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买来了,名牌的;布扯来了,物美价廉;点心送去了,很有特色。毕丰收刚回家,香玲就拉着他试新买的西服。
毕丰收很自然地冒出一句“我的衣服不够穿了吗?”
“老掉牙的都不能再穿了,统统换掉。”
香玲不容毕丰收分说,挣下他的外套,就把新西服往他身上套,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停地赞叹“棒,棒极了。”
香玲把剩余的工资交给毕丰收,她想毕丰收一定会大事渲染,甚至把她抱起来在空中转两个圈。毕丰收顺手把钱放到五斗橱上,没有极度地狂欢,没有言语的称赞,恰似平静地湖面没有吹起半波涟漪,因为此时的毕丰收已经非彼时的毕丰收,那点工资钱在他眼中早就成为无足轻重的砝码。
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听说逍遥庄供销社新分进个美女,年轻小伙纷至沓来,都来买东西,说是买东西,其实是看美女,过眼瘾,好像买的东西就是香玲。香玲的到来,给小小的供销社带来一时的轰动效应,营业额直线上升。
香玲跟单位的职工也渐渐混熟了,所谓职工也不过是一个经理外加大个子和矮胖子两个职员。经理是香玲邻居的小舅子,几番推论竟然成了远房亲戚。营生好干,伙计难轧;伙计好轧,营生好干。大个子和矮胖子也愿与香玲以姐弟相称,有什么需要缝补的针线活也主动找香玲帮忙,而她总是愉快地接受,圆满地完成。小伙计们也知道感恩戴德,苍蝇似的围着,脏活累活抢着干,不让大姐沾手。香玲有事早下班,或者有事晚上班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的,没有谁还大惊小怪的。
这天早晨起来,香玲恶心难耐,心里像钻进虫子,嗓子像塞进了鸡毛,吐一次又一次,吐出的除了苦水还是苦水,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凭直觉知道自己可能来好事了。
毕丰收早就想要个儿子,不仅是因为几个哥哥都先后有儿子了,更重要的是在农村没有儿子,说话气不壮,腰不直。当听说香玲怀孕时,他像足球运动员踢进了个好球,手足无措,高兴得在床上打起了滚。
毕丰收为了梦想中的儿子,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可谓挖空心思,费尽心机,今天给香玲嘱咐一个活动,明天让她多吃醋,后天搞胎教,不到三个月就领她去做B超检查。
医院里,香玲坐在连椅上等,毕丰收挂了号,识相地陪在香玲身边。香玲看见身边的一对对的小男小女依偎在一起,东看看,西瞅瞅,都像鸟儿一样。唯独自己和毕丰收距离远远的,如同无形之间多了一层屏障。过了好长时间,才看见B超室的门打开,露出个白帽子,喊进一个。快晌午时才轮到香玲,护士只准她一个人进入,把毕丰收挡在门外,毕丰收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只好在走廊里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