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岗岗主
二
上回把中学里厕所的来龙去脉给搞清了，再来说说新浴室的事儿。这个浴室嘛也能算得上是个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吧，同样的以前的老浴室也是不少学生心中难以抹去的伤痕也绝对不低于以前的厕所。
原来的女生浴室就在那排青墙黑瓦房的后面，当年海利来到学校组织大家打扫卫生去的就是这个地方的外面。所谓的女生浴室就是两间靠着围墙的小屋子，那里长期处在阴暗之中再加上这里又是特别潮湿的环境，出现老鼠蟑螂什么的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有时候要是运气不错还能碰到蛇类，所以要是听到这里传来了一些尖叫声那也是极其正常的事儿，淡定就好。
女生的浴室的环境就是这样，阴暗潮湿虫子多，无需多言。重点要讲的地方当然就是大爷们的浴室了，那里的环境那更是苦不堪言喽。所谓的男浴室它位于“男生贵族专用洗碗池”也就是那三个小冷水龙头的后面。这屋子的确是很大，但是这房子盖的比烤烟房都不如，即没有通风的窗户也没有按装亮瓦，甚至连灯都没一个，所以这里也是一片阴暗的。里面的空间虽然大但是能站脚洗浴的地方并不多，就一条约五六米长高于地面半米左右的水泥台子，搞得像农贸市场卖猪肉的台子一样，大家就是站在这个台子上进行洗浴3的。这个浴室所在的位置是属于学校的“边缘部分”，浴室的墙壁就相当于一段围墙，也就是说这个浴室的外面就是校外。不过这些墙壁都封得严严实实的，所用的火砖看上去似乎有些历史。前面说了男生浴室靠学校这边的墙壁后面就是那个“男生贵族专用洗碗池”，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脑残设计的排水道，或者说根本就没人设计完全是胡来的，这个排水道让洗碗池中的水经过浴室后同浴室里的水一起排出校外。如此一来洗碗池废水中大量的饭粒以及剩菜就流落到浴室的各处，更为糟糕的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出口处发生了堵塞，除了水能流出去其他的东西就一律累积在这。随着时间的过去这些东西日积月累越来越多，搞到后面连水都流不出去了。这个时候整个浴室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泔水池，充满了剩菜剩饭发酵之后的馊味，这让前来洗浴的爷们儿闻而止步，这剩饭剩菜的馊味那可比什么夜来香厉害得多了，尤其是夏天里，温度高发酵得厉害，那这浴室简直就是一毒气室！轻则呕吐重则丧命……以至于不少人把水提到厕所来洗浴，后来学校也请人清理过这东西。来清理的人那可是武装到牙齿！腿上穿着高帮雨鞋，双手要带副橡皮长手套，脸前挂口罩，另外还带着护目镜呢，这一是这些馊味简直是带有腐蚀性，刺激眼睛，二就是这地方有这么多的剩饭剩菜那简直就是蚊子等虫子们的天堂。这地面上的剩饭剩菜已经是累积了一层又一层，发黑发臭发硬，一铲子下去那感觉和挖煤没啥区别。
清理以后排水道是被疏通了，浴室的关键是变好了，洗浴的人是又回来了，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啊。好了，没过多久这出口那又被堵住了，剩饭剩菜很快又集满这个浴室，学校也没打算继续清理了，因为新的浴室马上就要建成开放了！那儿就继续“大型泔水池”吧。新浴室的环境那可是大大改善了，洁白的墙，干净的地面，还分了若干个小分间，给了来洗澡的人一个个人空间，这电灯当然按了，晚上洗个澡也就不用那么费心了。不足之处就是浴室相对小了一点，只有三十个小分间，紧张的时候还是得两个人挤一个人分间，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以前根本不能比的。
新浴室开放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些人就把这个地方当成宝，估计是因为这个浴室的环境要比很多农村家里的浴室还要好，他们在那个时候一天起码要洗两个澡，下午放学之后洗一次，晚上下自习后再来一次。尽管新的食堂以及配套的设施还未建好，提水还得从以前的地方提，要走不少的路，可他们还不是乐此不彼啊。像柴云绍就是他们中热情最高的人之一，这天下晚自习后，他照例回到寝室提了自己的水桶，去大水池后面打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些天了，大家的热情有些衰减了，今晚来打水的人是远不如前几天了，柴云绍也不相信他今天竟然能打到热水，这下他更是高兴了，心中盘算着待会要好好享用一下这难得的热水澡。柴云绍提着水哼着歌很是悠闲的来到了新浴室，今天来洗澡的人还真是少啊，前些天的时候还没走到浴室就能听到里面的尖叫声啊，起哄打闹声啊，鬼喊鬼叫什么的，热闹的很。而今天简直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只有稀稀疏疏的洗浴声。
“今儿见鬼了这是，怎么会这么安静哎？也好，让劳资安静的享受。”柴云绍见浴室里这般安静觉得蛮不适应的，就带头起节奏，唱起了小调调，那调子的旋律请参考以前储亮在他所谓“梦游”的时候喊的东西……当然柴云绍这位“特殊人才”对储亮的民风小调调进行的一些改动，反正让人听了是不会起打人的冲动的。选好位置后他就继续哼着歌解衣洗澡，下午的洗澡那根本不叫洗澡，纯粹是为了赶时间，那么到了现在就真正该享受到洗澡的乐趣了。他不慌不忙的洗着澡，洗完的时候已经过了熄灯玲，可他还是显得不急不躁的，慢慢的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再提上水桶走出去。出了分间后，这时柴云绍看到个有趣的东西，他发现有个分间来了个人，那人带了把椅子放在走道上，椅子上放着些衣物。
“哎！我说这是哪位得味的哥们，洗个澡还带把椅子来搭衣。”柴云绍就咧着个大嘴巴朝那个位置走过去，他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好奇心害死人，他差点摊上大事儿了，只见他一伸头准备一探究竟，可马上又把头缩回去，然后提着桶飞快的跑出去，跑的样子有些狼狈，还差点摔倒在这地面砖上。在那个位置里洗浴的不是别人，而是中学真正的老大，也就是校长。哎，这倒不是那个李军，而是一个新开的姓元，至于那个李军，据说是在寒假的时候出了车祸，人是没事就是破了相啊，脸上缝了两条长口子，从此人送外号“刀疤军”。刚才这元校长可是被柴云绍看了个精光，当然了大人是不会计较那些事儿的，何况这位校长应该没那方面的洁癖啊，要不然怎么回来公共浴室的。不过这的确把柴云绍给吓坏了，他还准备登门谢罪呢。
这96班是年年有人走，这不又没了一个，不过有的也好。走的人便是那个海连，自从上期被柴云绍等几个土匪们教训一顿之后，这人的为人处世那可低调的多，这似乎比福哥所谓的教育管用的多，福哥还以为是他开始有自觉，懂得发奋了。但是看的出这只是海连装出来的。也许是这个海连明白了在这个中学也不是他能混的地方，所以索性这个学期就没来了。对福哥而言也只是少了个作业本，对土匪们而言还求之不得呢。
海利这人最近不知道是踩了什么屎，倒了什么霉，他的脚得了病，脚底下瘙痒、烂皮、脚上还有很多小孔，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他的脚丫子会难受死的，这脚一发痒，那就像被火烧了一样，有些生不如死啊，还有这脚还有发出一种味道，气味不是很重但传播的范围还算比较远。当然海利看了医生开了药的，又听取了家里人所给的一些意见，每天下午用淡盐水洗脚，用卫生纸将脚上的水擦干净，然后穿上老式的土布鞋，这样脚会恢复的很快的。不过有天下午来打热水的人是非常多的，学校里供应的热水也是有限的，等到海利打水的时候已经没有热水了，他只好打了冷水泡泡脚勉强了事，穿上布鞋后他觉得很是别扭，脚底的那些小孔孔在时时发痒。
晚自习的第三节是物理课，纪东安排大家预习，他自己就在讲台上看一些书或是在玩弄手机。自打上晚自习以来，海利的脚就一直不停的在发痒，虽然这都只是些小痛小痒的他都能忍得住，最多是用鞋与地面来回摩擦来缓解情况，不过这大大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老师们也注意并暗中提醒了他。到了第三节课的时候，海利脚底下的火儿似乎猛燃起来了，他那心里可不是个滋味，他很想把布鞋给脱了痛痛快快的抠个脚，可毕竟这是在教室里啊，这样做形象十分不好，那只好强忍着剩下的时间也就只有三十几分钟了。难忍的话他只好不停地摩擦地面，而且加大了力度，这样的话造成的影响又影响到了别人还引起了纪东的注意。无奈他只好停了下来，继续忍着，这脚一痒就感觉是全身都在痒，这简直就是下地狱啊！终于海利受不了这份折磨了，他悄悄的将鞋脱掉，开始抠脚，这下可舒服了，这感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海利抠脚是抠得痛快可这么一抠就把脚上的那种气味给传出去了，周围的人闻到后都是一阵别扭，有的还作出个夸张的样儿。爽够了之后海利感觉到了周围不对，就悄悄把脚放进鞋里。
这纪东当然也闻到了刚才那股味道，顿时他的脸上给大家展现的感觉是极其厌恶的。他当然要看看是哪个狠人传来的味道。纪东根据其他同学的表情，神态和动作很容易的判断出这味道就是他们的物理科代表海利发出来的，此时的海利正低着头作出一副看书的样子，他的内心估计是羞愧至极吧。纪东稍微笑了笑，他没有直接去海利的座位那，而是围着教室绕了一周后再到海利那儿停留了片刻。海利感觉到了纪东就在他的旁边但就是不好意思去看他，只好继续埋头装作看书。纪东从上而下的打量了海利一番，看着神情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似的，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海利的脚上，当他看到海利穿的竟然是双土气的布鞋时，他嘴角一翘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回到了讲台。
纪东重新回到讲台后没有继续看他的书或是玩手机什么，他好像是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竟然发笑了，笑声还挺大的，笑完之后便做了一副准备要说话的样子。
“我要说某些人啊，到学里来哒不要只晓得死读书，也要应该搞好下自己的卫生啊，这可是个公共场合，你自己邋遢点你脸皮子厚不要紧，可影响别人啊，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哎！”
台下同学们的心思早就不在看书上呢，就等着纪东来讲话，他们也都知道这个纪东口里的某某就是指的海利，有些女生还嬉笑起来，海利则是把头埋得很低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这纪东一见台下的“听众”们貌似还不少，这讲话的效果好像还不错，于是就接着来讽刺海利“我说你就是再怎么穷，家里的条件再怎么不好，可也要讲究卫生啊，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哎。尤其是在公共场合里不爱卫生的话别人对你是没有啥好印象的，谁还敢与你交往啊知道不？”
下面的笑声更大更多了，有的人还指着海利笑，当然纪东吗也在那笑个不停。海利还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已经不是那种愧疚之情了，而是燃起了一把怒火，纪东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和他们的嘲笑如同一把把刀子扎向他的内心。
然而这纪东做事好像没有个度，这点事一般批评一下就行了，可他还要接着说，说的内容大概是建议大家不要和这种又穷酸又邋遢的人交往，所谓近墨者黑，这也会容易影响到自己的形象的。还有对待这种不懂得文明卫生的人就要像对待大街上的叫花子一样，把他孤立开来。
海利仍然低着头，他看上去是很平静就像是已经趴着7睡着了，可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正在飞速上升，只要一达到极点就会爆发。好在快要到极点的时候纪东终于9住嘴了，海利的这段折磨总算是过去了，待教室里恢复平静后，海利抬起头来怒视着纪东，他的那双眼睛简直快要喷出火来。纪东看到了海利那双红红的眼睛，他就作出一副不屑中带点挑衅的样子，这表情似乎在对海利说“我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可就是干不掉我的样子。”
海利怒火攻心，很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什么的，心中是产生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动，但这都被他控制住了，海利很明白现在冲上去不仅绝对干不过纪东反而会是自己更加难堪，这实在是划不来，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接下来他貌似在看着书，其实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晚自习后，海利第一时间的跑到柴云绍的座位那，用着似乎是关心的口吻说道“柴兄，晚上饿了吧，那就吃面去吧，我请客哎。”
柴云绍打了个哈欠“哎嘿，今天怎么会突然请我吃东西哎。”他一脸迷惑但心中好像已经知道了为什么。
“哎，咋们两谁跟谁啊，走吧。”海利从座位上拉起了柴云绍。然后两人带着钵来到了小卖部，海利买了两包一毛五的面，又买了两根火腿肠，打水泡好之后去了坟包那边，晚上那里的比较少，基本上就只有来往的路人，胆小的还不敢从这走捷径呢。
柴云绍一见竟然是这么“丰盛”的一顿，他更加相信他刚才想到的事儿，这海利肯定是有事儿来求他而且搞不好就是这个事儿。不过海利一直没说什么，只是在默默的吃面，柴云绍看得出这人有点恼火了。海利很快的就把面给吃完了，但他还是没说什么。
“哥们啊，有什么事儿就开口说吧，别憋着这样难受，我又不是别人，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啊？”柴云绍没确定海利的用意自然也吃不下这顿面，于是他就先开口了。
“恩”海利僵硬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欣慰的笑容“果真是我的好哥们啊，有什么事让你一眼就看出来喽，这么说兄弟我有什么忙你都不会介意，”
“哈哈，”柴云绍小笑一声“一直以来我们都分在一个班的，而且经常唱同台戏，你的那些脾气性格我早就琢磨透了，我敢说我是除了你爹妈外最熟悉你的人，哎我可没说你的忙我都敢接啊，其实这次的事儿我也知道，你是想打人吧。”柴云绍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说了。
海利看了看他，然后“哈哈哈”大笑了一声“对哎，我就要打人，怎么这不是你的最爱吗？”
“那你要打的人是不是那个姓纪的啊？”柴云绍把声音放的很低，他虽然早就知道海利的想法可就是要明知故问一下。
“没错，就是他！老子要打的就是他！”这下海利心中的怒火又起来了，不过现在是来的快走得也快，他又调整好心情“传说中的中学第一高手，你有兴趣挑战一下没啊？”
“哎……”柴云绍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个忙……说实话真的不好帮哎。”
海利这下急了“兄弟你可是出了名的豪爽之人，那是说做就做，想干就干，现在怎么磨磨蹭蹭起来了，怎么着你是怕了这个姓纪的啊？”
“呵呵”柴云绍苦笑医生“你脑子进水了啊，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打人并不是个难事，但你也要看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当然啦我不是说纪东这个人很牛，再牛的人也是扛不住我们班那些土匪们一起上的。可纪东他其实是混社会的，没看到他上次拿两把菜刀和那群混混们斗殴啊，我们会叫人他不会叫啊，我们打了他，他就不会反过来搞你啊，和那些人搞架是没把握的，他们杀了你都成！”
海利听见了是觉得有些道理，原来这是一时冲动想出的糊涂事“可……可劳资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海利大吼道。
“呵呵”柴云绍再一次苦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咽不下这口气？纪东不就是当众羞辱你一顿了吗？啊！你是知道我的从小到大被老师们羞辱过多少回了啊！我忍一忍不就过来吗，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你连这种委屈都忍受不了嘛？照你这个脾气，那全天下的老师不都得死光了！”
海利试图让自己冷静下去，可心中的火就是不能扑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过去我也是这样啊，早知道以前我是比你更能忍的，难道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一直容忍别人破坏尊严吗？连自己尊严都不能维护的人还叫人吗！你不愿帮就算了，我照样能找到人，照样能打他！”说完海利起身去洗碗池那儿洗碗去，柴云绍跟上了他。
“兄弟我这是为你好啊，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这样对你对大家都不好，我这是关心你哎。”
“别啰嗦！你特么不帮就不帮，你就是个懦夫！永远被人欺负的懦夫！”
海利继续走着而柴云绍则停了下来，望着海利的离去柴云绍吞了口泡沫，也把还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海利在洗钵的时候，脑子里又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回到寝室后海利一言不发的趴在床上，使劲儿想着这个大胆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