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传】
王占元(1861--1934),字子春,山东馆陶县(今冠县)人。早年投淮军刘铭传部。1886年,被保送入天津武备学堂第一期学习,后入宋庆的毅军,参加过甲午战争。1895年随袁世凯在天津小站练兵,任新建陆军右翼工程营队官。1902年后,历任北洋军管带、统带、统领等职。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随冯国璋南下镇压起义军,升陆军第二镇统制。1913年参与镇压“二次革命”,升湖北护军使军务帮办。1916年任湖北督军兼省长,为直系的“长江三督”之一。1920年6月任两湖巡阅使。在任时横征暴敛,克扣军饷,次年被吴佩孚联合湘军驱逐。1926年又任孙传芳军的训练总监。在孙垮台后,避入天津英租界,经营实业,广置房地产,仅在天津出租房屋就达上千间。1930年病死天津,归葬馆陶。
王占元少年时,在乡无所事事,邻居诬其偷鸡,他的大哥听信流言极为羞怒,磨刀要杀他。嫂嫂见情势不妙,即为王占元备好行李、盘缠,催促他速离家乡。王即以一端之柳木短棒肩荷铺盖卷,辗转异乡,后投刘铭传部当兵。
刘铭传(1836—1895),字省三,安徽肥西人。以军功起家,是李鸿章淮军“铭字营”的首领。淮军将领,洋务派骨干,台湾首任巡抚。
王占元投军后,与刘广友、魏常胜都因身材高大、相貌魁梧,派在军中掌旗。一日,王与刘抬水,为一件小事争吵起来,刘用扁担将王占元打伤,左手无名指致残,竟永久蜷缩。但王不念旧恶,刘广友终其一生总是得到王的照顾。
武昌起义时,王占元部在清军第一军总统官冯国璋率领下,开赴汉阳,进攻武昌。王于此役,奋勇当先,抢渡襄河,夺取汉阳,炮击武昌。王自此入鄂,一路由师长升帮办,升督军、省长,至两湖巡阅使,到达一生之极点。
清军打汉阳时,王占元亲到前线指挥,给他统带的军官、士兵们磕了一个头,并且大声的向大家说:“大家弟兄捧俺姓王的一场!”
1916年,因洪宪帝制,护国战争爆发。袁世凯鉴于湖北为九省通衢,地位重要,派奉天将军张锡銮前往湖北“开府鄂王城”。王占元不满有人加在自己头上,以辞职相抗衡。袁世凯便给王占元壮威将军的名号,以安其心,但王仍不让步,致使张未能插足湖北,袁又加封王占元为襄武将军,督理军务。尽管袁不断迁就,但王还不满足,当湖北文武官吏向他道贺时,他赌气不肯受贺,忿忿地说:“别人是上将军督理湖北军务,我来督理就成了将军。”他不许手下人称他将军,因此大家都称他督帅。
王占元当上湖北督军,对新朝皇帝也不能不表示一番忠诚,借以弥补过去的裂痕。他奏报袁说:“宜昌神龛山洞有欧人深入探索,见洞内有石质龙形起伏蟠迥,长约五十余丈。当此一德龙兴之日,肇造万年磐石之基,神龙石化之遗形,适蜿蜒效灵于江,天眷民悦,感应昭然。请予以表彰,并付史馆记录,垂示来兹,以答天庥而副民望。”袁于1月15日发表申令,“所请着无庸议”,但又接着说:“岩峦深邃,蕴此瑰奇,应由该将军等妥为保护。”事实上所谓“神龙石化”是宜昌关监督刘道仁所发现的,王占元和湖北巡按使段书云据以上报,并且附会为开国祯祥,袁虽然口里说“着无庸议”,但把他们的奏章用命令发表出来,就是自我表扬的另一形式。因此,他们又接连奏报“黄陂柳发青桃开花”,“湖北得雪四十余县,乃圣主当阳之征,爰请政事堂代奏,以慰宸衷。”
段书云,字少沧,安徽萧县人。曾任津浦铁路督办、湖北巡按使,安福国会参议院议员。最早开采了两淮的煤矿。
张勋复辟时,以清室名议,下诏委任王占元为湖北巡抚,王审时度势,断定张作霖、徐世昌等亦不会接受委职。王对左右说:“咱是不干复辟的,赶快出个布告吧。”于是发布告示,文曰:“照得张勋复辟,事先并未与闻。本督拥护共和,责在保境安民。台票照常通用,职业各自安心。严惩造谣滋事,国法切望懔遵。”
五四运动时,王占元对武汉学校的校长谈话说:“我国既无实力,何可言外交,何可享国际平等权力?只要不吃大亏已属万幸。”
王占元的侄子所经营的金店,常巧取豪夺,遂引起大量诉讼告至湖北审判厅,法官秉公执法,判王的侄子败诉,王占元迁怒于该厅暂代厅长陈长簇。因此,王占元直接派所部军法处长陈汉卿代该厅长,并发兵前往,武力恫吓,迫陈长簇交出大印。陈不敢私相授受,认为这是司法部长的职权,陈携逃到南京,转赴北京司法部请示。司法部畏于王占元的威势,只得电请王另选一人,由部加委而为湖北高等审判厅厅长了事。王的心腹范之杰便于1920元旦署理湖北审判厅。
陈长簇(1876—1960),字右钧,号秀松,湖南平江人。赴日留学归国后,任长沙、湖北夏口审判厅厅长。1928年任湖南高等法院院长。一生酷爱收藏地方志及近代湘人着作,其藏书楼在海内外颇有名声。
1920年,湘督张敬尧为南军所驱,弃甲北遁,其弟张敬汤率部归附王占元。张部在湖北境内仍横行无忌,王占元请示段祺瑞,经段同意后将张敬汤逮捕枪决。
1920年,徐世昌任总统时,任命夏寿康为湖北省长,却遭王占元抵制。在王的策动下,湖北议会的倒夏派通电反对新省长,使夏不以如期赴任。夏遂打出自治旗号,以鄂人治鄂,与王对抗。10月8日,夏发表讲话,公开主张民主,实行军民公治。11月29日,夏抵汉,王派兵“保护”,实则是相逼,使夏不能在武昌省署办公,远避汉口商场督办处托意务商。一日,夏赴督署拜会督军王占元,王知夏喜吸丝烟,即用铜质水烟袋招待,并对夏说:“湖北烟丝可称名产,其他物产亦颇丰富。”夏回答说:“湖北物产好而且多,皆缘土地肥沃所致。”王觉夏语含讥训,更是嫉恨。夏拟渡江至汉口,王派卫队驾车护送,刚出汉阳门突遭暗枪射击,然未中。夏的两名镖师立即将射击者抓获,经审讯,乃受王指使。王继而派兵包围省长公署,夏甚为恼怒,一气之下,北上赴京。
夏寿康,字受之,祖籍江西,生于湖北黄冈仓埠。辛亥首义时任湖北军政府政事部副部长、湖北都督府参议。1913年10月,任政事堂铨叙局长,次年6月,转肃政厅肃政使,拥袁世凯称帝。1916年任北京政府副总统秘书兼大总统政治谘议。1917年任黎元洪总统府秘书长,调协府院之争。8月转平政院院长。1920年任湖北省省长。
王占元治鄂数年,虽无政绩,乏善可陈,仍对人自诩说:“我在鄂居官,既不横征暴敛,也不卖官鬻爵,我善于经营生意而得有积蓄。”王占元又常命人抓赌,但涉及其亲信部属,所以无人敢于动手,王不得以亲自出马,虽当场抓获这些人,却莫可奈何,只得申斥一番了事。事后对人发牢骚说:“对这种人,真是轻不得重不得,既不能撤他们的差,又不能送他们到习艺所罚苦力,真是没办法!”
有人向王占元建议政事,应重视办工厂兴教育,为民众谋生计,为国将图富强,以求永久功勋。王竟答说:“你看看中央各任总统、总理以及各省大员,哪个想到国家的建设!况且鄂省连年大兵压境,招待支应,昼夜不暇,那有功夫办理实业、教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