩街自建成之后,瑞玉轩就开始出事,经过仔细分析后他断定,是风水出了问题,但这个结果却让他大为不解,古玩街的风水是特殊布置的,怎么会出问题?
为了这件事,他几乎跑遍了全国,拜访各地高人,商量解决办法。但是那些什么砖家、叫兽,大多数连问题都看不出来,在风水学上的造诣比起他自己都差了许多。终于,联合了包括当初主持建造此地的风水高人在内的近十位风水大家,研究分析了近一年,才找到了问题的原因,可让他绝望的是,原因找到了,却没有解决办法。
而现在问题的核心竟然被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一口说出,“龙穴他落!”。
“嗯。”靳贺之看着向北远去的背影沉吟着,这个小伙子太年轻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风水高人。
“刚才的话,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诈我?”靳贺之眯着眼睛,沉吟不语,对向北,他半信半疑,甚至不相信的成分居多,这么个小年轻,怎么可能是个风水高人呢?
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靳贺之叹了一口气想到。
这时,向北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心里更着急,“妹的,这个老家伙,真能沉住气,你倒是快叫住我啊!”
“小友,请留步。”靳贺之猛地站了起来,喊道。
“哎,正好还没走远呢。”向北收回自己即将踏出门口的左脚,笑呵呵地回头,鱼儿,你终于上钩了。
“小友刚才的话,老朽不是很明白。请为老朽解惑。”靳贺之又恢复了淡定,只是有些颤抖的右手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某种渴望。
向北心中一笑,这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摆明了不相信自己啊。
“老先生,既然你心存疑虑,那就听我给你分析一二,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向北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回来。
“此间风水甚佳,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在风水一学,认为万事万物均依托气而存在,人自然不能例外,所以看风水的目的就在于利用风水来聚气,《管子》有云,有气则生,无气则死,生者以其气。那气这么重要,又是怎么和这风水二字扯上关系的呢?风水、风水,说的就是这风,和水,《葬经》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故风水之要义就在于藏风得水!”此时向北背着双手侃侃而谈,倒是真像个风水大家。
“且看这条古玩街,当真是被人硬生生地造出了一条生气之龙啊,此地初建之时,我就来看过,于平地处造就非凡,所以我刚才说,此间风水出自大家之手。你看,街口处的高楼,是这条街道的最高之处,它正是向天借气的太祖山,生气之龙此当为头,龙气即下,路过这左右两座双子楼,成紧夹之势,这左边高楼之上刻有龙形,右边高楼之上刻有虎形,这正是左青龙右白虎。”
说到这,向北突然停住了,他看向靳贺之,这个老先生早就站了起来,随着向北的话,不时向外眺望,神态相当陶醉。
“原来是个风水爱好者!”向北心里嘀咕了一句。
“嗯哼,这个,在这里好像不太方便啊。”向北咳嗽了一下,对靳贺之说道。
“啊,哦,哦,是老朽疏忽了,快,请小友到贵宾间。小梁,快上茶。”靳贺之再也淡定不了了,刚才的寥寥数语直指风水的核心,这可是当年建造这条古玩街时,自己和几个风水大家一块参演出来的终极奥秘。
看着态度快速变化的靳贺之,向北点了点头,看来风水问题确实是这个老先生的心病啊,既然这样,等会你可别怪小子我要价太狠了。
“嗬,这贵宾间还真是豪华!”向北走进贵宾间顿时被豪华的家装震撼了一下,和这比起来,自己的小店还真是个草窝。
“小友,来,您快请坐。”靳贺之哆哆嗦嗦地说道,眼中满是激动。
“好,老先生,我接着说哈。嗯,刚才说到青龙白虎了,接下来就是这双子楼后面的圆柱形的景观楼,这楼在风水学中被称为朝山,可能很多人以为这座楼做成这么个圆柱形是为了时髦,但其实不然,这是为了不以尖锐之处朝向生气之龙才特意设计的,这正是不逼不压、不折不窜之意。”向北通过外窗看向远处的圆柱形大楼,这个设计独具匠心啊。
“经过景观楼,生气之龙就分成两半,沿路而行,路两边均是高层建筑,这正是风水术语中的罗城,龙气尽皆被这两边的建筑锁住。而两条路的尽头就有一条人工河,人工河蜿蜒而行,这龙气就要在此结穴了。嘿嘿,这条生气之龙确实造福了这条古玩街,但这最后结穴却出了问题!”向北一下说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啪!”听到这,靳贺之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右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对呀,唉,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是啊,为了结穴成功,老先生这条河造的是不错,一连三个弯,正是一步三顾穴,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但是,嘿嘿,结果便宜了别人啊。”向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本来这龙穴应该完全结到这高门大户的瑞玉轩才对,到时候,全部的生气都聚集而去,加上旺财之水,这瑞玉轩必定大发其财。可惜、可惜,这旁边偏偏多出了个翠玉阁,而且好巧不巧,一步三顾穴的水流因为地球的自转,偏了那么一点点,结果这三分之一龙穴跑到了人家翠玉阁了。”
向北看了一眼有些灰败的靳贺之,说道:“天机禁学非人力可妄为啊!”
“天机禁学非人力可妄为?!”靳贺之听到这句话,顿时呆愣当场。
向北继续说道:“一个龙穴两家占,要是不出事,那才是最大的怪事!这瑞玉轩占了三分之二龙穴,翠玉阁占了三分之一龙穴,但是生气之龙的生气可不是按照一家三分之二、一家三分之一来分的,它只可能全给一家,另一家则什么都没有,不光没有,还会有妨害。一个是三层楼房的高门大户、一个是一层平房的小商铺,堂堂瑞玉轩竟然是那个毫无所有的一家。”
“唉!”靳贺之重重地叹了口气,蕴含着无尽的懊恼。
向北感慨地说道,“老先生,要知道这生气虽然乘风则散,但也要靠风来传播,无风却又不行;生气真正怕的是大风、冷风、无情之风,此风名为邪风,而喜暖风、微风。每当这条街起风之时,大风、冷风都被瑞玉轩挡住了,而微风、暖风却吹到了翠玉阁;这还真是风雨来临我来挡,富贵临门你来接啊。而且随着这条大龙日渐成型,生气越来越强、越来越有灵性,它却认定了翠玉阁这个主人,而把瑞玉轩当成了擅闯家门的盗贼,结果瑞玉轩不光没得到好处,还落了个龙门煞。”
“龙门煞!”靳贺之像是傻了一样坐在原地不动,刚才向北一句“天机禁学非人力可妄为”正戳中了他的痛处,而这个“龙门煞”就是他的报应。
“龙门煞!”靳贺之一下站了起来,他看向向北,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这个风水难题在他心头已经压了整整两年了,两年来,瑞玉轩每况愈下,假货不断、伙计受伤,这两年加起来的损失已经达到了两千万;反观旁边的翠玉阁却是日进斗金,上个月竟然出了一件王羲之的真迹。
为了这件事,他废寝忘食,找寻了无数高人,但大多数高人都大摇其头,有的高人也能看出这个风水问题的原因,但生气之龙一旦形成,谁敢妄动,动不好可是要遭天谴的。
幸亏老友拿出了“墨玉天符”为饵,终于钓来了向北这条大鱼。
向北以为靳贺之是鱼,殊不知,此刻在靳贺之眼中,向北不仅仅是条鱼,还是条大金鱼、大宝鱼。
看着靳贺之站了起来,向北也站了起来,迎着靳贺之那万分渴望的眼神,心里直发毛,“这老家伙啥意思,看得我浑身发颤啊。”
“小、小友,老朽有一事相求,这风水难题可有解、可有解?”靳贺之双拳紧攥,浑身颤抖,说出的这句话好像有万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