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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西安兵谏(4)

接着西北军的将领又反复向阎进谏,力促政府兑现,免得夜长梦多、失去人心。

阎当场保证:“不是签发了声明了吗?我回京可以向首长汇报。决不贪污。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一同带回去?”

杨说:“军中无主就要乱套,尽快让学良提前回来。”

就这样,阎宝航顺利带回了被扣的飞机和人员,返回向子文复命。

在阎宝航去西安的那天(12月29日),国民党中常会第32次会通过了张学良“交军事委员会依法办理”的决议,并内定组织高等军法会审,由李烈钧任审判长。

宋子文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多次向李烈钧详细询问此案的意见,并且一再流露出“为张缓颊”的意思。在开庭审理前,宋子文又找到蒋介石进行交涉。蒋介石写给宋子文一封信,字迹很大,至少有三页多纸,大意是说五天后一定使张将军返回西安。宋便信以为真。在张学良一名随从问起宋时,宋一口咬定说:

“审判是个手续,五天内保证回西安,我姓宋的不骗人。”

然而,不是宋骗了张而是蒋骗了宋。

12月31日,军事法庭开庭审理,张学良被判为:有期徒刑十年。继而,蒋介石又提出“请求特赦”。最后,国民党政府宣布“张学良所处十年有期徒刑,本刑,特予赦免,仍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这一纸“特赦令”,张学良将军在“严加管束”的名义下遭到长期软禁!

宋又三番五次地向蒋请求尽快放张学良一事,结果却遭到了蒋介石的白眼,令他十分伤心。宋子文无法向西北、东北军官兵们交待,亦无法向全国人民交代,更无法向老朋友杨将军交待,更无颜见到学良,迫使他无法在南京住下去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以公务等堂而皇之的理由,怀着良心有愧的心情,悄悄地离开了北极阁,来到上海住处办公。

阎宝航完成使命后,急回南京北极阁宋子文复命,谁知人走楼空,接着阎又追之上海,寻到宋子文。

“宋主任,你让我好找啊。”

宋子文的脸色极不好看,对阎说:“委员长变卦了,不放张,我再三请谏也无用。让我也无脸见少帅了。”

“人员和飞机已经放回来了。这不,杨将军又被我们骗了吗?言而无信,今后我们怎么出去办事呀!”阎有些牢骚。

接着阎又一五一十地向宋反映了西安方面,迅速恢复张学良行动自由的强烈要求。末了又说:“难道没有补救的办法吗?”

宋沉思了一会儿对阎说:“有。你可以去奉化和蒋委员长面谈。”

不容阎分说,宋便操起了电话,直接接通了小妹宋美龄专线。两人说了一阵。再加上宋做工作,蒋夫人便同意阎去奉化见委员长。

阎宝航立即表示为难。道:“我一个人去怕是不好吧。人微言轻,起不到什么作用,再说你们对此事负有道义上的责任,更不应推卸不管。还是善始善终好。”

“那就请李石曾出山,陪你去一趟吧。”接着宋子文又用电话邀来了李石曾老先生。

李石曾开门见山:“此事重大,我陪没问题,怕是完不成任务。还是子文和我们一起去。边鼓我们来敲,戏你来唱。”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子文操起听筒,里面传来了中共中央代表潘汉年的声音:“我已经来到上海,准备与你对话,实现你在西安所说的诺言一事。”

“啊,我知道了。这不我们正在落实呢。”宋子文放下话筒说:“那我就与你们一起去。”

于是宋子文昼夜兼程来到奉化。

蒋介石为何在奉化不在南京?这里需做一个交待。蒋从西安回来后,为表明他对事变应负的责任,在1936年12月29日向中央辞去了行政院长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职务。经国民党中央加以劝留,给其一月的时间回奉化疗养。

处在休养中的蒋介石并没有立即召见他们,宋子文一行只好住在武陵中学。遥遥无期,宋子文很是心烦。其他二位向他开玩笑说:

“大国舅来还不行,何况我们这些小兵虾呢?”

宋子文哭笑不得。

晚上,宋子文趁二位不在之机,偷偷给小妹挂了个电话,问小妹是什么情况。

宋美龄说:“委员长情绪不正常,很心烦。我也给他说了几遍,他就是不回话。我看他的意思不想见你们。”

“原来是这样。”子文的心凉了半截。

第二天,作为要面子的宋子文在餐桌上对二位说:“阎先生,看来上海还有事务,我不能在这里多等。你和李石曾在这里暂等吧。我要回上海。必要时我再来。”

阎宝航感到不解地说:“这叫什么事,没见到委员长你就要往回跑!”

“让他回去吧。”李石曾紧向他使眼色。因为李石曾已经知道蒋介石不接见他。

宋子文走后不几天,公馆便来了电话,要李石曾去,委员长要面见。

于是李石曾赶忙到蒋公馆,向蒋作汇报。蒋假惺惺地表示说:“西安事变后的善后工作要做好,这是一个信誉。”

“是的。再一个,西安方面强烈要求释放张学良,不知委员长有何安排?”李石曾道。

“我想请他到雪窦山来玩几天,这里风光很美。”蒋介石道:“请你回去把他请过来。”

“好。”

……

就这样张学良又由南京转移到奉化。名曰游山玩水,实则是“严加管束”。

李石曾回到上海向宋子文汇报时:“看来张学良难以回到西安去了。”

宋子文只是叹气:“没有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过了好一阵子,宋又问:“委员长没提别的事吗?”实际宋问的是在西安事变时许诺的“改组政府一事,由宋子文和孔祥熙组织行政院,宋子文负责并组成使各方面满意的政府”。

李石曾摇摇头说:“没有提到。”

宋子文又很失望。人不是无情之物。在张学良被囚的日子,宋子文还不断到张的被囚地走走转转,陪张唠嗑。也许宋子文、宋美龄还有恻隐之心,有时还断不了给张送些日用品和名烟名茶之类物品。

那是1937年暮春一天,两辆车迎着落日的晚霞,向层林尽染的雪窦山爬去,路越来越陡……

宋子文和宋子良、宋子安在参加蒋介石亡兄的丧礼后经宋子文提议,兄弟三人特意来雪窦山看望少帅张学良的。为释放张的问题,宋与蒋关系搞得更僵。

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吃完午饭后,在蒋派的一位向导带领下,弃车步行了十余里,来到雪窦寺门前一座古刹。据说这是奉化最大的寺庙,光和尚就有20余人。古刹左侧有三间青砖造的瓦房,是蒋介石专门为囚禁张学良指令军统特务建造起来的。

宋子文一行来到古刹后,军统局的监视人员便把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带到屋子里面去了,几名卫士则在外面等候。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张学良送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兄弟仨出来。张学良身体十分瘦弱,面容憔悴。张学良与宋氏三兄弟分别时,咽喉哽塞,两眼泪汪汪的,宋子文也潸然泪下,跟随在张学良身后的赵四小姐更是泣不成声。

……

过了不久,宋子文再次来溪口。张学良陪宋子文游览雪窦山,两人谈话非常随便,话题也很多,谈兴极浓。宋子文还在山上住了一夜,与张学良抵足长谈至深夜。次日晨,宋子文下山时,张学良与宋子文依依不舍。

对于蒋介石囚禁张学良,宋子文是十分气愤而又无可奈何的。宋子文曾对其亲信说:“蒋介石对张学良这样处置太糟了,我苦谏几次,他都不听,真叫人伤心。”

宋子文对张学良讲:“委员长希望你休息几年,闭门休养,研究学问。”然而,“休息几年”完全是骗局!张学良将军长期遭监禁,一直处在特务们的严密控制之下。

后来,他们又把张学良转移到安徽黄山、江西萍乡、湖南郴州和沅陵、贵州修文和桐梓等地。

5年后的一天,被囚禁在贵州修文县阳明洞的张学良患急性盲肠炎转为腹膜炎,不得不开刀切除了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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