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原产北半球温带喜马拉雅山地区,包括日本、印度北部、中国长江流域。我居住的这座北方海滨城市,街头或公园里也有一片片规模不少的樱花。说实话,我并不怎么看好樱花。经常听从日本归来的人说起那里的樱花如何壮观,那里的人对樱花何等热爱云云,便很不以为然,不就是花型单一,颜色单调,花期很短的樱花么,有什么好看的?
春天赏樱是日本的传统习俗,每年的3月15日至4月15日,是日本一年一度的樱花节,日本气象部门会随时发布樱花开花日期的预告。在樱花盛开的日子里,不光是日本的家庭呼朋唤友,团聚在樱花树下,甚至有些公司也将赏樱花列为公司的“指定项目”。
去年4月上旬,我随旅行社赴日旅游,正赶上日本的樱花节。百闻不如一见,东瀛一游,让我亲眼看到了日本人对樱花的痴迷,也理解了日本人热爱樱花的理由。
从我所居住的城市飞往日本的东部重镇大阪,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下榻酒店,用完晚餐,在酒店周围的小公园里散步,只见盛开的樱花树下,铺满了一块一块五颜六色的垫子,似乎与周围整洁的环境不太协调。导游告诉我们,这是为了明天赏樱花,当地居民事先占地方。原来如此。国与国不同,但一些习俗还有些相通,像占地方赏景观花之类习俗,中国有,日本也有。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从驻地出发,开始了日本之旅。一路上,从路边田野到目力所及,到处是盛开的樱花,一簇簇,一片片,远远望去,像白色的云、红色的霞,顿时,一个成语很自然地浮现在脑海里:“云蒸霞蔚”。此时此刻,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大阪是日本的第二大城市,大阪的樱花也颇为有名。“从中之岛沿着河边漫步,在飘满樱花的小路上,与骑车的父子相遇……”邓丽君唱红的这首日本经典老歌——《雨中的御堂筋》,唱到了大阪的樱花。我们日本樱花之旅,也从大阪城公园的赏樱开始了。
大阪城是大阪的象征,是由大将军丰臣秀吉1853年所建。围绕着巍峨壮观的城堡,有12公里长的城墙,城墙之外是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我们抵达之日,正是樱花盛开之时,只见道路两旁,护城河边,到处是盛开的樱花。路两旁的樱花,树枝勾肩搭背,编织成遮天蔽日的樱花长廊。护城河边的樱花摇曳多姿,倒映在护城河里,就像彩云落到水中。
据资料记载,日本的樱花有200多个品种,最常见的一种叫做非染井吉野樱,约占日本樱花的八成。远远望去,一颗颗树冠仿佛是一个个巨大的花冠,几乎看不到树枝,看不到树叶,只见满树堆满或雪白、或粉红的花瓣。还有一种叫做垂枝樱的,又称瀑布樱花,此时,树枝就像粉红色的瀑布挂在树上,垂向地面,令人赞叹不已。近前细看,一条条横生的枝杈上,一束束,一串串,一簇簇,你追我赶,竞相怒放,仿佛在进行一场比赛,看谁更热烈,看谁更灿烂。
微风吹过,花瓣像白色的雪花一样纷纷扬扬从树上飘落,三五成群的日本人围坐在樱花树下,喝着饮料,吃着寿司,或唱歌,或交谈,或手舞足蹈,陶醉在漫天飞舞的“花吹雪”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与大阪城的樱花不同,箱根的樱花也有自己的特色。箱根位于东京西90公里处,因40万年前的几次火山爆发,形成一座与富士山相似的圆锥形火山——箱根山,后由于中央部分沉降,形成了一个大火山喷口,在火山口积存的水就形成了波光潋滟的芦之湖。在箱根山,到
处可以看到蒸汽和硫烟袅袅升腾的景象,可以闻到淡淡的硫磺味。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箱根的樱花与日本的其他地方不同,从山脚、山腰直至山顶,樱花分批次相继开放,由于花期较其他地方长,所以游客在这里赏樱花的时间也长,再加上随处可见的热气腾腾、烟雾缭绕的日式露天温泉和小巧玲珑、古色古香的日式旅馆,每年都有大量的游客在这里赏樱。我们一行到达箱根时,已是夜幕降临,窗外黑乎乎一片。第二天一早醒来,拉开窗帘,顿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窗外就是盛开的樱花,再由近处向远处望去,由山脚到山腰,再到山顶,仿佛一片绯红色的云霞,在朝霞的映照下,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理解日本人对樱花的挚爱程度,就请教当地导游——一位在日本留学工作多年的华人,他告诉我们,樱花的生命很短暂,日本有一民谚说:“樱花7日”,就是说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大约为7天,整棵樱花树从开花到全谢大约16天左右,形成了樱花边开边落的特点。也正是这一特点,才使樱花有这么大的魅力。樱花被尊为日本的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便“壮烈”地凋谢,死在最美的一刻。日本人认为人生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即使死,也该果断离去。在日本,有一句诗很能说出日本人喜爱樱花的答案:“欲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山樱”。一种花和一个民族的魂魄联系到一起,这让我对日本人热爱樱花的感情似乎有了些理解。
日本东京上野公园的樱花也很有名,可惜时间关系,行程上没有安排,不免有些遗憾。就在我们将要启程回国的时候,我们乘坐的旅游大巴在东京的街道上缓缓驶过,透过车窗,望见远处人影幢幢,花海如云,像是一处公园。这时,地陪用手指着远处告诉我们:“那里就是上野公园。”
“上野的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却也像绯红的云……”。鲁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中的这句话又浮上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