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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处世以诚实为根本(2)

东晋简文帝去世,孝武帝即位,他只有十多岁。天都黑了他也没去哭丧。侍从提醒他说:“按惯例应该去哭。”孝武帝说:“悲痛到来时自然就会哭,什么惯例不惯例的!”(《世说新语·言语》)

诚意决定成败

南北朝时,裴让之在东魏做官,他的一个弟弟投奔西魏。东魏丞相高欢不再信任裴让之,把他连同他的4个弟弟一起收监关押。裴让之对高欢说:三国时诸葛瑾、诸葛亮兄弟二人,一个帮助吴国,一个为蜀国服务,各自都尽心尽力。何况我裴让之还有老母亲在这里,不忠不孝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干的。您要是诚心诚意地对待一个人,他自然也会把心交给您;您如果喜欢猜忌人,那么霸业就不能建立。高欢把裴让之和他的兄弟全都放了。(《资治通鉴》卷158)

唐朝太宗时,魏徵上书说:“《文子》说:‘同样的言语,有时候被相信有时不被相信,可见信任在言语之前;同样的命令,有时被执行有时不被执行,可见真诚在命令之外。’王道推行已有十多年,然而德治教化的成效不尽如人意,其中原因就在于君王对待臣下没有完全做到诚信……既然君王认为臣下是君子,却又疑心他们缺乏诚意,这跟立起一根直木而又怀疑它的影子歪斜有什么不同!陛下如果能够真心而谨慎地选择君子,尊敬他们信任他们,天下何愁不治!否则难以保证危亡不到来。”太宗赐给魏徵手书诏令,说自己知道错了,将把他的奏疏放在几案上,以为警示。(《资治通鉴》卷195)

唐朝德宗时,叛军占据长安,德宗避往汉中,许多官吏前来投奔,良莠不齐,德宗很是忧虑,打算追查其中的不良分子,就此征询翰林学士陆贽的意见。

陆贽认为,这些人在患难时刻不畏艰辛长途跋涉前来投靠朝廷,不仅不应该受到猜疑、关押,反而应该受到奖赏。他谈到秦末的历史经验,当时向项羽投降的秦兵有20万,项羽疑心他们反叛作乱,把20万人全都活埋了。刘邦不同,他胸襟开阔,气度宏大,待人诚恳,天下士人到他那里去,他一律照收,加以任用,毫不怀疑。这两个人,一个处处戒备,一个四面放开,怎么样?项羽灭亡了,刘邦夺得了天下。陆贽说:“相信人有诚心,从而感动他,使他心悦诚服,这样做,即使是仇敌也会化为亲信;怀疑人的诚心,势必害怕他,疏远他,这样做,即使是至亲骨肉也会结成仇敌。”(《资治通鉴》卷230)

文章也要实诚

晋朝以来,天下文章竞相以辞藻繁复相夸,西魏丞相宇文泰打算革除这一不良风气,命令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苏绰写了一篇《大诰》,宣读给文武大臣们听,劝诫大家勤于政事。之后下命令:“从今以后,文章都要按照这种方式来写。”(《资治通鉴》卷159)

唐初,张昌龄与王公治以擅长做文章而名动京城,考功员外郎王师旦掌管贡举事,在进士考试中没有录取他们,朝野哗然。太宗皇帝拿到进士及第名单,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张昌龄和王公治名字,十分不解,便找来王师旦质问。王师旦答:“这二人用词华丽,文体轻薄,终究成不了大器。如果让他们高中进士,恐怕后来的人一意效法,有伤陛下倡导的文道。”太宗赞许他的回答。(《资治通鉴》卷198)

不做忠臣做良臣

唐朝太宗时,魏徵受到重用。有人向太宗反映,说魏徵偏袒他的亲戚。太宗派掌管监察的御史大夫温颜博核查,没有发现问题。温彦博对皇帝说:“魏徵为人坦率,言行没有顾忌,所以在处理与亲戚的关系时,不知道避嫌疑,尽管心中没有偏私,但还是有值得责备的地方。”太宗就命令温颜博前去指责魏徵,要求他今后遇到这类事情应该注意回避。

过了一些时候,魏徵去见太宗。说:“我听说君主与臣子是一体的,双方应该诚心诚意地对待。如果上下都矜持做作,国家的兴旺发达就谈不上了。所以我不敢接受陛下您的诏令。”

太宗说:“我已经后悔了。”

魏徵再次拜谢,然后说:“我有幸得以侍奉陛下,希望您让我做一个良臣,而不做忠臣。”

太宗有些惊讶,问:“忠臣和良臣有什么区别吗?”

魏徵说:“区别很大。譬如,稷、契、皋陶这几个臣子与他们的君主同心协力,一起享受到尊贵荣耀,这就是良臣;龙逢、比干这类臣子当面指责他们的君主,在朝堂上公开争论,被君主杀掉,最后国家也灭亡了,这就是忠臣。”

太宗听了非常高兴,赐给魏徵500匹绢。(《资治通鉴》卷192)

平乱安民靠什么

唐朝武则天时,桂州仡佬族人欧阳倩作乱,他拥有数万人马,攻城略地。朝廷认为裴怀古文武全才,派他前往桂州镇守弹压。裴怀古到达五岭,立即飞递书信给欧阳倩,晓以利害。欧阳倩打算率众归降,带话说由于受官吏欺凌威逼才兴兵自救。裴怀古想轻车简从前往抚慰,僚属劝他,说夷獠不讲信用,千万不可大意。裴怀古说:我所依赖的是忠信二字,单凭这两个字即可通于神明,何况欧阳倩这些人呢!于是到达了欧阳倩营地。仡佬人十分高兴,全部归还了他们抢劫的财物;那些一向对朝廷阳奉阴违的各洞酋长,也纷纷前来诚心归附。岭南地区全部平定。(《资治通鉴》卷207)

唐朝德宗时,湖南牙将王国良叛乱,与西原蛮汇流,聚集了1000余人,侵犯劫掠州县,沿洞庭湖千里之内,深受其害。官府多次征讨,均无成效。曹王李皋出任湖南观察使,改讨为抚,亲笔给王国良写了一封信,劝他归降。王国良迟疑不决。李皋决定亲自跑一趟,他假扮使者,只带一人跟随,策马驰骋500里,突然出现在王国良营垒前,扬起马鞭敲打寨门,高声叫道:我乃曹王,快快受降!全军大惊,王国良快步迎出,上前跪拜请罪。李皋拉着王国良的手,跟他结为兄弟,焚烧武备,遣散部众,安排大家返乡务农。德宗下诏赦免王国良,赐他名字“惟新”。(《资治通鉴》卷226)

唐朝文宗时,柳公绰任河东节度使。当时经常有大量回纥人到内地进行商品交易。官府担心他们作乱,凡是在他们经过的地方,都严阵以待,以防不测。柳公绰到任后,回纥派遣李畅赶着1万匹马前来交易,柳公绰只派一名牙将到边境迎接。李畅到达太原后,柳公绰命令打开节度使衙门的大门,接受李畅的拜谒。李畅被柳公绰的诚意所感动,泪流满面,告诫他的部下,沿途不得驰猎,不许侵扰百姓。双方进行了一次正常的交易。

居住在陉岭以北的沙陀部落骁勇善战,柳公绰奏请朝廷任命其酋长朱邪执宜为阴山都督、代北行营招抚使,让他们迁居到云州、朔州的边塞一带,以便保卫河东的北方边境。朱邪执宜到太原拜访柳公绰,柳公绰设宴款待,还让自己的夫人陪他的母亲和妻子喝酒,赠给她们礼物。朱邪执宜非常感动,决心守卫好边塞。他派人重整唐军荒废了的11座营塞,安排3000部落兵镇守。从此边塞安宁,各游牧部族不敢再轻易进犯。(《资治通鉴》卷244)

小结

实诚是一种力量。这方面论述最精彩的当数庄子的一段话:“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故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真悲无声而哀,真怒未发而威,真亲未笑而和。真在内者,神动于外,是所以贵真也。”(《庄子·渔父》)精,精神,精魄,与诚连用,就是实诚。意思是,真乃是实诚的精髓。不实诚不能打动人。强作哭泣的人,看上去悲痛,却绝不哀伤;强作愤怒的人,看上去厉害,却绝不威严;强作亲爱的人,虽然笑容满面,却并不和善。出于真心的悲痛,即使还没有出声但已经悲戚动人了;出于真心的愤怒,即使还没有做,但已经让人感到威慑了;出于真心的亲近,即使还没有露出笑意,但已经让人感到亲和了。只有心是实诚的,表现出来的神态也才能有感染力。话说得很明白,实诚之所以有力量,全凭真情打动人。

我们应该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今天的一些事情,譬如某些突发事件,总是处理不好?主管部门的官员不管怎样解释,民众也不满意,网上总是质疑汹汹?其实这里的问题并不复杂,就是缺少诚意。对民众不能坦诚相待,缺少真情,当然不能打动人,尽管掌握了话语权,也没有力量,这就是结症之所在。经受儒家传统熏陶的中国百姓最讲情理最守秩序,是最好领导的,以诚换诚,只要真心对待他们,事情就会得到解决,这一点绝无疑问。

(二)真诚

要义

真诚就是不做假、不欺骗,朱熹说:“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四书章句集注·中庸章句》)诚是真实无伪的称谓。曾国藩也说:“诚者,不欺者也。”(《曾文正公全集·日记类钞》卷上)诚就是无欺。不做假不仅是对事,不弄虚作假,也是对自己的要求,不说假话、大话、空话、奉承话、违心话。不欺骗既是对他人,不欺人,也是对自己,不欺己。总之,无论是做事还是说话,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己,都要坚持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做到了这一点,就达到了真诚。

然而,现实是复杂的,你可以不变,不能保证情势不变,所以人不可能绝对做到无欺。这里最典型的就是守信,为此古人区分出两个层面。一个是应然和实然,从应该的角度说,信用必须坚守,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是不能打折扣的,死也要兑现。但从现实生活的角度看,在种种不可预见因素的作用下,信用很难百分之百地执行,可以灵活一些,不必事事坚持。另一个层面是大信和小信,大信诸如道义之类,必须坚守,而小信比如应酬之类,可以不必较真。话虽然这么说,但古人同时意识到,这里存在着极大风险,有可能为不诚不信打开大门。所以如果不是道行很深的人,切不可照此办理,最好以应然来要求自己,只要是承诺,不分大小,一概给予兑现。

故事

霍虎

春秋时期,楚国发兵攻打宋国。宋国向晋国告急,请求救援。晋国派一个叫解扬的人前往宋国,叮嘱他们再坚持一阵儿,千万不能放弃抵抗。

晋国与宋国之间隔着郑国。郑国站在楚国一边,解扬穿越郑国时被抓住了,郑国人把他送到楚军那里。楚国君主楚庄王拿出许多钱财收买他,让他向宋国喊话,假说晋国不出兵,以此来动摇军心。谈了一次,解扬不答应,又谈了一次,解扬还是不点头,谈到第三次,解扬终于同意合作。

庄王把解扬送到宋国城下,让他坐在高高的楼车上面,向城内喊话。不想解扬根本没有遵守约定,大声叫道:“城里的人听好了,晋国正在动员全国兵力前来援救你们,目前形势虽然紧迫,但一定不可泄气,只要再坚持一些日子,就可以等来晋国大军。”

庄王气极了,下令把解扬扔进开水锅里煮了。解扬说:“君王出于道义制定命令,臣子出于信用执行命令。我受晋君之命出使宋国,恪守信用,就是死了也值得。”

“呸!”庄王啐了一口,说:“你小子还配谈信用?答应我好好的,到了城下就变卦,你的信用在哪里?”

“我对大王的信用就是死,我以生命来回复。”解扬昂然答道。随后又说:“晋君的话我捎到了,使命已经完成,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说罢,回过头来对楚国大臣们叮嘱道:“天下做臣子的,不要忘记那些尽忠而死的人。”

大家被感动了,一起为解扬求情。庄王释放了他,送他返还晋国。

晋君赐他上卿爵位。解扬是晋国霍(今山西省霍县西南)地人,由于他的表现,人们叫他霍虎。(《说苑卷十二·奉使》)

孔子去卫国

孔子周游天下,前往卫国,途经蒲地(今河南省长垣县)。

恰逢公叔氏背叛卫国,占领了这个地方,切断了道路,把孔子一行困在了蒲城。

孔子有个学生叫公良儒,孔武有力,带着自己家里的5辆车追随老师出游。见到这种情况,感慨地说:“自打我跟着夫子您周游列国,屡屡不顺,总有人跟我们过不去。前些日子在匡地(今河南省扶沟县南)遭遇到围困,在宋国的一棵大树下演习礼的时候有人砍倒了树木,现在又被困在蒲地,这就是命啊!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您被人欺侮,不如跟他们拼了。”说罢,拔出长剑,召集众人,打算跟蒲人拼命。

蒲人胆怯,说:“要是你们不去卫国,我们就放行。”

孔子答应了。蒲人打开城墙的东门放孔子一行出去。孔子拐了一个弯,最终还是到了卫国。(《孔子家语·困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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