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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北斗山

清晨,阳光透着薄薄的雾霭挥洒着金色的光辉,角门旁的一棵大银杏树,树杆笔直,叶子金黄,经过一夜的风,树下落了一大片树叶,远远看去像是铺了金色的地毯一般。

门前备了两辆马车,两辆马车大小相同,形制相似,只是一辆外表漆着大红色的木漆,车檐下缀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流苏,四个檐角挂着贝壳风铃,一看就是女孩子乘坐的,另一辆则低调很多,通体刷着黑漆,车前是一匹健硕的骏马,头上戴着一块青铜云纹当卢,隐隐有着几分肃穆的气势。

南宫环向来是个守时的人,在她一生的读书生涯中,迟到的时候屈指可数,她常常自叹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德之一。

“过来。”

南宫环刚抬脚打算朝那辆明显是女孩子乘坐的红色马车走去,身边那辆黑色的马车里便传出来南宫瑾的声音。

“怎么还不上来。”南宫瑾推开马车上的镂空小窗,低头看着南宫环,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略显深遂,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的一般。

南宫环瞅了瞅前面那辆红色马车,造型确实有些艳俗得不想坐,早知道昨天就不答应南宫如慧好了,踌躇间,南宫如慧也出了角门。

“咦,妹妹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和我上前面那辆马车。”南宫如慧笑着朝南宫瑾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握住南宫环的手掌,就向前面那辆马车走去。

“大姐,环儿还是与我坐一辆吧。”南宫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俩,眼睛盯着两人拉着的小手,很是不虞。

南宫环心头一窒,突然有种很不痛快的感觉,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说道:“大姐,你去读女学,要是还要先送我去童学,岂不是太折腾了,若是害大姐迟到就不好了,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我和哥哥顺路,我还是坐哥哥的车就好了。”

南宫如慧见两人如此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压下心头的不愉快,温和的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作强求,有二弟和你一路,我也是放心的。”

“嗯,大姐先请。”南宫瑾朝她点点头,语气中有了些催促之意。

南宫如慧掐了掐手帕,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转身便上了前面那辆马车去了。

“春桃,你说二弟是不是看不起我。”马车里,南宫如慧也不用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想到南宫瑾那张冷傲的脸,她就气结。

春桃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丫头,知道自家主子正在气头上,便拣了好话来说:“大小姐,你可是神威将军家的大小姐,就算是大少爷,也得叫你声大姐,也得敬着你不是?”除非二爷分了家,那就不是神威将军家的了,春桃心里念着,这话却是不敢说出来。

“可是人家是嫡长房的,我就比他们早出生几年而已,哪能比得。”南宫如慧在春桃的温言细语下,怒气也消减了几分,语气也渐渐软了下来。

“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说那南宫环怎么就这么命好,长得好看,又是嫡女,还从小就和信阳王世子有婚约,真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这辈子都不用愁。”

“大小姐莫气,二小姐哪有大小姐漂亮。”春桃滴溜溜的转着眼睛,搜肠刮肚的想着安慰之词。“夫人可是出身江南邹氏,那可是只比三大世家差一截的邹家,就凭这一点,小姐的名望也不是丧妇之女能比的。”

“丧妇之女!”南宫如慧绞了帕子,想了想又说道:“人言道,丧妇之女不能娶,那为何信阳王还要定下这门亲事,据我所知,大伯娘可是难产而死的。”

“小姐,这事你就笃定是真的?”

“其实,我也是那天无意中听到娘亲和爹提到过,说是信阳王府拿了大伯娘的玉佩作定亲的信物,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那就对了。”春桃想了想,粉拳捶了自己膝盖一下,继续说道:“小姐,你想啊,这成亲讲究的可是三媒六聘,奴婢估计连纳采都没下过呢,何来的定亲之说,至于玉佩为信物,这么多年来,老太爷连提都没提过,这件事估计别有内情。”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八成是假的?”南宫如慧像是找到了什么兴奋点,就连音量也陡然拔高了。

“是不是假的,奴婢不知,只是觉得这事别有内情,二小姐不一定就能成为世子妃。”

“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当初爹还未去安阳时,我也从来没听府里有任何人说起过此事,按理说,和信阳王府攀亲,是大好事,不可能会像是被人刻意遗忘了一般,这件事肯定别有内情。”

..

“你以后不要和南宫如慧走得太近。”南宫瑾放下手上的书,抬眸看着南宫环。

“嗯,知道了。”南宫环乖乖的点点头,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瑾对南宫如慧有成见,但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南宫瑾确实是真心疼爱她的,虽然表面上老爱耍酷装老成,偶尔还犯傲娇的老毛病,但要论信任,怎么也是信任南宫瑾更多。

南宫瑾看着她乖觉的样子,开怀了不少,嘴角微微翘起,从旁边的小柜子拿出一只精美的小食盒,好像很不在意般的扔在南宫环面前的案几上。

“喏,桂华斋的糕点。”

南宫环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傲娇样,轻轻的笑了一下,又抽出食盒上的木板,露出了几块精美的糕点,数量并不多,但个个都很精细,南宫环知道越是贵重的糕点就越是如此。

咦?那块玫瑰糕上点缀的那个是什么,金灿灿蛮好看的,啊!不会是金箔吧!奢侈啊!原来我的哥哥是土豪啊,怎么以前我就没发现呢?不行,我得赶紧抱好这根大腿啊,呜,好吃得快哭了。

郢都乃大胤王朝之国都,是政治、工商、文化的交汇之地,皇宫居北,背靠北斗山脉,说起这北斗山脉,天下之人无不啧啧称奇,这是为何?概因这北斗山脉有七大山峰,其形状,恰如北斗七星布列,其势高,如凌厉宝剑冲云霄,不知其几万丈矣,其壮阔,如亢龙在天,呈吞云吐雾之气势,其广茂,如浩瀚之海洋,连绵不绝、苍翠不断。

北斗七峰与天相对,因而也得七个山名,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传说,大胤王朝的开国皇帝,初立政权之时,打算定都于富庶的江南,但被九连家的祖先劝下了,他告诉皇帝,“在胤地北,有一山脉,乃天地一奇,百姓称其为熊瞎子山,名虽不雅,实则百姓不知,这山脉呈北斗七星之状,陛下若是在天枢指向之处建宫,便能保大胤朝千年的国运。”

“何为天枢指向之地?”年轻的皇帝明显有些放不下富饶的江南,熊瞎子山是当地百姓给取的名字,山下附近也只有一个小破城镇而已。

九连家的祖先心知皇帝所想,便向年轻的皇帝陛下进言道,“陛下,此山有七座山峰,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遥遥呼应,与天枢相对的便是北极星,此处不由陛下坐镇,还能有谁?”

北极星又名紫微星,乃是帝星,如此之地方,若不由自己去建宫,百年以后,国力衰微,运时而生出帝星,那还了得?年轻的皇帝如此之想,立刻下诏,将熊瞎子山正式立名为北斗山脉,七山也以北斗七星命名,即刻建都。

时间流淌,事实证明,此地确实为风水宝地,经过近千年的沉淀,小小的城镇已经扩展成一个大都市,郢都被分为东西南北四个街区,皇宫居北,附近皆是王公贵胄、达官贵人们的府邸,西面是沧河上游,风光秀丽,多寺庙道观,南边则是商业中心,多富商巨贾,东面是沧河下游,多是普通百姓的聚集之地。

而在渊书院就在北区,建在天权山下,天权,玄冥星之魄精,又名文曲星,在渊书院建于此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为离得不远,南宫瑾的马车也就跑了大概二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学院的山下,山前是一大片开恳后的空地,是专门下马车的地方,因此建得很开阔,而剩下的路就必须步行前往了。

“小姐,按学院的规距,小姐少爷们上学是不能带奴婢的,今天第一天不会讲课,鸢尾就在门口等你。”鸢尾恭敬的服了服身。

南宫环表示赞同,便让她回去了,其实鸢尾不来也没关系,反正和南宫瑾一路,不怕没车坐,但鸢尾作为贴身的丫鬟,这是她的职责,以免横生枝节,南宫环就由着她了。

南宫环抬头看着四周,这山果然奇峻,明明四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却独独矗立于此,山顶白雾蔼蔼,一望不见峰头,半山腰上种着大片的竹林,竹林间皆是蓝瓦白墙的建筑,或有飞檐的楼阁,或有高耸的白塔,那便是在渊书院的主体,十岁以上的男孩子入学读书的地方,而童学在山脚下,女学则在山的另一面,面积相对小了很多,又有院墙围隔起来。

走了一段石梯,便是在渊书院的牌楼,只见整座牌楼,皆用汉白玉打造,气势不小,雕饰却很简洁朴素,上书在渊书院四字,黑色的字体,在白色的衬托下,很是扎眼,字迹苍遒有力,隐有潜龙蓄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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