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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马来到崔瀚洋下榻的宾馆,接他回家吃晚饭。崔瀚洋说:回家干嘛?在这儿吃多好,我请客!黑马拽着他胳膊往外走,说:在家里吃有味道。只有你和我,我们喝个一醉方休!

离黑马的住处不远有个菜场,他们买了啤酒、海鲜回家。与S市相似,大连也是海滨城市,主要吃海鲜。买一些螃蟹、爬虾、蛤蚌之类,在锅里蒸蒸,醮着姜汁吃。原滋原味,方便快捷。

崔瀚洋见黑马在厨房里忙碌,便过来帮忙,趁机问一句:怎么,来客人了,女朋友还不来露两手?

黑马把眼镜往鼻梁上推推,纠正道:不能说女朋友,我们订婚了,是未婚妻。她不在大连,帮不上忙。

她在哪里?

在北京。黑马朝他笑笑,好了,别问了,待会儿喝酒我会告诉你的。

崔瀚洋回到客厅,四下看看。这是黑马租赁的房子,有几件简单家具,衣物零乱,仍是单身汉生活的模样。他的目光停留在床头柜放着的小镜框上。出乎意料,那里面不是镶着女人相片,而是一个男人——没错,正是投资大师索罗斯肖像!崔瀚洋心头一震:这肖像原是龚晓月从画报上剪下来、精心置放在他办公桌上的。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问龚晓月让索罗斯每天瞪眼望着自己,是何用意?龚晓月意味深长地朝他一笑。崔瀚洋拿起镜框,感触万千地端详着。

这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黑马在崔瀚洋身后说,他已经把蒸好的海鲜端到桌上。

我送的?崔瀚洋转过身,吃惊地瞅着黑马。

你忘了吗?当时你把办公室里的一切都留给我,独自离开公司。你只把这幅肖像带走了,走到电梯口,你又把它送给我……

哦,那天,天都坍了……这是我一生中最惨的日子,只有你陪伴我到最后……来,为往事干杯!

崔瀚洋和黑马端起满是泡沫的啤酒,重重一碰,激情四溢地痛饮一杯酒。

黑马讲述自己的故事。分手以后,他又回到上海,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黑马这人很有特点,他以投资为职业,却从不拿自己的积蓄去投资。这是我给自己订的规矩,黑马笑着向崔瀚洋解释,就象医生不给自己看病一样。不过还有一样好处:我做出了牌子,不为自己开老鼠仓,东家找我操盘都放心。找不到工作,他就不能炒股票,常在证券公司门口游荡,忍得手痒。象他这样的高手,高薪高奖金,钱是积攒下很多,怎么也花不完。只是无聊,整天晃来晃去,生病一样无精打彩。日子难熬啊。此时,他遇见了一位姑娘,命定与他有缘,两人一拍即合,共同投入期货界发展。并且,他们很快就订了婚。这姑娘崔瀚洋也认识,她是……

龚晓月!崔瀚洋脱口而出。

是的,是她,黑马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一见面,你的脸一红,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结果。崔瀚洋停了停,又关切地问:她怎么样?她不是跟黄旭走了吗?怎么又遇见你?

说来话长。龚晓月说过,有一点你对她误会最深,也最使她痛苦。你一直认为她是黄旭的情妇,其实他们根本没那种关系。她是黄旭一个远房亲戚,很小就来投靠黄旭,所以什么事情也要为他做。晓月见到我不久,就把这一层说开,并且问我信不信她。我点点头说:当然信,你的话我怎么能不信?她睁大眼睛看了我半天,低声说:这么简单就相信我了?黑马,你确实和崔瀚洋不一样……话没说完,她就哭了。哭了很久,我怎么也劝不好她。

崔瀚洋心里象被谁揪了一把,一阵疼痛。在他眼里,龚晓月是千面玉人;到黑马面前,一切竟变得那么简单!

她跟黄旭到了深圳,就不肯再走了。她痛恨黄旭利用她当女间谍,玷污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她和黄旭闹翻了,独自离开深圳。龚晓月本来不太注意我,这时忽然灵犀一点,跑到上海来找我了。她有我的手机号码,却没给我打电话,每天到各家证券公司门口逛。她说她有一种感觉:在茫茫人海中,她将会撞见我。她强调“撞”这个字,人生走到如此地步,她只能用“撞”来解决问题了。有一天早晨,我们终于撞见了。我迎着阳光,她逆光。所以她说,我在她面前出现时,真的光辉灿烂……

崔瀚洋完全理解龚晓月的心情。他也相信这是天意。黑马为人不显山不露水,可靠,性格深处还有一种可爱的东西。崔瀚洋与他相处也是越来越喜欢他。龚晓月对黑马的感觉,想必与他一样。他承认,龚晓月找到了理想的伴侣,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崔瀚洋举起酒杯:我祝福你们。这不是普通的祝福,我用我整颗心,用双倍的情感来祝福!黑马,我的好兄弟,对晓月好一些,把我没尽到的那份心意带上。来,干杯!

在家里喝酒确实有味道,黑马有先见之明。切入这样的话题,千杯酒也嫌太少。他们一次次干杯,直到黎明。两人都喝醉了,放下杯子就倒在黑马的床上。

电话铃响起来,响了很久。黑马抓起电话,唔噜几句,就把话筒掉到床下去了。但他还是说明了要点:我和崔瀚洋在喝酒。为了爱情,我们都喝醉了……

电话是从北京打来的。龚晓月拿着话筒,久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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