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落日的余晖将西边的天空映的一片彤红，云彩披上霞光之后，幻化的形状多姿多态并且变化多端，就像是在浩瀚的苍穹之中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皮影戏。也像是一场令人叹为观止的沙画。因为这天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于原来是有风。夏天是慢慢的过去了，这似秋非秋的风是吹的一阵比一阵大了。苍翠的青山在霞光的照耀下换上了红装，加上这湛蓝的天空，让人觉得现在就是秋天。
在一处山岭上，这儿可以说是一片光秃秃的，在远处看的话，那些随风摇摆的杂草可以忽略不计。但这里却是大山里最显眼的一个角落，因为这儿生长着一棵树，也就仅此一棵树。这是棵大枫树，约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树干需要七、八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围住。据这里的人说这树已经有了五百多年的历史，他们一代又一代的记忆里都会出现这个印象。此地也因这棵树而叫做“枫树蔸”。至今这棵大枫树看起来仍是苍劲挺拔，枝繁叶茂，正如一个处在年盛阶段的壮年，浑身上下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坚强的精神。他那繁多的树枝上系了很多红丝带。在当地人眼里看来这不仅仅只是一棵树，更是一个神明，一个守护着这个美丽宁静角落的神明，所以有什么心事或愿望尽可以向其倾述，这红丝带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希望。绿叶之间夹着红带子，这觉得挺和和谐的，要不然人们怎么会一齐选择用这种颜色。一阵清风拂来，这种美妙便能很好的呈现出来。再加上这唯美般的霞光，就可以看到他究竟有多“神”了。夕风拍打着枝叶，这声音仿佛是神的话语。大树前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在认真的倾听这些“话”，他手里的红丝带随风飘摇，看来是有什么愿望要找“神”来帮助。风停后，他爬上了树将丝带系在一根比较结实的树枝上，下来后，又深深的望着这棵树，似乎是在等“神”的回应。可天色已经黑了，“神”好像还没有答复他，只好不舍得离开。当他准备走下那八十九级的青石板时，仿佛听到了“神”在呼唤他的名字。
他回头一望，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啥，只知道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第一章节：灰色记忆
一
在枫树蔸往东四里多的的地儿有一个小村子，在当地称之为“狮子岩”。据说是以前在村口那个位置有一块像狮子的大岩石，这当然只是从字面上来说的。另一种说法是在村口有一个狮子雕像，故因此得名。这种说法显然靠谱些，因为在这个地方有个文化传统，就是每个村都有一个详物，表示这个东西是守护这一方水土的“神明”。比如在“枫树蔸”那棵大枫树便是守护那里的“神”。但现在这种观念已经很淡化了，毕竟那个石狮子早已不见了。即使是在枫树下出生的人，知道的也不多了。
自有记忆开始，海利就是在背篓上度过他的幼年光阴。那种用山里楠竹制作的背篓是当地人生活和工作不可或缺的用品，做的大一点的粗糙一点的叫“柴背篓”，是下田干活或上山砍柴用的。小点且精致的叫“站背篓”，这就是用来带孩子的。
海利的妈妈是幼儿的园教师，他出生的时候妈妈正在隔壁村教书。很小的时候，妈妈每天早上就把他背到那里，一边上课一边还要照顾他。其实也不怎么需要照顾，就把他放到能看到的地方让他到处爬，反正这孩子不怎么哭。等他到了上学的年纪，即是他的妈妈也是他的老师，其实这是妈妈教的最后一届学生，幼儿园结束后，妈妈没有继续做这份工作，海利也只好回到本村读一年级。
村小学离家不远，大概300米左右，坐落在村中心（俗称大队部）的下面。学校的主体是一座两层楼的水泥混凝土建筑，由村里人及其他地方的人捐款修建。在二楼最东面的那堵墙上，刻着“功德碑”上面有为学校捐款人的名字以及捐款数目，海利的爸爸也是榜上有名的。这座楼前有13级台阶从下往上数第7节的台阶要比其他的宽一些。从台阶下去就是所谓的操场，但是这个操场并没有用水泥硬化，也没有篮球架、乒乓球台、高低杠等活动设施。那里只有浅浅的青草。在夏秋时节“操场”里就长起了苍耳，苍耳可以长得很高。在这些苍耳从中躲起来是很难被人发现的。在“操场”的东头那里有个重量级的东西，可以说是“镇村之宝”之一。那是一棵苍绿的大樟树，树干需要四个人才能将它抱住。教学楼本身就比操场高上13个台阶，可下面的大树要比教学楼高上一大截。大樟树枝繁叶茂，四季苍翠，它延伸的树荫可以覆盖半个操场。一到春天树上就会有些绿色的毛毛虫，它们会在樟树上结蛹，破蛹而出变成美丽的蝴蝶，而那些蛹有的会掉落，有的一直挂在树上。随着时间流逝树上的残蛹数越来越多，来到樟树下向上望会发现高处的树干上挂了很多黑黑的蛹，有的地方那是一层接一层。操场往下是一个小台阶，在下面就是村部，那时的村部只是一个用红砖砌成的小房子，房子的后面是个老式的大大的变压器，当时的村部仅仅是村干部用来喊广播的地方，如果是村里开会这么点儿地方是不够用的，那就要借一下学校的教室。随着生活的发展一个变压器已经不能正常的给全村供电，于是撤销了这个变压站，在村子的上方和下方建了两个新型的变压站。后来这个村部也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村部，不仅可以喊广播，还可以开会，至于后来建设的农村书屋，电脑室等都在这。
学校除了那栋两层的教学楼外，在后面还有一栋老建筑——一座由土砖瓦片组成的长方，房前的走廊有几根木柱子撑着房顶，这是村小学最初的样子。在隔壁茶山村的村小学也有着一座和它差不多的老房子。房子的外表用石灰粉刷，上面写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八个大红字。原本是雪白雪白的墙，经过时间的冲刷早已黯然褪色，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如人脸上长满了了麻子一样。新楼建成后，这里就当做学校的食堂和猪圈。在新楼的西南方向有一座用水泥砖搭成的小屋那就是厕所，分东西两面，东为女，西为男。
以前这个学校可以说是非常热闹的，从幼儿园到六年级都有，甚至可以开设初中班，全校师生一起也有个百来人。但后来有规定村小学不能开设四年级以上的班级，四年级读完后，就得去乡里的中心完小继续读五年级，开始在校寄宿生活。到海利三年级结束时这项措施又变了，村小学不得开设二年级以上的班级。所以海利的四年级是在中心完小度过的。自此村小学开始冷落起来。海利刚进去的时候人还挺多的，上至四年级下至幼儿班。海利那个班共二十一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男生只有四个，比他们大的那届班上也只有四个男生，在那个村小学似乎成了一种普遍现象。二十一人只是这个班三年级结束时的数字，在这之前不止这么点人，但男生始终只有四个，由于有些人转学留级的原因最后离开村小的时候只有二十一人。海利家离学校特别近，所以刚开始没有在校开餐，早饭在家里吃，午饭要么有妈妈或奶奶来送，要么自己走几步回去去吃，后来妈妈打工去了爸爸又要照料那么多事，学校方面又建议学生在校开餐。那时开餐是不需要交伙食费的，但需要按学校要求带三样东西——大米，黄豆和菜籽油。食堂伙食以“东北二瓜”为多，也有一些新鲜的菜，最多的菜叫“合渣”，这是用黄豆磨浆之后煮成的大锅菜，制作方法简单但比较可口且有营养，很适合学校的食堂。伙食水平虽不能和家里相比，但比起乡里的中心完小，这又高了一个层次。
学生除了吃正餐外，零食也是不可少的，当时学生平均每天的零食消费为五毛钱，个别家里有条件的同学为一块。商店在学校只有一家有一位姓董的老师经营，那位老师的家在村子的下方，家里也是开商店的。另外在学校上面的“大队部”分布着三家商店，这时的零食种类也渐渐变多，方便面，麻辣，膨化食品都已经出现了，夏天还有奶油冰棍，蛋筒冰淇淋的冷饮。那是在村里可乐是最好的饮料后来成了红茶。可乐当时卖两块而且一瓶也只有五百来毫升，学生一般很少喝得起。与可乐相反，有一种叫高橙的饮料，一大瓶只要一块钱，这个管喝。农忙的时候有的家里要请人帮忙，吃饭的时候这个就是餐桌饮料的首选。除了上述零食外，还有一些相对比较“新颖”的食品，如看起来像牛皮，味道像红枣的丹皮，还有一种槟郎味的棒棒糖，很奇怪的味道，辣辣的感觉。这类玩意儿刚开始销路不错，但大多数同学只是尝个新鲜，吃了几次吃来吃去还是觉得这些东西不怎么好吃，所以这些“新颖”的玩意儿就慢慢地被学生们所抛弃。学校旁边有个卖菠萝的，当时菠萝这种水果即使是在镇上的市场也不常见，这里是按一块钱一串来卖，海利算得上是这里的老主顾每天早上就去那买上一串，边咬变走进学校，后来那个人南下打工去了，此后再也没人削菠萝卖了。
学校的设施是十分简陋的，学生的桌椅都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作为上下课信号的电铃没有安装。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的没有玻璃的窗户边，挂着一个生锈的大钢板，旁边放着一个抓钉，上课或者下课的时候就有专门的老师去那里拿起那已是锈迹斑斑的抓钉去敲击那块钢板，就会发出“铛、铛、铛”的响声，这洪亮的敲打声就成了上下课的信号。学校有条规定学生不得碰这抓钉和钢板，当然是怕一些猴孩子影响到正常的上课秩序。上课一般是上午四节课下午一节课然后放学。因为用的是“手动铃”，所以每节课的时间不是很准确。虽然学校里没有任何运动设备，但同学们的课余生活是非常精彩的，那时候流行很多游戏，现在基本上很少能看到。对女生而言她们的游戏“比较轻”能体现女生心灵手巧的特点，最具有代表性的游戏是跳皮筋。玩这个至少需要三个人，把皮筋套在两个人的腿上，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组平行线，然后另外一个人就用脚跳。跳皮筋有很多种跳法，通常一种跳法对应一首歌谣。对于刚开始跳皮筋的人，入门的一般都是这首。
“。的像，挂在墙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个节奏很平缓，跳法也特别简单，不长，练习后男生都可以跳。也有那种快节奏的高难度的跳法。难度不仅在节奏上，还在橡皮筋的位置上，从脚踝一直到双肩。这似乎不是一种游戏而是一种舞蹈，一门艺术，也不仅仅是在腿上，这种美妙的艺术在更加灵巧的手指上也有。用一根适当长度的线（一般用毛线）两头打结，然后在双手之间可以变出各种形状，如铁路啊，蝴蝶啊，降落伞等等。多种多样，变化无穷，一根细细的毛线就可以带来很大的乐趣。还有一种游戏也是靠手，俗称“抓枣”。这种游戏取材简单，找五个合适的石子（高级一些的可以缝五个沙包），就可以玩了，一共有五关。第一关，将五个石子散开，拿起一个抛到空中，同时抓起地下的一个然后接住空中的那个。第二关开始和第一关一模一样，不过一次要挖两个然后接住空中的那个。第三关因为地上有四个石子，所以第一次挖一个，第二次要挖三个。第四关一次性挖起四个石子。第五关，用两个石子上下叠好，然后玩家站起将其余三个石子拿起，一次拿一个，手要放在眼前，瞄准放在下面的石子，松开手看掉落的石子是否能砸中下面的石子，三个石子也就是有三此机会。整个过程只能用一只手来完成而且挖的时候不能碰到其他无关的石子，需要一定的技术，一般来说心灵手巧的女生要比男生厉害。
对于男生的游戏一般比较激烈，一场游戏后往往是大汗淋漓。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扒电”。玩这个游戏人越多越好，虽然海利班上只有四个男生，但他们会和高年级低年级的男生一起玩。首先选一名“人质”（由抽签决定）放在操场的一处，“人质”不能走动，其他的人分为救援者和攻击者，救援者要远多于攻击者。还要选一处地方作为“电”，一般都是选那棵大樟树。救援者在“电”里出现，攻击者不得靠近“电”，救援者的目的就是救人质，攻击者则要阻止他们。救援者来到人质前拍一下，人质便可以行动，若人质顺利到达“电”那么救援者就获胜。若救援者被攻击者拍到，那他就“死了”不能动，但如果其他的救援者拍了一下“死了”的，那就可以“复活”。如果所有救援者都“死了”，那么行动失败。这个游戏靠的就是速度，躲避技巧和团队配合，男生们都爱玩这个。有些人的速度就是通过这个游戏练出来的。在缺乏运动器材的农村小学，这也算是一个体育活动吧。虽然这个游戏很有趣，但也有许多安全隐患，摔倒、人撞人的现象时有发生，轻则皮外伤，重则脱臼。所以学校后来禁了这游戏，于是操场地再也看不到这么一群孩子。
除了“扒电”外男生还喜欢玩“盖盖棋”。玩这个的话需要两个盖，一个小盖（一般是用饮料瓶的那种盖子），一个大盖（一般用金属的比较耐磨的大盖子如罐头盖）。用食指和中指塞入小盖，然后拇指按住大盖，靠大小盖之间的摩擦将大盖弹射出去。具体的玩法是用粉笔或红砖块画一条线当作起步线，离起步线一定距离划一个圈叫“湖”，用划拳的方式决定谁先弹射，一人弹一次，弹后另一个人弹，盖子要进“湖”后才可以“杀人”就是击中别人的盖子。如果击中就算胜利。进了“湖”的盖子不得再次进入“湖”，这样会被实作“烧死”。这游戏可以多名玩家一起玩，需要弹射技巧和准头。曾经这个也一时火爆，海利那时也喜欢玩，为了找盖子，把家里所有瓶子的盖都下了………。。后来“盖盖棋”被跳棋所取代，这里说的跳棋可不是在棋盘上进行的，而是在地上玩的。玩法和“盖盖棋”差不多，不同的是“湖”变了，用一个玻璃珠也就是跳棋在地面上按下形成一个凹半球，那就是跳棋的“湖”。跳棋还可以“团战”就是组队进行，同一小队成员间还可以“救命”，“加血”，相比“盖盖棋”跳棋更体现难度和技巧。不管是什么棋，都是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还有一种可以男女配合的游戏，这个在当时是很火的。玩法好像众所周知的排球，只是没那难度，上手容易。这个“球”一般用的是沙包，还有一种是收集一号大电池上的塑料环，收集那么三四十个，用细绳串起来。一般四个人玩，分两组，每组两个，两边各一个人，中间两个人，两边的人相距十米至十五米。用力投掷沙包，要击中中间的人。中间的要么躲避沙包要么接住。如果中间的人没能躲过去就会被淘汰掉，接住的话站两边的人淘汰。游戏考验了反应能力，力量以及队友间的配合，是最有趣的游戏之一。海利玩这个还练出一身“绝活”。不管扔什么东西打的又快又准！
虽然他们生活在偏僻的山村；虽然他们的物质生活相对匮乏；但他们过得很开心，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相信多年之后，在物制生活极为丰富的日子里回忆起这一切，估计会有这样的感叹“那时候虽然穷的像孙子但开心的和大爷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