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价还在上涨!
我万分惊讶。这是怎么了?楼市疯了?人们的钱包涨爆了?百慕大城第二期开盘均价七千八,短短两个多月,已经涨到九千。升幅达百分之十五!
对我这个自己任命的售楼处经理来说,脸上大有光彩。在我的领导下,销售记录连创新高。二期公寓剩下没多少了。以往售楼小姐常用的小诡计:将图表插上一些小红旗,把没卖掉的说成卖掉;优先兜售朝向、楼层糟糕的房子,把好房子压在后面卖;假装层层审批,给一点优惠小折扣……这些手段统统用不着了。只要是房子,稀里呼噜都能卖出去!那些财大气粗的业主,一买就是好几套,仿佛成筐地买回青菜萝卜。你不涨价怎么办?只有涨价!
售楼小姐们都累憔悴了,却照样莺歌燕舞。连续翻番的销售奖金,为她们提供无穷无尽的新能源……
俗话说狡兔三窟,就我的办公室而言,已经达到这一标准。两间总裁办公室,一间售楼处经理办公室,我一个人真还坐不过来呢。我决定任命一个副经理,让她坐在关月影的位子上,替我独当一面。
这件事在售楼处的姑娘们中司引起不小风波。钱笑娟认为她帮我搞掉关月影,这个位置非她莫属。而且,她莫名其妙地认为,我们俩的关系彼特殊,好像她在我心中也占有重要位置。可是她错了,我偏偏选中牟小雯也是副经理角色,当众把关姐持有的那把钥匙交给了她。牟小曼满脸通红,仍侥我们晴中有见不得人勾当,我把卧室的钥匙交给了她似的……
钱笑娟气冲冲地兴师问罪,在我办公室哭了半天。她说:你玩弄我的感情,太残酷了!
我有些不解:这与感情有什么关系?工作需要嘛。
钱笑娟发狠道:你当初许我当售楼处经理,我一直盼望着。为什么你又变卦,把好处给了别人?你让我吃了一闪,感情受到伤害……
我严肃地道:钱笑娟,我平时喜欢开玩笑,你可别都当真。我还说过要奖励你一个吻,我吻过你吗?没有。这都是开玩笑,我在生活态度上还是比较认真的……
她哭得更伤心:这,我也一直等着的……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当然喜欢。我把售楼处的姑娘们都当自己的妹妹看待,你也一样。我能不喜欢吗?
钱笑娟走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一路哭着走下楼梯。我暗暗自责:管好嘴巴,再不许胡说八道!
可是,我很难管住自己。姑娘们跟我逗笑:哟,又宠幸牟小曼了。你也真成皇上了,一个花心皇上!我顺口答应:众爱妃莫急,朕会轮流宠幸你们。
我上办公室找牟小曼,有人问我去哪里,我就随口答道:上东宫转转……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牟小曼与钱笑娟不同,是一个谨慎细心的姑娘。她大学毕业,文化素养高,做事很有分寸。她上任后,把所有的销售合同细细整理一遍。很快,牟小曼发现问题,把我请到售楼处经理办公室来。
助理你看,这合同序号排列好像不对……
牟小曼不再叫我童瞳,而像其他中层干部一样称我为助理。这微妙的变化,表现出她的慎重。她打开档案柜,指着排列如长城的售房合同对我说。
怎么不对?我皱起眉头。那么多合同我可没耐心去扒拉一遍。
牟小曼把一张信笺递给我,道:合同号都是按销售次序排列的。可是从ー〇二五到一一五五,一下子就跳过去,整整少了一百三十个序号。你瞧,
我把合同号摘录在这里……
我敏感地瞪起眼睛:也就是说,少了一百三十份合同?这可是桩怪事……
牟小曼将目光落到墙角一只绿色的保险柜,轻声说道:也许,那些合同放在别的地方。比如这只保险柜,我就没有打开过。
为什么?马上打开。看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不行,我没钥匙。你把这间办公室交代给我时,每个抽屉的钥匙都齐全,独独少了保险柜钥匙。我猜想’,关姐没把保险柜钥匙拿出来……
哦?你是说保险柜钥匙在关月影手里?她打我马虎眼,故意瞒下这把钥匙?
我只是猜测……
我扬起一只手:好了,这件事情由我来办。再交给你一桩任务,你把合同金额统计一下,给我一个总数。我想了解我们售楼处一共收人多少现金?
牟小曼点头:我加几个夜班,尽快把数据给你。
她白天还要忙着售楼,所以只能加夜班。我对牟小曼的工作非常满意,看来没有选错人。
我心里感到一阵兴奋。说不定这合同号是一个突破口,能够发现什么秘密,使我的第二条战线有所进展。
我回到楼上办公室,给关月影打电话。这个女人真是拦路虎,绕开她还不行,我没忘记她和舅舅的特殊关系,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委婉一些。
是关姐吗?你好。我想问你一件事,售楼处经理办公室里有一只保险柜,我找不着它的钥匙。是不是你忘记交给我了?
关月影在电话里沉默许久,回答道:保险柜钥匙是在我这里。不过,我不能把钥匙给你……
我顿时恼了:这是什么意思?你离开售楼处,却还藏着保险柜钥匙,是不是想拿我一把?
关月影急忙辩解:不是这意思。我不想得罪你,也得罪不起,为什么要拿你一把呢?我有难言之隐,希望你理解我。
我冷笑:我也不想得罪你,关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是,这保险柜我非开不可,无论你把谁搬出来,也阻挡不了我!
我不会阻碍你开保险柜。不过,我想提个建议——你可以对别人说,保险柜钥匙丢了,你把它遗失在什么地方……关姐启发地说道,语气很友好。
好主意。这样,我可以找专业锁匠打开保险柜,又不牵涉到你,对不对?
你是聪明人,童瞳。关月影忽然改变了称呼,显得十分亲切。我再重复一遍:我一点儿也不想得罪你,相反,我非常希望和你搞好关系。但是有许多事情,我是不得已的,希望你能谅解……
放下电话,我品味着关月影话里的滋味。是的,这女人话里有滋味!她想与我和解,却又不肯把钥匙交给我。她竟怂恿我撬开保险柜,为我出谋划策。她被某种力量牢牢控制着,但已出现裂痕,发生松动,下一步,有没有可能把关姐争取过来呢?我思考着。
我正要给专业开锁公司打电话,有人敲门。我喊了一声:进来。门开了,我也惊讶地放下电话。
是琴泉。这位假冒的温州炒房团团长,面带微笑,径直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