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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帕金斯盲校(2)

当然,由于她当了十年哑巴,现在陡然学习说话,一开始绝非说得很好,只不过练习些基本发音而已。郝拉先生与莎莉文老师也许懂得她的话,但其他的人,对她说的话,可能只是一知半解。

为了使她说的话能让别人听懂,莎莉文老师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地矫正她。经过一段很艰苦的努力,海伦终于能够正确、清楚地吐出每个单字了。为了把这些单字组合成句子,海伦又花了不少的时间与功夫,如果没有莎莉文老师从旁协助,海伦的说话能力决不会提高得这么快。莎莉文一生自始至终都在教海伦说话。

一个聋子要学说话,本来就十分困难。而海伦学习说话,更是比一般的聋子还要困难,因为老师嘴唇的动作、喉咙的震动、脸部的表情等等,她都看不见,必须用手去摸,才能知道。因此,她常常会弄错,有时一句话要反复练上几十次,甚至几百次,才能学会。对海伦而言,学说一句话,花上五六个小时是常事。

要正确的发音,就得练习、练习,再练习,有时海伦练习得连自己都快绝望了,恨不得能丢开一切,什么都不管。但是,过一会又想到如果自己能开口说话,家人一定会高兴万分,这么一想,她又重新振作精神,认真学习。

每当她学会一些话之后,她就迫切地想赶快回家,对家人展示她的成绩。

终于,她盼望的日子来到,她就要回家了。海伦在回家的火车上,一直与莎莉文老师说话,并不是她们有说不完的话,而是她希望在与家人谈话之前,多加练习,以便到时能说得更为流利。由于一路上的专心勤练,就连火车抵达塔斯堪比亚镇时,都未曾觉察到。海伦下了车后,才发觉家中的人都到月台上来接她了。

海伦兴奋地对全家人说了一些话,一句又一句,她感觉到母亲频频地点头,凝神地倾听。这个做母亲的见自己多年哑巴的女儿居然能说话了,内心里无比激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抱着女儿。妹妹抓着姐姐的手,不断地亲吻,同时,在旁一直跳跃,显得非常高兴。父亲当然也很激动,但他必须保持男子汉的庄重和沉着,因而一句话也没说,但从他的表情上,海伦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赞许与爱心。

《霜的国王》事件

海伦这个盲女和聋人能够说话的事迹,经过新闻媒体的炒作,传遍了全美国,从此,海伦成了遐迩知名的新闻人物。成功的花儿,一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可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人们却很少知情。海伦的成功之路也是不平坦的,例如,1892年的冬天,就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给海伦这个名字蒙上了阴影,使她怀着不安的心情,度过一段好长好长的黑暗日子。这件事还牵连到莎莉文老师,使这位优秀教师受到不应有的指责。

这件事是由海伦写的一篇短篇童话《霜的国王》引起的,她写好后,将这篇作品寄给帕金斯盲校校长安南库诺斯先生,得到了安南库诺斯先生的表扬,并立刻在帕金斯盲校的校刊上予以发表。当时海伦的得意心情自然不在话下,整个人轻飘飘地有若在云端。没料到不久她就从云端猛地摔下来,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

海伦在自己学会用嘴巴说话的那年秋天,就完成了这篇童话,这一年,她逗留在“羊齿采石场”的时间比往年要长。她欣赏着满山的红叶,十分着迷,她虽然看不见,但莎莉文老师给她仔细描述秋天的景色,老师说,一到秋天,树叶变得更美丽了,满山遍野,一片金黄色。海伦听着老师的描写,不由得想起她以往听到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说,有一种藏在树林里的小精灵,名叫“霜人”,每年秋天夜晚它们从洞穴里出来用水彩把树叶染出美丽颜色。这些“霜人”有自己的王国和国王。国王一下令,大地就普降霜雪。

海伦自认这个故事很有趣,就用点字板写成了这篇童话,题名为“秋天的树叶”。然后,她拿出自己的作品,大声念给老师和家里的人听。大家都认为她写得很好,同时,对她学习上的进步,大加赞许。这时也有人问海伦这个故事是不是在哪本书上看来的。但海伦很自信,一口咬定是自己创作的。

这篇童话故事原名《秋天的树叶》,有人认为这个名称不文雅,便改为《霜的国王》。莎莉文老师对童话略作了修改,海伦又认真用盲文点字誊写了一遍。然后,她跑到邮局,把这篇童话作为生日礼物寄给校长安南库诺斯先生。安南库诺斯先生安排在校刊(盲文刊物)上作为学生习作予以发表。该童话初发表时,得到了普遍的称赞,但不久就产生了一些风言风语,说《霜的国王》抄自玛格丽特·甘比女士写的《霜的仙女》。童话《霜的仙女》早已收集在一本《小鸟与它的朋友》的童话书中,大家都可见到。安南库诺斯听到这个说法,觉得很尴尬,但他仍很相信海伦,认为两篇童话内容相同纯属巧合,不值得认真追究。

但当海伦回到波士顿的帕金斯盲校继续学习时,有位对海伦素有成见的女教师,就认真追查起这件事来。她与海伦进行个别谈话,探她的口风。海伦天真纯洁,无意中说出了莎莉文老师,说她曾告诉她霜人用水彩把树叶染出美丽颜色的故事。这位女教师立刻主观推断说:“这么说,你是早就知道《霜的仙女》的内容了,莎莉文老师既然会告诉你霜人的故事,那她一定也告诉你甘比女士的《霜的仙女》!”

“不,老师!我从来没有听过《霜的仙女》这个故事》,也从来都没听过甘比女士这个名字。”

不论她如何为自己辩护,这位老师始终不肯相信,她一口咬定海伦是抄袭别人的作品。她还把她的看法与结论,告诉了安南库诺斯先生。

安南库诺斯先生听了她的谗言,竟然大发雷霆,把海伦叫来,严厉训斥了一顿。从此,无论海伦如何解释,校长都不信任她了。他认定她与莎莉文老师合谋,将别人的作品改头换面,据为己作,目的是为了出风头。

后来,学校的教师会及理事会,都曾把海伦叫去,严格地盘问。当他们质问她的时候,连莎莉文老师都不许进去,好像怕她们会订立攻守同盟似的。教师会盘问时,一开始就要海伦承认抄袭别人作品的错误。海伦面对长久的严厉的盘问,不知要如何应付才好,只觉得又累又难过。最后,她对所有的质问,都不做任何解释,只用“是”或“不是”来回答。过了好久,他们才让她出来。

这天晚上,海伦整夜不曾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痛哭,一会儿又全身发抖。她为自己做出这种羞耻的事而连累老师,感到非常难过。但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自己也不知道。

幸好海伦这时还是一个小孩,随着时间的消逝,她的痛苦逐渐被冲淡,孩子最容易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心上的伤痕也很容易愈合。

可是,莎莉文老师必须为自己洗刷,因为她确实不知道《霜的仙女》这篇童话,也没读过收入了这篇童话的那本故事书。她绝没有伙同自己的学生作弊,连这样的念头也没产生过。于是,她拜托为人正直的贝尔博士,对这个事件进行彻底的调查。

结果才知道,在1888年夏天,海伦到帕金斯夫人的海滩别墅去度假,刚好这位夫人有一本《小鸟与它的朋友》。当时,由于莎莉文老师正巧为了眼疾前往波士顿医治,帕金斯夫人为了怕海伦寂寞,所以就拿了好几本书,念给她听,也许就在当时,她听过《霜的仙女》这篇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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