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
孙传芳(1885—1935),字馨远,山东泰安人。1908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其间加入同盟会。1909年回国。入陆军第五镇历任营、团、旅长。1921年任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1923年率部入闽,任福建军务督理。1924年江浙战争中,1924年9月江浙战争爆发,奉曹锟之命出兵援助齐燮元,夹击皖系卢永祥,占据浙江,任闽浙巡阅使兼浙江军务督理。1925年10月起兵驱逐苏皖等地奉系势力,11月在南京宣布成立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自任联军总司令兼江苏总司令,聘日本军官冈村宁次为高等军事顾问。1926年9月北伐军进入江西,亲赴九江督战,阻挡北伐军东进,失利后潜赴天津向张作霖求援,被任为安国军副司令,兼五省联军总司令。1927年2月继续组织兵力阻止北伐,并镇压上海工人第二次武装暴动。8月率余部渡江反攻,与北伐军在南京龙潭一带激战五天后大败。1928年春,被张作霖任命为鲁西前线总指挥,与蒋介石、冯玉祥部作战,失败后回济南。6月初张作霖炸陨,孙的旧部退至冀东滦州一带,由晋军收编。此后孙传芳赴沈阳,寄食于张学良门下,后在天津被为父报仇的施剑翘刺杀而亡。
孙传芳,1885年4月17日出生于山东泰安。孙12岁时父亲病故,家庭陷入贫困。15岁那年,因家贫到济南府一家茶馆里做杂役,以谋生活。整日烧水扫地,为客人沏茶斟水。某日,他在倒水时不慎将一把瓷壶摔碎,掌柜的很是生气,瞪起大眼呵斥。孙人小胆亦小,怕到晚上挨打,便趁掌柜不备,乘机逃出。但到夜间,既不敢回家,更不敢回茶馆。思来想去,只好跑到保定,去找给北洋新军统制王英楷做妾的姐姐。后来,王英楷给孙补了个兵额,入营当马弁。又在王的提携下先后进入行营将弁速成学校、北洋武备学堂、日本士官学校深造。
王英楷,字绍臣,奉天海城人。历任新建陆军执法营务处总办、北洋常备军右翼翼长、北洋督练公所总参议、北洋第二镇统制。是北洋军事集团早期的骨干。
湘鄂战争爆发,湖南赵恒惕率部进攻湖北,北军一触即溃,师长王金镜落荒而逃,王占元请出孙传芳。孙带领部队与湘军血拼八天八夜,打得湘军众将心惊胆寒。湘军最能打仗的将领鲁涤平惊呼:“王占元手下竟有如此将领,乃是孙猴子转世,日后必成大事。”
王金镜,字耀庭,山东武城人。北洋武备学堂毕业,曾充小站新建陆军领官、步队右翼第二营帮带。历任陆军第二师第三旅旅长、陆军第二师师长。为鄂督王占元的部属。后调任将军府将军。
鲁涤平(1887—1935),字咏安,湖南宁乡人。1924年任湘军第二师师长。1928年任国民党第二军军长、第十八师师长和湖南省政府主席。1931年后任浙江省政府主席、国民党军事参议院副院长。
直奉战后,吴佩孚保举孙传芳率第二师援闽,准备让他继任福建督军,而孙传芳则徘徊观望,不愿南开。孙住在天津,意态消极,经白坚武连电敦促,晓以利害,方始回防率部就道。后吴佩孚的亲信孙丹林曾以此事询问白坚武,白说:孙传芳勇猛沉鸷,类似三国时代之马超,不宜在中原各省安置。
孙传芳好战亦留有名言:“秋高马肥,正好作战消遣。”
1923年,孙传芳率部抵达浙闽边界后,即令停止前进,只带少数随员入闽。与福建军务帮办王永泉见面后,声泪俱下,谎称吴佩孚如何排挤他,向王表示:“两雄相扼,必有一伤。吾辈谊属同学(日本士官学校),何苦做人机械,自相残并,莫若保全实力,以待发展。”孙的甜言蜜语不仅解除了王的戒备,两人还结为金兰,孙尊王为长兄。随后,孙传芳所部顺利开进福建,并被正式任命为福建督理。其后,孙传芳采取一系列眼花潦乱的手段,最终将王永泉逐出福建。
王永泉,字百川,直隶青县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曾任湖北第八镇工兵营长、湖南督军公署参谋长。1917年任奉军补充旅旅长。后以援闽升任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旅长。在福建兼任泉永护军使。
1924年9月,江浙战事起,齐燮元军在安亭、黄渡受挫。吴佩孚急电孙传芳部入浙,以拊卢永祥军之背,并指定由仙霞岭进军,孙传芳占领浙江后,常对人言:由仙霞岭入浙,不啻邓艾之偷渡阴平,吴子玉孤注一掷,置我于险地,思之犹有余怖。
孙传芳率军由闽入浙,给官兵发一本《入浙手册》,内称:我们第二师在福建是被周荫人所逼走,福建已无法返回,只有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就一定能打进杭州城。孙军不论扎营过夜和吃饭休息,都由营、连长高声朗读,甚至行军途中,军官念,士兵跟着念。只到把“手册”背熟,遂在军士头脑中形成观念:即进不了杭州,只有死路一条。
周荫人,字樾恩。直隶武强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回国后入北洋军陈光远部,累迁至旅长。1922年升师长。次年出任泉永镇守使,后任闽北护军使。1924年任福建军务帮办、督办。1925年五省联军福建总司令。
孙传芳由闽入浙,抵达杭州之日,雷峰塔崩塌,好谈命象休咎者以为不祥之兆,而孙安然无恙,且以浙江为根据地,一跃而为五省联帅。
雷峰塔倒塌,杭州百姓议论纷纷,盛传是因孙传芳杀气太重,带兵进入杭州,雷峰塔才倒掉的,不是好兆头。孙传芳却大笑说:“雷峰塔倒了,白娘子由蛇成龙,自由行空。这不正预示着我辈的出头之日吗?”
执政府明令孙传芳督苏前,孙已先自称苏皖赣浙闽五省联军总司令,占据前清两江、闽浙两总督之地盘,五省将帅,悉秉号令,“联帅”之称自此始。时有江苏省某巨绅致孙传芳贺电云:“钱武肃开府十三州,吴越奉其正朔。郭令公中书廿四考,朝野仰若天神。”可略见孙声威远震东南,群流翕附之一斑。此为孙传芳最得意的时代。
孙传芳驻扎杭州,曾慕名前去拜访马一浮,马一浮不肯与孙见面,家人慑于孙联帅的威势,认为不能搞得太僵,便打圆场说:“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你不在家?”马一浮断然说:“告诉他,人在家,不愿见面,”使得孙传芳败兴而返。
孙传芳治苏,首倡废除附加捐税,与民减轻负担,声誉鹊起。有地方士绅献策,请以实行亩捐,每亩征银二角,以助军费,孙一直未允。至赴赣督师时,以军用浩繁,才实行以应急需。
奉军老将施从滨被俘时,已是须发皆白的七十高龄老人,当被送至蚌埠。见孙传芳时向其行军礼,而孙在烟床上动也不动,冷笑说:“施老,你不是来当安徽督办吗?你马上去上任吧!”随即命人把施拖出枪杀。
施从滨,字汉亭,安徽桐城人。北洋武备学堂毕业。曾任前路巡防营统领、曹州镇总兵、第一混成旅旅长、镇江镇守使。因拥袁称帝,任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侍从武官。1922年,任山东帮办军务兼鲁军第五师师长。
五省联军总部成立之初,孟星魁为陈调元驻南京代表。有时在正式公事外,与孙闲谈。孟曾问孙:“中国军阀割据,于国计民生均有不利,但何人能领导全国军政,这是当前首应研究的问题。”孟话未了,孙就说:“这一领导人,我自问无能,能作一吴越的钱王,就心满意足了。”
孙传芳有一个部下,与日本人商购药品,日人提出给回扣,被拒绝。孙知道后很不以为然,对部下说:“老弟,你太年轻,应该要回扣。现在做官的分三种人:要钱而能办事的是好官,只要钱不办事的是坏官,办事不要钱的行不通,不能做官。”又说“今日中国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压迫人的,一种人时被压迫的。”
孙传芳就任五省联帅,雄心更壮,想捧出张骞为北京政府临时总统,以图中央政权实际由他来操控。孙曾以出巡为名,亲往南通拜访张骞,张骞喜出望外,高搭彩牌多处,并派其子张孝若到江心迎接。
孙传芳任五省联帅,延揽蒋方震与章太炎入幕,以师礼相待。常自诩余有百里军事、太炎学问。
孙传芳任五省联帅时,不少名人为其捧场喝彩。国学大师章太炎也特为孙撰写一篇赞词,大意为:孙年当少壮,奋发有为,三十几岁就当上联帅,堪称当世英雄。孙对章太炎给他赞誉甚为得意,便镶刻在一块硕大的铜牌上,悬挂于书房的正中,视为珍爱。
孙传芳纵论天下大势时,每次必及抱负,常说我名传芳,当名流万世经文纬武,不可缺一;吴(指吴佩孚)喜讲易,我爱读书习兵法,亦常考古。
投壶是中国传统式宴会时的一种古礼,即主人与宾客轮流将箭矢扔向特制的壶中,比赛看谁扔进最多,然后输的被罚饮酒。孙传芳对于此项已不流行的娱乐游戏甚感兴趣。为了显示自己的“温文儒雅”,他特地在南京举行“投壶仪式”,并邀他所设立的婚丧祭礼制会会长章太炎前来共襄盛举,不过章太炎并未赏光。后来,国民革命军打败孙传芳,有人即戏称是“枪炮战胜了投壶”。
1926年春季孙传芳在南京举行投壶典礼。此为中国最古老典礼之一。到了所谓“四海升平,万民安乐”之际才举办。孙在南京举办的这个典礼,除了五省军政官长,北京和其他各省也派有代表与贺,孙在这个典礼上,轻裘缓带,颇有以东吴孙仲谋自居之气概。
1926年,美国政府在费城举办万国博览会,驻南京美国领事函送孙传芳,征求物品与赛。孙遂立即组织“江南筹备美国费城展览会出品会,自兼会长,共收赛品12000余件,经审查筛选,计得4000余件,由轮船运至美国,还编成《江南筹备赛品与孙传芳上将军》一书,内用中英两国文字,外标金字蓝底封面,更附入孙之戎装肖像,精印数千册,派邹鼎新、恽震为特派员,携书赴美国作宣传。
直系军阀孙传芳成立五省联军,意欲在服装上与别人不同,故特意效法国外童子军服装之样式,制成联军制服。在百姓呼之曰:“大帽子兵”。
1926年,上海知事危道丰发出对上海美专严禁画裸体的禁令。刘海粟致函孙传芳申辩,并于5月19日在《申报》公开发表,不久,孙传芳复函一封,信中云:“生人模型,东西洋固有此式,惟中国则素重礼教,四千年前,轩辕垂衣裳而治,即以裸裎袒裼为鄙野;道家天地为庐,尚见笑于儒者。礼教赖此仅存,正不得议前贤为拘泥。凡事当以适国情为本,不必循人舍己,依样葫芦。东西各国达者,亦必不以保存衣冠礼教为非是。模特儿止为西洋画之一端,是西洋画之范围,必不以缺此一端而有所不足。美亦多术矣,去此模特儿,人必不议贵校美术之不完善,亦何必求全召毁,俾淫画淫剧易于附会,累牍穷辩,不惮繁劳,而不能见谅于全国。业已有令禁止,为维持礼教、防微杜渐计,实有不得不然者。高明宁不见及,望即撤去,于贵校名誉有增无减。如必怙过强辩,窃为贤者不取也。”刘海粟不为所动,再次致函孙传芳,与其抗争。孙传芳因此大怒,遂发出通缉刘海粟的密令。因上海美专地处上海法租界,孙不能直接从法租界缉拿刘海粟,就电告上海领事团,交涉封闭美专和捕刘事宜。后经法国驻沪领事反复斡旋,刘海粟暂撤人体模特,孙传芳不再封校拿人,一场风波方告结束。
危道丰,字艺滨,湖南黔阳人。1902年赴日留学,初入弘文学院,旋入振武学校习军事。回国后任湖南督练分所教练处提调。曾任嘉兴县知事、上海县知事。
孙传芳极反对女子穿旗袍,他认为那种衣服“太勾男人的眼珠儿,且女人露臂袒膀有伤风化,易招人想入非非”。有时,他在街头看到年轻女子穿旗袍或裙子,便会紧皱眉头,双眼紧闭,甚至双手掩目,转过身去,以示自己“非礼勿视”。虽然如此,他的姨太太却不吃这一套。有一次她去杭州灵隐寺烧香拜菩萨,竟堂而皇之地穿着旗袍。孙传芳知道后也无可奈何,只好摇头叹息道:“内人难驯,实无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