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烟，啊！子烟来了！”杨志和徐子昂都开心的欢呼起来。
“快过来，到这里来！”他们同时招呼着陶子烟。
“嗯，谢谢哥哥们。”陶子烟拿着小提琴娇羞的走进了吧台，走到了杨志的身边。
“子烟啊，你很久没有来了，最近好吗？快喝饮料吧！”徐子昂开心而关切的递过来一杯饮料。
“挺好的，我听说杨志哥哥回来了，就过来看看。”陶子烟一边回答徐子昂，一边将脸转向杨志。
“哈哈，你是来看杨志哥哥，不是来看子昂哥哥的啊？你们聊吧，我回避一下。”徐子昂打趣的走开了。
“子烟，你，你也知道了？”杨志心里开始觉得不舒服，毕竟自己不是衣锦还乡。
“杨志哥哥，你还好吗？”陶子烟有着跟杨宇一样纯真的笑脸。
“挺好啊，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杨志故意这样说着，还转身转了一圈个圈，让子烟看的更清楚。
“杨志哥哥，你瘦了。”陶子烟小声地说。
“是嘛？呵呵，谢谢关心，你看子昂这样剥削我的剩余价值，我能胖吗？”杨志故意很大声的说，引来附近客人的观望。
“杨志哥哥，不要这样，你小声点啊。”陶子烟更害羞了。
“哈哈，子烟啊，你长大了，是个可爱的小美女了，你杨志哥哥这是喜欢你，逗你玩呢！”徐子昂从另外一个地方冒出来插话了。
“你们，你们都是坏哥哥！”陶子烟含羞的低下了头。
“子烟啊，我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你怎么没有看见子昂哥哥瘦了啊？哈哈！”徐子昂不放过这样难得开心的好机会。
“好了子昂，你没看见子烟的脸红了吗？干嘛这样对待我们的小妹妹，来，难得再相聚，我们喝一个。”杨志学着豪爽的杨志，对子昂和子烟晃晃杯子。
“干杯！”三人像小时候那样开心的碰杯。
聊了一会，徐子昂突然跑到酒吧的演绎台上，像报幕员一样说：“今天我们酒吧有幸请到了陶子烟美女加入演奏，我们兄妹三人，等会为大家献上《春之舞曲》希望大家喜欢！”
欢呼的掌声响起，客人们开始期待了，陶子烟羞涩地看了看杨志，又看了看徐子昂，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出现了少女的娇羞与难言的兴奋。
酒吧里的气氛高涨的同时，三个年轻人也拿起了小提琴，一起开始了合奏。
三把小提琴的完美和音，将人们带进了春花烂漫的美丽世界；没有纷争，没有烦恼；没有人世间的欲望；只有一幅幅春天的舒心画卷。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客人中有一位激动起来。
“抱歉啊，我们没有排练，今天就只能演奏一曲了，下面由杨志给大家单独献上一曲吧。”徐子昂礼貌的对着客人鞠了个躬。
“好。”大家开始鼓掌了。
杨志演奏完毕后，同样给客人们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杨志回到吧台准备跟陶子烟聊天。
“你好！我是上海音乐学院的老师，早就听说你是小提琴神童，今天总算是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你的琴声了。”刚才的那位客人来到吧台对着杨志说。
“谢谢老师！您有什么需要吗？”杨志礼貌的答谢，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是在酒吧做生意。
“呵呵，我是觉得奇怪，你的琴技那么好，怎么会在酒吧演奏，不如来我们学校吧，这是我的联系电话，你方便的时候来我办公室详细谈谈，怎么样？”老师很快的就在酒吧的酒水单子上写下了联系方式；因为酒吧里说话不方便，他很礼貌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别的客人一起聊天去了。
杨志沉默的看着他的身影，说不清楚是喜还是忧愁；学校的各种画面开始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了，他觉得头很痛，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却在酒吧里出现了，杨志难过的闭起了眼睛。
“杨志哥哥，这是好事啊，快把电话号码收好，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啊。”陶子烟真心的为杨志感觉到开心；因为杨宇一直都在她的面前说哥哥的好话，更因为杨宇死之前留给她一份很重要的“遗嘱”，但是她现在不能说，也无法说出来……
73．李老师的到访
时间就像指缝里的漏沙，越是想抓住它，它就流逝的越快。
杨志从学校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马研君打过两次电话询问近况，学校里已经没有任何人记得杨志了；而杨志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被学校遗忘，每晚去酒吧演出的生活了。
父亲虽然极力反对，可是母亲的委婉相劝加上杨志对父亲的态度很恭敬，可怜的父亲只能暂时不去管理他；其实父亲的心底比儿子更受伤，父亲也没有复原，父亲也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来引导儿子，只是他也还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办法。
知道杨志回家的人越来越多，杨志白天几乎不敢出门了；因为他无法跟每一个人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不上学了；无法面对每一张包含着不同表情的脸；无法正式每一双带着疑问的眼神。当然，更多的眼神里是讥笑的投影。
杨志成了夜行动物，只有在灯光下，在啤酒杯里，他才能找到安全感，才能用心去拉琴；才能默默感受琴声带给自己的片刻宁静。
周六酒吧的客人特别多，杨志拉琴也更卖力，他似乎想把自己所有的琴技都释放在酒吧里；他似乎是一个没有明天的卖艺者；他忘我的演奏了三只曲子，这一晚他很累了，回到家后，他没有精神恍惚，没有去想那么伤痛与不快乐，甚至忘记了沈静的笑脸；他沉沉的入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志听到了客厅里的声音：“李老师，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是妈妈疑惑的声音。
“当然了，我弟弟是户籍警，他负责档案管理的，他亲眼看见的啊。”李老师的声音带着比较标准的普通话的味道，这是杨志非常熟悉的声音。
“可是，我们家老杨到学校去过，学校不是这样跟他说的啊？”母亲的声音焦急很带着哭腔。
“哎呀！学校怎么会当面这样跟你们说呢，这又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你知道吗？跟杨志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家里可不得了啊，人家怎么会放过杨志呢？”李老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杨志听的很清晰。
“那怎么办啊？档案都这样退回来了，我儿子这辈子的污点就抹不去了，让他以后怎么做人啊？”母亲终于哭出来了。
“杨志他妈妈，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啊？还是快叫他爸爸想想办法，这份黑档案是不能公开的，背着这个污点，哪个单位敢用他啊，杨志这一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啊！”李老师说的是实话，可是传在杨志的耳朵里，无疑是给自己宣判了死刑。
“李老师，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爸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求求您帮帮忙吧，要我们怎么做都可以啊。”母亲依然是哭泣着祈求。
“哎呀，杨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是我班里最优秀的学生，能帮上忙，我还会来通知你们吗？再说了，这个档案是没法改动的啊，我偷偷来告诉你们已经算是违纪了；我是不忍心看着这孩子的前程就这样被毁了，如果能找到女方家里的人好好商量，让学校撤销决定，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李老师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不可能实现的。
“李老师，找到女方家里的人有用吗？我们上哪里去找啊？”母亲依然无法停止哭泣。
“让他爸爸去学校打听啊，反正孩子们都在一起了，将来让他们结婚就是了，我们也算是对女方负责了，他们家也应该为女婿的前途作想吧。”李老师是从普通人的角度去想问题的，也是全心全意为杨志考虑的，因为她根本就不了解北京，不了解沈静的家庭背景和她父母的为人。
“李老师，谢谢您能来告诉我这些，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杨志啊。”母亲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了。
“杨志的妈妈，你还客气什么啊？这件事情图早不图晚，要抓紧啊，现在学校刚把档案退回来，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杨志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社居委知道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杨志会被作为品德不好的典型，用来教育其他孩子的，那时候啊，就是想做人都无法抬头啊。”李老师语重心长的话，让躺在床上的杨志感觉到天空中传来一阵阵的闷雷声。
“李老师，杨志不是坏孩子，您是知道的，不能让他被社区居委作为品德不好的典型啊，他从小就拉琴，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在学校早恋，我们也不知道，他没有跟社会上的人在一起，这些您都是知道的，再说北京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学校单凭女方家的一面之词就把杨志的一生给毁了，这让我们怎么活啊。呜呜呜”杨志的母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与内心的恐惧了，儿子的前途比母亲的性命更重要，而这个可怜的母亲，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上海，她无法想象北京城的一切啊。
“杨志他妈妈，你别哭，别哭了，我要走了，这件事情啊，你要先跟杨志他爸爸商量，最好先别让杨志知道，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他会受不了，会冲动的做出更傻的事情来的，你明白吗？可不能让他再闯祸了啊？”李老师比较理性的说出这些后，急忙走开了。虽然她是出于好心，出于一个老师对自己喜欢的学生的包容和爱心，但是她忽略了杨志在房间里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忽略了杨志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忽略了杨志骨子里就不同于常人的叛逆个性。
听见了李老师的关门声，妈妈低低的抽泣声，杨志将头深深的埋进被窝里，咬着牙，假装沉沉的睡着还没有醒。
母亲轻手轻脚的进来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后，就急急忙忙的奔向自己丈夫的单位，她已经等不及丈夫晚上回家了。
74．妻子的慌张
命运总是喜欢跟毫无准备的人开玩笑，也喜欢捉弄那些可怜的无辜的、善良的普通人。
李秀兰哭哭啼啼的来到丈夫的单位时，丈夫也正在被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同事们调侃着：“老杨啊，你就快要晋升为团长了，该请我们好好吃一顿晚餐了吧！哈哈哈”
“哪里哪里！没有影子的事情，大家别取笑我了，谢谢大家的抬爱，一起努力，一起努力啊！”杨自强是个外表很亲和，内心很自傲的男人；尽管他的肩膀什么都扛的住，尽管他的内心坚强的什么都能抵挡住；可是他过早花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还是在诉说着自己一生的无奈。
“老杨，快跟我回家吧。”李秀兰带着哭泣的声音与红肿的眼睛，顾不得丈夫的颜面了。
“嫂子来了，快请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杨自强的同事一边吃惊的问，一边赶忙起身相迎。
杨自强看见妻子的样子心里一阵抽搐：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啊。他不敢正视刚才还在调侃的同事们，急忙拉起老婆的手，急忙跑出了单位。
“你怎么回事，跑单位来干嘛？”杨自强看着旁边已经没有人了，急忙询问妻子。
“老杨啊，李老师刚才来过了，她说……唔唔”李秀兰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说什么了，有事情等我下班回家里说啊，在外面多难堪啊？”杨自强还在埋怨妻子。
“我等不及了，是儿子的事情啊。”李秀兰偎依着丈夫，感觉到了温暖，她的语气稍微有些正常了。
“儿子又闯祸了吗？你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吗？你看外面车子那么多，你失魂落魄的跑出来，多不安全啊！”杨自强自从失去小儿子后，对妻子多了一份关心，多了一份相依为命的感慨。
“老杨啊，杨志的档案已经退回原籍了，李老师说：社区居委如果知道了会把他作为品德败坏的典型，用来教育其他孩子，我们的儿子怎么办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李秀兰哭泣着，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
“我知道，这一条迟早会来的，就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啊，我有什么办法呢。”杨自强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一个父亲对儿子前途的绝望，一份自己和妻子对儿子的绝望与悲凉。
“老杨啊，你怎么啦？说话啊，你说话啊，别吓唬我啊？”李秀兰感觉到了丈夫的绝望，她惊恐万分。
“我还能说什么？这都是命啊，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杨自强着魔似得喃喃自语。
“老杨啊，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小宇死了，杨志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怎么办啊？”李秀兰已经不能够接受大儿子所发生任何一点事情了。
“这个逆子，这一辈也无法抬头做人了，一辈子都完了啊。”杨自强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觉得胸闷的无法再言语了。
李秀兰扶着丈夫在路边坐下来，这对可怜的夫妻，这对善良的父母，在落日的余辉里互相擦着对方的眼泪。
稍微平复后，杨自强决定回家跟儿子好好谈谈，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他顾不得自己的面子了，他唯一的希望是：儿子能够坚强的挺过去，好好活下去。
推开家里虚掩的门，叫了几声没有回音，杨自强走进儿子的房间，看见儿子凌乱的床铺，一种不详的感觉，可怕的揪住了这对父亲的心脏：“儿子不要出事啊？”李秀兰惊恐万分的瘫坐在了地上。
“秀兰，秀兰，你怎么啦？不会有事的，快给子昂打电话，没准他去找子昂了啊。”杨自强保持着一个男人的清醒，他努力的咬着嘴唇，说出了徐子昂的名字。
“哦，对啊，找子昂。”李秀兰像换了一个人似得，马上爬起来，打通了徐子昂家的电话。
“阿姨，杨志没有来我家啊，我正准备吃点东西去接他呢。”徐子昂的声音让李秀兰再次瘫软在地上。
“阿姨，你怎么啦？杨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徐子昂也感觉到了杨志母亲的异样，急切的询问，却没有得到李秀兰的回答。
“秀兰，你在家等着，千万别出去，我去外面找找，说不定杨志跑哪个同学哪里去了呢。”杨自强的内心同样充满了不安，但是他努力地安慰妻子，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老杨啊，只怕是儿子听见了李老师说的话，想不开啊。”李秀兰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行动了，只有她作为母亲的焦虑还在。
“秀兰，别怕，别怕，我这就去找他，一定给你把儿子找回来，你等我回来啊。”杨自强再也顾不上妻子了，他疯子一样冲进了即将拉开的幕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