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
八
中学的那栋红砖房是坐东朝西着的，这房子是有些历史了，据说海若在这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好了先不说这房子怎么怎么的，毕竟一老房子也没啥好说的。下午时分夕阳照射在这栋楼前将这一块泥土质地渲染的金黄金黄的。吃过晚饭后一群老师搬来自己的椅子板凳啥的在这夕阳之下，柚子树旁谈笑风生。似乎在聊些关于今天考试所遇到的趣事。
“我跟你们讲，这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上午我监考地理的时候到下面去巡视，看到一学生的试卷，卷子上有个题目问襄莱河的上游的叫蒲江和什么，他填的是流沙河…………你说你说搞不搞笑。”众老师听完之后哈哈声一片，然后该李校长“发言”了。
“你刚才讲到考地理，我也说一说一个事。就是我今天撞到一个人在考试的时候在外面游荡，他说他三十几分钟就做完了地理试卷，还信心满满的跟我说没问题的，这估计是不会做又难得想，等成绩出来了我要看看他能考个多少分出来！”说到最后的时候校长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用手一指笑着说“看，就是这个小子，说到就到啊真是。”
众人顺着看过去，只见海利火急火燎的跑过来。福哥看到后对大家说“这就是我们班的班长”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哦，那他这么个急样儿肯定有什么急事要说。”校长也在注视着海利。
海利跑到福哥身旁气都来不及喘口就说“班上有几个人逃学了！”
“什么啊！”福哥和校长几乎是同时说出。“说清楚点到底是哪几个人跑了。”福哥这下紧张了，他又有几分尴尬与不堪，第一个学期还只到一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是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
海利乘着喘气的时候思索了一下“王斐，田辉，康武，黄子光还有个戴祝，就这么五个人。”
“竟然有五个人跑了！那可不得了，尹福啊，你班出了不小的事啊你必须得重视起来，这些人是回去也好是逃学也好，你必须在今天晚上把人找到，至少要搞清楚他们在哪里，学生如果出了安全事故我们都要负责的啊。”校长也显得十分严肃起来。
“好的，我一定在今晚找到他们的下落的。”福哥苍白的脸上挂了几滴汗珠，“海利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可能不会来教室管好自习纪律啊。”然后回到他的办公室里拿出学生花名册给那些学生的家长一个个的打电话，询问他们是否回家。可接下来的情况使他更焦急，能联系上的家长都表示孩子没有回来……
校长在外面继续对其他老师说着“为什么非得要跑呢，现在的中学要比以前可宽松多了，有什么情况找老师们交流就行了，我们又不是不好说话的人，各位老师啊，学生的心理工作一定要做好，我希望以后不管是哪个班都不要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在讨论这些人问什么要跑时老师们的回答是五花八门“考试怕了，不想再考了”，“估计上网有瘾吧”…………有个老师的回答秒单了全场“很简单，就是伙食差。”这确实说出了不少学生的心声。
海利回去时已经要上预备节了，同学们都在认真看着书为明天的考试备考。见到海利进来李森森马上去了他的座位那儿“怎么样了？”
“我已经向班主任说了情况，校长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有办法的，你先看书复习去吧，这事别想多了，明天还要接着考试。”其实海利也无时不刻的想着那五个人的去向，作为班长这种责任感也是很大的。
说完海利拿起一本思品课本也就是初中时所谓的政治课本复习起来，虽然在表面上在认真看着课本，但心里却一直思考着这个下午所发生的事。他们为什么要跑？他们会跑到哪里？由此陷入了深思之中，以至于那本思品书一直没看到他翻过。
看了半个小时后，应该是想了半个小时后，福哥走进了教室叫走了海利，另外叫上的还有副班李森森。把他们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那个洛老师也在里面。
“请坐”福哥对两人说到。两人相视一下，点了点头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两人没有坐下。“老师，我们和你一样现在的心也是悬着的，我坐不下来……”海利深吸一口气说到。
福哥勉强的笑了笑，那种笑容流露出的更多的是无奈“你可真是我的好班长啊，叫你们二位来确实是请帮忙的，这个事闹得不小，校长有些恼火我只好……”
“恩，老师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帮你的，班上出了事我们也有责任。”海利和李森森的眼中充满了坚定。
“好的那……”福哥思索了一下“那不耽误你们的考试吗？”
“平时复习的比较好，现在没看书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再说这个事让我们心里也安定不下来的，回去了照样担心。”李森森说道。
福哥的脸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种表情又好像在表示对二人的感谢“那好，我们开始商量怎么去寻找他们，首先你们觉得他们可能去哪里？”
“大概可能就在乡里，不会去别的地方的。”李森森略微思考一下说到。
“为什么啊？”三人一起问道。
李森森抠了抠头“据我所知他们身上没几个钱，又有五个人所以是去不了哪儿的。”
“可下午我和你们班主任骑车几乎是搜遍了乡里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周围的河滩上，也没看到他们的踪影。”洛老师勉强一笑的说道。
“难道他们去了其他的乡镇？反正一般的陌生村子里他们是不可能去的，这些人可真有能耐啊。”福哥发出一阵苦笑。
“身上钱不多，又去了别的地方，这些家伙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呢？”洛老师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海利突然想到一个事“估计上网去了，我看他们平时尽讨论些网络游戏，去别的地方玩是因为乡里的网吧隔得近，怕被抓到。”
福哥想了想“恩，有这种可能，网吧不能放过，但也要注意其他可能去的地方。”
洛老师又想到了什么“那你们认为他们有可能去哪儿了，要是弄错了地方可就太麻烦了。”
“肯定是上面的三叶乡了，那儿离龙潭比较近，我们那儿有很多人是去那里赶集的，他们对那儿非常熟悉，这次是极有可能跑到那里去了。”李森森一口肯定的说道。
“我倒是认为是去了镇上，如果依班副所言他们真去了三叶，那么这个时候就已经在家里吃上晚饭了，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的，另外镇上相对来说算个大的地方，那儿也有他们所认识的人，所以去镇上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海利同样自信的说道。
“恩，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可我觉得两种情况都有可能，我打算这样安排你们看行不行。洛老师也是三叶那边的人，你就和李森森一起去那个方向去找，我和海利去临江镇上找，各位有啥意见？”
“行，对了要仔细去找不要放过任何角落，还有注意安全。”洛老师点点头说道。
“恩，那分兵两路出发吧。”
四人相继离开了办公室，福哥和洛老师发动了各自的摩托车，分别载上海利和李森森出了校门，在乡里岔路上分道，各奔东西。
临江镇就是海利经常所说的“镇上”。这是个历史悠久的小镇，说小也不小了，在全县的乡镇里排行第二，镇区的规模也抵得上半个县城。以前龙潭乡是属于这个镇的，九面前的时候划分出去，现在龙潭的一些老民居上还定着当年的老门牌，上面写的是“黎县临江镇”。海利那儿的人一直是去那里赶集的，其实龙潭独立出去后也曾办过自己的集市，也办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办不下去。海利对那里十分熟悉，从乡里到镇上有八公里的路程，公路为水泥路面，路况比较好可就是路面相对窄了点，要是有两辆大车迎面相遇，错车时会有些麻烦。这条路好像是近几年才修的，以前是泥泞的土沙路，海利清晰的记得，那时候赶集坐车时是非常颠簸的。一些从乡里完小，二完小毕业出来的学生会选择去镇上上初中，另外镇上对面的九川城里还有一所高中，在全市大有名气，在州里也比较出名。
福哥把车开得比较慢，因为考虑到那些人由于没多少钱可能是步行去镇上的，所以把车开慢以便观察两边的路况。海利看得很是仔细，左右兼顾，每个路边的行人都要留意几分。尽管是这样，一路下来仍然未发现他们的踪影。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镇头的圆盘路，福哥停了车和海利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路下来都没看到他们，一定是进了镇上，我们这就去找吧”福哥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对这次行动没多少信心了。
“老师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分头去找吧。你去下面的东河街，我就去中间的兴隆街，至于后街那里没什么东西，到了晚上全市乞丐，叫花子什么的，他们是不会去那里的。”海利倒是显得很有信心。
“那好，你要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事就找个电话打我的手机。”福哥见海利这样也增加了几分希望。
“恩，老师只管放心好了。我对这里很熟悉的，镇上有些店子是我们那儿的人开的，熟人多的是。”
商定好之后两人分开行动，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小镇的夜晚肯定远远不如大城市里那样繁华但也不缺乏热闹。圆盘路边的夜市里坐满了来吃宵夜的人，顿时一片喧嚣。海利的第一目标就是这些夜市摊位。他走遍了所有摊位也未发现什么踪迹，然后又把目标对准了马路对面的电玩城和台球室，但进去时受到阻拦，看门的说小孩子不要来这种地方。海利觉得奇怪平时看到这里有很多孩子进进出出的，今天咋就这样？那五个人会在这里面吗？海利很想就去找一找，如果其他地方找不着那就叫福哥就去看看，就这些他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海利继续沿着街道走下去，沿途的每一个商店，理发店，餐馆，超市和药房都没放过，但还是没发现，这时他有些沮丧了。但还有更重要的地方没去找。海利暗地里给自己打气，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的。这条街的下面是个十字路口，这也是镇上最繁华的地段，小吃摊，商场，餐厅，小吃店还有全镇最大的一个网吧聚集在这里。晚上这里的行人是特别多，海利先在马路边找个好位置，观察每一个行人，双眼扫视着那些小摊，商店以及商场里的情况。因为路灯发出的光是黄黄如夕阳般的，所以每一个和他们同龄的人都要适当的注意一下。终于在一个水果摊边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这是那个王斐，海利的直觉告诉他，但由于黑暗和柔弱的光线相互交织，他需要走近去确认。海利越过马路朝那个水果摊走去，这时那人也注意到了正在接近的海利，这时海利认清了这个人确实就是王斐。此时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并大喊一声“王斐！”但那人马上撒腿就跑，也没顾及马路上的车辆就向那条路的尽头跑去。
海利绕过那些摊位和人群正要追他时王斐已经跑的很远了，但海利并没有放弃追。他在算计着从那些小路直接跑到王的前面，海利早就对临江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了。他马上越过马路然后进了一条巷子在转了几个弯儿后又走到马路上，这时他看到王斐在他身后二十米的地方正大口喘气并看着后面的情况，海利笑了笑一个猛跑过去将其按到在地，那王斐怎么也没想到海利会在他前面出现。
“你跑什么跑啊！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跑你！起来接着跑啊！”海利严厉的斥责道并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王斐在不停的用力挣扎。
“你算老几啊，不要以为你是个班长就可以怎么样，这是在外面你就是根毛！最好别管老子的事！”
海利更加来了火气“嘿！就凭老子是班长，你是我们班的我就得管，要不然就算你死了也不管我毛事！你们这些狗杂种知道吗，尹老师和我们在大晚上的找你们容易吗，你们为别人想过吗？快跟我们回去！”
王斐停止了反抗“好好，我回去我回去”。海利也没有继续按住他，将其拉起来往回走。
“那个，班长啊…………”王斐突然开口要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恩。你怎么了？刚才是不是摔到哪里了，对面就是医院要不要去看看。”方才的海利还是凶神恶煞的，这下却是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
“没没没……我没事，就是……能不能给我借点钱啊。”王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
“怎么，借钱了好跑的远一点是吧。”海利又变的严肃起来。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我实在是太饿了，中午晚上都没吃饭，我就是借点钱想吃饭。”王斐好像刻意装出一副非常可怜的模样。
“哦。拿去吧，找个地方吃碗粉去吧，我钱不多。”海利是个软心肠，毫无疑问的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递给王斐。
“谢谢谢谢……”王斐好像是一个得到救济米的饥民，一个劲的跑到一家粉店，海利则到粉店旁边的商店里用了那里的电话。
“喂，尹老师，人我找到了！但…………”
“什么！找到了！你们人在哪！”福哥显得是格外的兴奋海利的话还没落音就被他给打断了。
“恩，我确实找到了。但就只找到王斐一个人，我们现在到镇医院这里。”
“好！我马上来！”福哥挂了电话，发动了车子加了油门，一溜烟地向镇师院开去。
打完电话后海利来到那家粉店，王斐已经吃完了粉，现在正大口喝着汤。这样子简直是个两天没吃饭的人。
“怎么就只看到你一个人？其他人哪去了？”
王斐被这突然的询问惊到了，还差点被面汤呛到，喘了几口气后说“我和其他人走散了，戴祝说他要去对面高中里找熟人借钱，过桥费不够我们所有人去。然后田辉和黄子光也去找他们熟人去了。我刚去了趟上面就被你看到了。”
听完了这番话，海利心中笑了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就这么被队友卖了，不过叫你以后还敢不敢和他们乱混！这时海利看见了尹老师骑车路过，赶紧跑出去挥手呼叫“我们在这！”王斐也跟着出去了，不过是低着头的。
福哥下了车，拍了拍海利的肩膀“辛苦你了啊。”他又来到王斐面前吼道“你为什么要逃学！”
王斐低头说到“我……我……我怕考试”他的声音很小，就像蚊子掉进尿桶里发出的声音。
“你个没用的东西！回去再找你的麻烦！那其他人哪儿去了。”
王斐这时有些抽泣，他没说话。福哥看着也急了“你哭什么哭啊！”他又大声吼道。
海利这时替王斐解释道“他被那些人给落下了，其他人都去找熟人了。”
福哥消了消火气“好吧，那我们回去，都上车。”
海利有些疑惑“就回去了？不找其他人了吗？”
福哥硬笑了一声“即然其他人都去找熟人去了，那他们的下落也就知道了，更何况我的车载的了那么多人吗。依我看明天他们就会滚回来的！”
回到学校时已经下晚自习了，寝室都熄灯了。洛老师和李森森早已回来正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他们在三叶苦寻无果后返回。福哥先叫海利和李森森去寝室休息，而把王斐留了下来，这貌似是要审问的样子，说不定还会“动刑”。海利边走边想，兄弟班长这下帮不了你，祝你好运吧。也许是晚上找人太累了，海利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三，四点的时候，王斐回到了寝室，不止是他其他逃学的人都回来了。那福哥对王斐做了什么？另外四个人又是怎么回来的呢？夜快到了尽头，天一亮便知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