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靖大咧咧的性子,遇事想个差不多就行了,怀海忠倒是很谨慎,又拉着宋靖商量了好多细节问题后,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宋靖缩在被窝里还没起来呢,魏仲春和刘大才两个,就迫不及待的来敲门了。他俩都是十六七岁的小内侍,正是爱动爱玩的年龄,常年跟着怀海忠在宫里,拘束的很,现在有机会单独出去办差,两人兴奋的一刻也不愿耽误。
宋靖却知道,白天吕端肯定在衙门,不在家里,要去吕府,得在晚上。不过,看他俩急火火的样子,宋靖也想着出去逛逛这大宋朝的都城,便迅速起来梳洗完毕,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就跟着他俩出发了。按昨晚怀海忠安排的,宋靖需要在外面过一夜,第二天才能回宫。所以,必要的替换衣服还是要带的。
魏仲春和刘大才两人驾车,沿着车行甬道,一路赶到东华门,递上怀海忠的出入腰牌,说笑了几句,很快便出了宫门,来到了皇宫外的世界。
这俩货,在皇宫内一副奴才相,恨不得见谁都哈腰,这刚出宫门,腰杆立马直了起来,脸上也是倨傲的神情,十足大内上使的派头。
“你俩这变化也忒快了,变色龙都望尘莫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势利’,对,‘势利’,说的就是你俩这德行吧?哈哈。”宋靖在旁无情的嘲笑。
魏仲春和刘大才平日里与宋靖玩的熟,也不以为杵,嘿嘿乐着默认。
这时候的汴京城,果然繁华,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大城市,但也是街道两边店铺鳞次栉比,牌匾旗幡争奇斗胜,小摊小贩见缝插针,吆喝揽客此起彼伏。尤其进了中心大街地面,车水马龙的,跟后世北京三环堵车场景有的一拼了。
宋靖也不着急,前后左右贪看风景,小点心、糖果蜜饯等更是抱了一堆。魏仲春和刘大才听说宋靖要晚上才去吕府,更是兴奋的提议着先去瓦舍看鬼戏、说书和杂耍。
反正白天里也没事做,宋靖也不知道去哪里消磨时间,笑吟吟的答应了。魏仲春和刘大才兴奋的嗷嗷直叫,这时,宋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黑漆车上下来几个人,一脸的横肉,走路晃着膀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宋靖本身练过,看对方的身形走相,立刻就判断出,这几个都是练家子。
“这样的人,少招惹为妙。”宋靖很识趣的心道,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对方铜铃般大眼哪里不瞧,偏偏盯着他们几个看,把宋靖心里看的直发毛。
“喂,小魏子,小才子,那几块货,你俩认识?老盯着咱们看,像是来者不善呀。”
魏仲春和刘大才闻言望去,都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俩货真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是皇宫里出来的,自觉高人一等,很牛掰的朝着对方喊了一句:“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皇差啊!”
这一喊不要紧,仿佛捅了马蜂窝,对方阴测测一笑,伸手从身后拔出明晃晃的牛耳尖刀,一声不响的冲了过来。
“妈呀!”宋靖身上有任务,最是警醒,一看不好,忙喊了一声“快逃命!”自己先从另一边跳车,哧溜钻进了人群。魏仲春和刘大才反应慢了半拍,也有样学样,跳车逃命。对方四个人,一愣之下,竟然分兵追赶,宋靖一个瘦弱的小丫头,竟吸引了两个牛高马大的杀手在后面紧追不舍。
对方是谁,谁指使的,为什么要杀他们,这些问题,宋靖根本顾不上考虑,先逃命要紧。只是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跑的再快,也比不上两个壮汉。好在宋靖很贼的专挑人多的地方跑,靠着人群摊位的阻挡,对方反而有越落越远的趋势。
然而好景不长,跑出了中心大街,眼前的街道明显空旷了许多,少了掩护的宋靖,立即处于巨大的危险中。
宋靖连停下来考虑对策的时间都没有,慌不择路的拼命逃命,眼前的十字路口,宋靖根本不停,直接冲了过去。就听身后一声凄厉的马嘶,还有一声高亢悠长的“吁——”。
“哪家的野丫头,急赶着投胎啊,寻死别连累别人啊。”身后一个嗓子干嚎起来。
宋靖回身抱歉的冲对方笑了一下,便继续逃命。跑了几步后突然意识到,刚才回身看到停在路口的马车上,画着一个嚣张的虎头!而那个赶车的老把式,上身衣服上,也绣着一个虎头。显然,这不是普通人家的马车,至少,这人家懂功夫。
是继续逃命,还是回身寻求帮助,宋靖果断的选择了后者。宋靖急停转身,又跑了回去,拉住老把式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的嘶喊:“有人追杀我,救命!”
“啥?”老把式吓了一跳,身后车厢的门帘被从里拉开,一个只穿白色单衫,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探出身来,白净面皮,国字脸,轮廓分明,眼睛不大,却极有神,锐利的眼神盯着宋靖看,“天子脚下,光天化日谁敢行凶?”
宋靖朝来处一指,“喏,两个呢,还有两个,追我的同伴去了。”
白衣汉子扭头看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脸色变得温和了,对宋靖说道:“放心,他们不敢过来。姑娘哪里人家,怎会招惹到他们?”
宋靖一听,知道他们认识,而白衣汉子显然没把对方放眼里,松了口气。一边向对方介绍着自己,一边心里思忖:自己第一次出宫,魏仲春和刘大才两个更是不入品的小内侍,这次的事,肯定不是私仇。再说,自己一个小姑娘,竟吸引了两个大汉来照顾,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跟自己的任务有关了。
想到这,宋靖便感到后脊梁发凉:昨晚商定的,今天一大早就出发,结果立刻就有杀手伺候。对方的消息得有多灵通!宋靖此时倒不担心自己,她更担心怀海忠的安危。对手对自己都如此辣手无情,对主犯就更不用说了。可惜自己远在宫外,不能及时提醒一声。
一时间,宋靖悲观的认为,怀海忠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不管怎样,自己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决不能让对方这么一直逍遥下去。
宋靖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下当前的形势。对方的势力简直是无孔不入,宋靖还真没胆子独自一人在外。看来,还得倚靠眼前这位救命恩人,求他继续帮自己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