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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卜家伟有了女友,是他的同事,姓梅,一位戴眼镜的温顺姑娘,卜家伟爱笑了。

他俩的关系发展得很快,恋爱一个多月就进入婚嫁日程。我为他们买了一台吸尘器,想下了班送去,夏厂长把我的自行车借去了。

下班后刚下楼,韩冬开着那辆黑色轿车来了。他从车里伸出头,望着夏厂长的背影问:“这位老青年气质不错,他骑着你的小坤车,不怕压扁了?”

“是夏厂长,他的自行车破了胎。”我说。

“上下班骑自行车?”

“他一向这样。”

“厂里不是有辆桑塔纳?”

“那是办公事用的。”

“这位老小子,还真让我刮目相看。”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怪不得你发这点工资还为他效力,我得找个时间和他喝几杯。”

“就你?算了算了,我不打击你的自尊心了。来有事吗?”

“几天不见改了风格,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那位教师正等着你?星期六,浪漫的夜晚。”

“你整天阴阳怪气的醋我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帮我给他送去吸尘器。”

“我对你说吧,我给谁送也不给那小子送,我就来得这么巧?”

“巧他爹碰到巧他娘了,下来吧,帮我把吸尘器搬上,今晚你的饭有了,我请你到大街饭店吃烧烤。”

“去体味烟雾缭绕的原始生活?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帮我到宿舍里搬出吸尘器放在车上,嘴里嘟囔着:“你揽了买卖,我跟着受累,上车带路!今晚到郊外书屋去吃饭,你看我也随着你把那栋别墅叫‘郊外书屋’了。明天我又要出差,去订一份合同。朋友要远行,今晚就好好聊聊,吃上一顿你亲手包的水饺,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拒绝吃烧烤,又去茶楼呢,你以后千万不要在我面前提茶楼的事,一提起那地方我就心惊肉跳,一杯茶水七元钱,你想喝茶,到我的宿舍喝,开着你喝龙井茶,我们单位锅炉有喝不完的开水。”

“呵,还这么守旧。你没见大街上走着的人的头发变了颜色?这么好看的黑色染成黄色,本地狗充当外地狗。”

“流行色,为美而战。”

“那两只黑眼珠能变成蓝色?浑身上下的黄皮肤能变成白色?看到这些人我心里总觉得大街上得了狂犬病。”

我还以为他出过国能接受这些时尚。

到了卜家伟楼前,我走在前面,韩冬拿着吸尘器跟在后面,真像商家送货上门。我回头看,他一脸的愉悦。

上了二楼,敲敲门,等了很长时间没有人开门,又敲了第二遍,才听见屋里踏踏的脚步声。

卜家伟打开房门,发现是我,乐呵呵地说:“粒儿,请进请进。”看见韩冬在后面脸上出现了疑惑,忽然又热情地说,“请进请进。”

“家伟哥,这么久才开门,阿姨还没有下班?”我一踏进客厅就问。

“妈今晚还有手术要做。粒儿,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没有向他介绍韩冬。这时从后面房间走出小梅老师,我急忙上前:“小梅老师也在啊,怪不得不开门。”

卜家伟红着脸解释道:“我正忙着做红烧肉,没听见。”

“这位是粒儿的男朋友吧?”小梅问。

“男朋友。”韩冬接过话去,“因为我是男的,我叫韩冬,你们俩在我心中已经不陌生了。”

“嗨,我们知名度这么高。看来今晚得喝两杯。”卜家伟风趣地说,急忙泡茶。小梅老师拿着茶碗。

“好啊,我和粒儿还没有地方吃饭呢。”韩冬说。

“我再做几个菜,家伟经常提起你们。”小梅老师笑着说。

我跟着小梅老师进了厨房,让两位男人假装聪明去吧,韩冬刚才还说与我一起包饺子,现在又说没地方吃饭,比我还馋。

“粒儿,你男朋友真帅,”小梅老师关切地说,“家伟对我说你终于让他放心了。”

“哪里是什么男朋友,一般朋友。”我回答。不能盲目的承认,万一韩冬没有这意思我可丢尽了面子。“小梅老师,自从你走进家伟哥的生活,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木头还变了个人呢。”

“小梅老师,你俩怎么走在一起的呢?”

“这还应该感谢雨啊。那一天,我的自行车掉气了,他送我回家,到家时雨来了。”

“好雨知时节。”我笑道。

“他呀,死脑筋,我妈还说老实,雨下大了,我就陪他在我家楼前躲雨,妈等我不回家,就下楼找我,他看我妈来了,冒着雨骑上摩托车就走了,给他拿雨衣也来不及。第二天我担心他会得感冒,关心地问了几句。”

“这一问把自己送了出去。”我笑道。

我帮小梅老师端菜,发现卜家伟与韩冬像老朋友似的谈笑风生,人真是高级动物,来之前韩冬还对卜家伟恨之入骨。

“老卜,我们不能只坐着吃,也得帮帮忙。我可是三级厨师,粒儿都说我做的菜好吃。”韩冬说。

“老韩,你到了这里就是客,小梅做的菜比三级厨师好。”卜家伟拍了韩冬的肩说。

两人相互称老,不知谁老,还像两只老海豹似的。

小梅老师把鸡脯丸子汤端出来,“菜都做好了,请慢慢吃啊。”

气氛是那么融洽,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回来已经很晚,我俩直接去了郊外书屋,他醉得说话都已经含含混混的了,我给他泡了一杯解酒茶。

“不喝茶,你再给我倒一杯白酒让我透透,我没喝多,酒逢知己千杯少呐!今晚我俩好好谈谈。”

谈什么?他要说他爱我吗?这么庄重的事不会醉酒时说吧?我想起传说中他经理的风流韵事,便问:“你的经理很有钱?”

有人说他公司经理相当有钱,是玩弄女性的高手,玩够了就像扔一只母狗一样随便,不过都能得到一笔钱,现在仍有一位旧情人在身边,并生了一个小女孩,听说这个人生活奢侈,我看韩冬花钱如水,也受他经理感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招待所王婆子说她邻居的女孩就在那单位上班,王婆子说要不是那姑娘正派,也被他勾搭上了。

“你也喜欢钱?”他笑嘻嘻地问。每一次他喝多了酒后都是这样温柔,说起话来软绵绵的。

“喜欢又有什么用?他又不给我。听说……听说他很风流?”

“你还听说过什么?他身子坐直,笑容收起,阴沉着脸,眼睛紧盯着我。

“又不是你玩女人,紧张什么?”我把目光转移到电视上,“王婆子说的,你明天不是出差吗?早早休息吧。”

“王婆子得挨揍!她看见了?”他的声音带着怒气。

“她邻居的女孩在他公司上班。还替老板辩护?你的经理很欣赏你吧?”

“明天就开除她。”他恶狠狠地说,点上一只香烟猛吸一口,吐着烟雾,“不要听谣传,他不过是正当谈恋爱,谈恋爱又不犯法,法律也没有规定一辈子谈一次恋爱,他不过是谈的女孩多些,他毕竟有些钱,又有社会地位,他没有找到一位能与他结婚的人,所以他就继续努力寻找,你明白吗?”

“我才不关心别人的事呢。不过王婆子说得那么风流,简直就是一个大色狼,不信还有那么多女孩送上门去。”

“好了好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酒精起了作用,“我不想谈论这些无聊的事。”忽然他脸上露出笑容,上下打量我,“粒儿,我的经理那么有钱,假如他看上你非要娶你,他可以给你钱嘛,我看会给得更多,你怎么对待这事?”

“我嘛,我会告诉他天下女人并不是都喜欢肮脏的钱,我喜欢正当得来的钱。”

“假如,假如他爱你,他再荒淫无度,他也有爱情嘛,他爱你,他给你的钱就是干净的。”

“刹车,不要为那样的人狡辩了。他还有爱情?爱情是神圣的,心灵相互感应,是不由自主的。”

“他也是人呢,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有爱情呢,你没有看霸王别姬?”

“男人都喜欢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种制度,还要女人为他立牌坊,守贞节,只许男人逃生,不许女人活命,还历代名扬!这是在宣扬腐朽制度,还是赞扬爱情?”

“话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爱憎分明的小人,那么你也想活命”?

“我没有考虑那么多,我永远不会有那样的命运,我追求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

“不谈这么严肃的问题了。对不起,请你给我倒杯水,我喝的是有些多,都懒的动了。”他理了理头发笑嘻嘻地说“人啊,一生很短暂,时间走得这么快,人老了就一去不复返。你忘了吗?那个早春,你的小拳头无情地打在我身上,陪我喝茶时毕恭毕敬,坐立不安,我说一声‘可以走了’,你就逃得无影无踪,好像再待一会儿就被我吃掉似的。”

“记得这么清楚,当时我怕你让我下不了台,我真的很担心。”

“现在就不担心了?”

“有点,是另一种担心,”我把目光转向窗外,其实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正担心着万一有一天,我们相隔了很长时间,忽然见了面没有话可说,见面前心里觉得还有千言万语。”

我说话时他一直看着我,等我说完他伸手握住我的双手,声音带着激情,“粒儿,你真有这种思想?我是不是疏忽了你?有些事情我会向你解释清楚。”

我向他笑了笑。他又向我解释什么呢?我不过抛出一句试探的话语,他真让人捉摸不透,有时若即若离,有时过于热情。

“我不愿两个人守在一起只谈昨天,没有现在和未来,我不喜欢怀旧,也许我的过去很悲哀,所以我喜欢明天的生活,我总以为明天比今天好。”

“所以你的心是向上的,你有着一股冲劲,你这么好学。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女人一旦有了事业,就什么也不顾了,亲情、爱情都没有了,甚至家。”

“家在我心中永远占第一位,”我说。起身把电视关闭,“明天不是出远门吗?早睡吧。”

他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仍然坐在那儿,眼光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

住了一会他说:“我真想剪下一块星空披在你身上,那样你会更加美丽。”

没有喝多吧?我嘀咕着,他的笑容像一只老绵羊憨憨的。

“还是边走边剪吧,都快十一点了,再晚了我就要叫门了。”我站在他面前说,“明天送你上车?”

“司机送我去济南坐飞机,这一去又是半月二十日,我可以写信给你吗?”他站起来,“不是怕你单位的人说三道四,我就不送你回宿舍,假如你今晚不回去,人们会生出许多疑点,好吧,咱们走。”似乎下了决心猛地站起来。

好像他不是司机,像位管理者。

今晚他看人的眼光特别温柔,好像心底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朋友通信无可厚非,只是听他的语气好像话里有话。

第二天清晨推开宿舍的门,外面下着雨,韩冬在这个时间正走去济南的路上,下车时会淋雨,他没有忘记捎着雨伞?我不得不承认,我越来越关心他了。

雨的降临,六月天变的凉爽起来。早餐吃什么呢?

餐厅今天只有油条,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没有别的只好随便吃点。

油锅支在屋檐下,二楼阳台正好遮住雨水,这个时候油条已经炸完,放在餐厅门口的案桌上,我朝着那个目标跑去,紧贴着屋檐底,怕被雨水淋湿衣服,走过去必须靠近黑色油腻的大油锅,锅里沸腾的豆油冒着白烟。

刚走近大锅,突然油锅歪斜,滚烫的油花像雨后瀑布倾斜到我的双腿上,顺着腿淌进鞋子里,滚滚热流灼烧着我的肌肤。我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倒在地上,只觉得两条腿钻心地疼。

尖叫引来无数只眼睛,这些眼睛变成惊恐,一下子围上许多面孔。丁老婆子用颤抖的手小心为我脱掉长裤,只剩下一条短裤,在这个混乱时刻,也顾不上体面。

看着两条发红的腿,我浑身发抖,还保持着清醒,疼让我保持清醒。

“快叫厂里司机张师傅送医院。”有人喊着。

“来不及了,到路上拦辆车吧。”又一个声音。

两条腿火辣辣地疼,我没有呻吟,慌张的面孔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拦了一辆绿色吉普车,在这个年代,吉普车不多见,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抬我上车。

不知为什么,我出奇的冷静,我知道我不能倒下,因为我还要继续往前走。尽管我现在的样子狼狈、丑陋,但我没有和跟来的几个人一样慌乱。

我躺在吉普车的后排座上,还能望见那双握方向盘的手非常白皙圆润,关节处有着小窝,这是一辆军用车,司机一身军装,他一直没有说话。

车在路上飞奔,疼痛刺激着神经,我想到了截肢,绝望地闭上眼睛,原来人在绝望的时候,疼痛就减轻。

“快到了,快到了。”丁老婆子不停地说,一往尖利的嗓门变得沙哑,好像地冻严寒的冬日把吐出来的话语冻僵了似的。

到了又怎样?这两条炸熟的腿还属于我?真像做一场恶梦,像爸爸突然倒下时的恶梦,昏天黑地,走到世界末日。

两条腿瑟瑟发抖,火烧火燎钻心地疼,简直不能忍受,我要大喊,要尖叫。

县人民医院终于到了,白求恩的塑像站在中央,举着一只胳膊不知是招手迎客还是挥手再见。吉普车直接开到急诊室门口,跟来的人慌乱过也迅速地把我抬进急救室,不是被他们抬着身不由己,我感觉还能自己走进去。

司机什么时间走的,没有一个人注意。

医生带着刺鼻的来苏儿味马上过来察看伤势,我呼吸到这样的空气就觉得没指望了,姐姐躺在太平间里就是这股味。

丁老婆子把烫伤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医生,甚至怎样来的也一个情节不落,就差说到善后服务了。

“结婚了?”医生边处理伤口边问。

“没有。还没有对像呢。”丁老婆子代我回答,她说话一向圆满。不知道治疗烫伤还与结婚有什么关系。

“把伤口仔细清理,不要把皮肤划破。”医生对身边的一位护士说。

紧张有序地做好创伤清理,随之输液。

“办理住院手续,注意不要划破病人的伤口。”医生严肃认真地嘱咐跟来的人,从医生脸上看不出伤势轻重,医生的脸总是平静的。

又躺在担架上,又感觉到疼,干脆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任他们抬进了楼房,进了电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搅进我脑里,踏进我的肉里,随着一声“到了”进了一个房间,身体停止了移动。丁老婆子和几个人小心吃力地把我的身体放到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痛苦从此开始了。

这是怎样一个痛苦的日子,天空中没有阳光,玻璃上淌着雨滴,好像要流在我的心里。

腿,阴森森地疼,恨不得一刀砍下扔到垃圾堆里,闭上眼睛不去看它,不去想它,强迫自己处于麻醉状态,可是大脑异常清醒,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疼并不重要,还能站起来吗?

透明的药液顺着细塑料管一滴一滴流进体内,流进血液里,思想飞出很远,飞到老家那栋老屋里,飞到爸爸身边。爸爸躺在床上紧握着两个孩子的双手,频频叮嘱,我和姐抱着爸爸的胳膊哭,日子没有指望了,路已经走向尽头……韩冬的面孔挡住爸爸面容,我摇摇头,把他的影子晃掉,这已经不可能了。

摸摸脖子上的项链,还在,我一直戴着这条假项链。他会来看我的,像厂里的职工那样给入一点同情,像厂里领导一样给送来一些安慰。匆匆离去,不会再记起,想起也是‘她怎样了?还能站起来吗?’多年后街头相遇,没有一句话要说,提起的话题也是那么遥远陌生,那段浪漫的回忆永远变成过去。

让伤痛赶走他,赶到云彩背后,让他接住阳光,落到我身上的只是他的影子,让这个影子变成回忆的向往。

伤痛削弱了我的意志,没有削弱我的记忆。这应该是生命力旺盛的季节,是蝴蝶追逐花朵的季节,是花朵渴望阳光的季节,然而,此时的我无奈地躲在病床上,等待双腿变成残废的时刻。

是梦就好了,梦中再痛苦也不怕。

表针哒哒地走着,声声打在我的心头上,上午过去了,中午过去了,下午过去了,头顶上吊瓶一瓶接着一瓶。

夜幕降临,阳光变成灯光,夜虫凄凄地叫着,声声刺进烫伤的腿上,夜间属阴,疼痛特别强烈,不能忍受。白炽灯刺眼,墙皮太白,一切都让心烦乱,心脏像被鸡刨一样乱糟糟,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粒儿!”

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像镇静剂,心脏停止了跳动,思想也凝固了。这个声音不是坐上飞机出差了吗?

浑身上下忽然热血沸腾起来,在心底下深深呼唤一万遍的声音,终于来了,而真的面对他,真想立刻逃到窗外的黑暗里躲开他。

亲切的呼吸就在胸口,在耳边,在额头,无需用眼睛看,无需用鼻孔嗅,浓浓的空气包围着全身。

泪水被轻轻拭去,腮贴住柔软结实的大手,额头接触到湿润,心被溶化了,冰冷的脸上流下两行热泪。

“老天爷在惩罚我。”他的脸紧贴着我的脸,泪水融合在一起。

感情的洪水早把我防范的栅栏击得粉碎,在他面前变得怯懦,泪水夺框而出……

“疼吗?我知道很疼,你积极配合治疗,不会留下伤疤的。”

“我今天到了济南,忽然心里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就回来了,原来我的小粒儿出了意外。我已经从你脸上读懂了你的顾虑,疼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最担心留下疤痕,甚至站不起来,你肯定这么消极地想。我敢向你保证,你会重新站起来。”

“谢谢你,我已经感受到了。”

“老天!感受到什么?感受到我要为你这错误的感觉想结结实实地揍你一顿吗?不是你需要我照顾,刚才你不理我的样子真想揍你一顿,你以为我不敢是不是?好了,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在你最需要我照顾的时候也会发火,我已经请了假,我要在你身边伺候你,一直到感动你嫁我为止。”

他没有义务为我牺牲,我俩没有爱情签约,彼此之间连一句“我爱你”的话也没说,我没有权力拖累他。

“粒儿,你不要费神胡思乱想,你就安心躺在床上养伤吧,像从前线上回来的伤员那样心安理得。我嘛,算是找到立功的机会了。你知道至今我还是成熟的单身汉呢,正等你抛绣球。”

再明了不过了,他是在向我明确恋爱关系,我盼望着这一天,而真的听他说出口,不知怎样回答,毕竟不是在正常状况下,我是那么被动。

“收起你的眼光吧,你以为我会趁人之危?”他扶我坐起,用湿毛巾为我擦着脸,“我俩之间永远是平等的,无论是春秋还是冬夏。”

这时推门进来一位提着饭盒的小伙子,一身白色服装,头戴厨师帽,一进门就问“请问,309病房韩先生在吗?他要的甲鱼汤。”

韩冬点头把饭盒接过去,白衣小伙子退了出去。

“不是时间来不及,我会亲自为你熬汤汁,饭店师傅说这汤病人喝了很管用。多喝点,我亲自熬的汤没有这些功效。”

“谢谢,不吃。”

“谢谢?不吃?”他微笑着,让人感到很温暖,“这么好的汤不吃?我还没有吃晚饭呢,我一回来就去找你,结果在这里找到你。喝一口,听话!你这个小傻瓜。”

他把汤勺放到我的嘴边,用鼓励的眼光看着我,是关心,决不是怜悯,我的泪水滴进汤里。

“多喝点,我知道你一整天没有进一粒米。”他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掉我脸上的泪水,“我知道很疼,我都知道。天塌下来,我是你的顶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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