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霉素
八
学校组织了一个所谓的调查团，里面的成员主要是些高三年级组的教师。这个调查团要前往外地的一所非常厉害的高中里进行为期一周的调查，希望能借鉴到他山之石，那所中学以优异的升学率而闻名于世，人称“状元加工厂”。九中的调查团来次“取经”一周后按时回来了，在作总结报告会的时候大家一致认为是良好的学习气氛促成了优秀的学习效率，所以他们决定每个班都要建设好自己班上的学习氛围。
调查团在那所中学里看到了战斗般的学习和生活，所有学生都是争分夺秒，高度警惕。为什么能做到所有人高度自律呢？源自于校园中随处可见的口号，标语和警言，这感觉像是随时可能打仗，告诉学生们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于是九中便开始仿照这种战斗式的风格了，校方要求每个班都要根据自己班上的实际情况制定出一套班级气氛建设方案，将班上选中的一些豪言壮语以及同学们的誓言写在充满个性的展板上，格言警句张贴在教室四周的墙壁上，要让教室变成一个战场，总之要给人一种不能松懈，不能放弃的压迫感。为了搞这么一个东西三四八五班可是下了血本，纸板费就花了八百多，搞完之后这原本的破教室就像是重新装修了一番，昔日破旧不堪的屋子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金窝银窝”。可是要是来享受的人在这里怕是待不下去的，因为若是环望四周就会觉得坐立不稳，寝食难安，唯有用心学习才能安定下来，只是由于所有的色调过于艳丽，时间长了会有些视觉疲劳。每个班搞的风格都不一样，有类似热血革命的，有励志前进的，有古风典雅的，有温馨感人的还有带点魔幻风格的，反正所打造的气氛都是激励人心的。年级组还在每个教室后面拉了那么一条横幅，上面写着“高三靠志气，拼搏创奇迹”。除了营造战斗般的学习氛围外，学校还搞了一些“打鸡血”的活动，对此在学生中就产生了一些争议，多数人还是觉得做的不错，这样减少了复习过程中的枯燥，鼓舞了士气，提高了学习积极性和班级竞争力。不赞同的人却认为这特么尽是些瞎折腾，瞎胡闹，所谓学习是需要真正静下心来搞的，盲目模仿别人的模式是不行的，所谓成功是不可以复制的，学校说要抓紧时间然而不少时间却花在这上面了，还有些劳民伤财。事实也证明大部分人只是一时热血，几个回合后就差不多偃旗息鼓了，要想坚持下去还得看沉静的心和坚强的毅力。
已经入冬了天气渐渐变得冷起来，这时间也变得紧张起来。在冬天的课堂上比较容易发困，尤其是在上午。教室里门窗紧闭，人员密集，空调放着暖气，同学们身穿大衣一动不动的坐着，换谁放到这种情况下多少会产生些睡意。老师们因为在上面时常走动，身体一发热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是安排大家自习然后坐讲台的话没出一会儿也是会打盹的。面对困老虎大家一般可以靠毅力支撑住，当然也有撑不住的，这时候老师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勃然大怒，而是边讲课时边走到他的边上，用手拍拍他勉励一下，还建议大家看到旁边的人睡了的话，叫醒一下，相互勉励。若是老师发现班上大部分人处在精神不佳的状态时，就会停止讲课，讲一些别的有趣的话题，让大家放松一下或是教大家几招缓解疲劳的小窍门。学生们也大有所动，听课的效率很明显的提了上来。时间越来越吃紧，现在早上的教室里已经不再是只有海利一个人了，有时候海利还未到时教室外面已经有一群人那些便捷本借着路灯来看书，读记。午休的时候也没几个人趴下来，大多数人要学习个三十分钟至一个小时后才打算趴下来休息，有的人甚至是不打算午休。下晚自习后不少人并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乘着没打熄灯铃在教室里继续搞个十几分钟才走。熄灯之后有人在床铺上支起了小桌子点燃了台灯，加了点晚班，只要保持安静不乱来的话查寝的是不会有意见的，但是这样的待遇只能高三的有。
一天下晚自习后海利和那些留下来的继续搞了一会儿学习，其实他现在是没有心思搞的，只是因为要等待他们是在是无聊，还不如去看看书或是回想一下今天所学的东西。突然他听到楼下有些嘈杂声，他赶紧丢下书本跑到走廊上向下望去，只见楼下聚集了一大伙人，大概有六七十号人，有男也有女，人群里时不时欢呼起哄，好像有人还在相互推搡，还时不时传来一些充满煽动性的话，比如“等他一出来，我们就一起上。”哎呀，这是要干架的节奏啊！这么大的场面在九中很久看不到了，这海利按耐不住了，他要去凑个热闹看个究竟。拿好东西后他对那些扔在复习的同学说了声“我先走了，最后出来的人记得把灯关了，把门窗锁好啊。”然后飞奔到楼下，这时候围观的人也不少人，那个王彪也在其中，当然他也只是个看热闹的。现在楼下大约有个一百多号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把保安们吸引过来，但是他们也怎么成了观众，还看得津津有味。这下海利是越看越不懂了，这些人都是嬉皮笑脸的根本就没有要干架的意思，他们手里好像都拿着一块小纸片。等了一会儿后人群中似乎有些烦躁了，他们要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然后一个带头的将这些纸片收集了起来然后估计去找他们要找的人去了，人群就这么解散了。海利看得是一头雾水根本没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后来他找到了一个熟人来了解情况。原来这是一出恶作剧有个班集体给另外一个班的一女生写所谓的情书，估计是那女的看到这么大的阵势后吓得不敢出去了，那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有这么大的魅力？之前说了这只是一场恶作剧，也就是专门来整她的，此女子江湖人称“杜姐”，其相貌并非是什么倾国倾城，相反还有那么几分寒酸。这相貌也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在三四八五班男生们和班上那个有些剽悍的女生玩的不错，就是这个“杜姐”的穿着打扮以及动作让别人非常反感。平日里穿的服装有那么些不伦不类的，说她是时尚但似乎不懂得搭配，而且这衣服和那身材根本就不般配，顶多一乡村非主流。还化着一副让人看到后浑身难受的浓妆，真特么在夜里走路都能把鬼给吓死。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的行走姿势那可真是独领风骚数百年…………就因为这些原因她才遭到了这么多人的调侃。但海利好像对这些恶趣的东西已经是失去了兴趣，这要是换成以前的他非要亲眼看一看那个女的才过瘾。
爱凑热闹这是大多数人若热爱的，有些人就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然而有些时候有人人群集中的地方还不一定是什么热闹，不过还是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往那边蹭。一天晚上保卫科的人在校门口那搞大检查，检查所有陪读生和通学生的证件，一一核实身份，严防浑水摸鱼和造假之徒。这个检查搞得比较慢，所以校门那儿扎了那么一堆人，大概有个一百多号吧。三四八五班有个叫龚成的，他是班上男生里面成绩最优秀的，但是在人品方面就有些不敢恭维了，她就是喜欢到处拈花惹草，招惹闲事什么的。这天他刚从教室里走过来远远地看见校门口围了很多人，这心里便是很兴奋，二话不说便跑到校门口，待探明情况后又吓得退了回来，后来有人问他去那边干嘛，他的解释是这样的“我以为有人要整事拆校门…………”
一天的学习后很是疲累，但海利回去洗澡后却是毫无睡意，或许是在之前的那段日子里已经是适应了到很晚才睡的生活习惯，可是现在的他可不能去看什么星空或是欣赏月色下的鲁江。到如今每一寸光阴都是极其宝贵的，白天的时间里大家利用的都很充分，有些人更是能挤出时间，若是不把这点时间给抓起来那么如何能弥补自己的不足，如何去超越别人呢？不挑灯夜战的话这觉只怕是睡不安稳的。相比看风景而言这搞复习肯定要劳累些，在夜里也更容易犯困，除了有强大的意志力外海利还买了一些茶叶和咖啡，每天晚上要泡上一包解解困，即使是多喝了点但他高三以来是从来没有失眠过除非是病痛发作了。在晚上伴随的不仅仅是疲劳，另外还有饥饿。学校里的饭菜是管饱但是不怎么耐饿，晚饭一般是在下午六点就吃了，这相对于农村里的习惯实在是早了，而现在又是猛长身体的时候有些人下晚自习后必须要去吃点夜宵。海利也是一样，经常在回来之后感到腹中有些空虚。他买的有些水果和小点心，这些东西也够应付的了。不过有时候加班之后他感到这些东西只是杯水车薪，无关痛痒，这肚子还是没有得到满足，有时候还影响到了睡眠。海利就想必须得吃点实实在在的东西，于是每天上午的时候他就在袋子里放了一个饭盒，下午吃饭前他先找了那些不打算吃晚饭的人要一张餐票，班上几乎天天有人不吃晚饭。海利吃过晚饭后又凭着那票往饭盒里打了一份饭，他没有要那种糟糕的菜。打回去之后又到商店里买了两瓶罐装菜，待晚上饿了的时候就拿出那份饭，先往饭盒里倒点热水加以搅拌让饭热一下，然后把水倒掉，就着那些菜吃饭，这下是舒服多了。一个月后海利发现自己肉变多了，非常懊悔，从此再也没座这样的事，只是多吃些水果了事。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寒月，就是那段天寒地冻的日子，无需用太多的言语去描述那种环境，只要往那儿一想这身上就会起了鸡皮疙瘩，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在深夜里一阵又一阵的冷空气正向九川城袭来，海利仍然在挑灯夜战，这间夏天是蒸笼的小屋子到了冬季那就成了个冰窟窿，还好门关得比较紧，没有寒风流动。海利穿了一身厚厚的衣物边发抖来边看书，这个时候已经是不能动笔写字了，只好看看书读记些知识。他的双手捧着个水杯，里面装着热水，他也不是没钱去买什么暖宝宝一类的东西，这人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爷们那就不应该用这种东西，好，那就让他的上下牙继续磕着吧。其实嘛冷的也不是那么厉害，再冷的话他便会往身上披一条毛毯，实在太冷的话那就干脆窝在被子里架起小桌子和小台灯来学习，这样还会发热出汗呢。其实像这种寒冷的晚上最让人困惑的是频繁不断的小便，天冷出汗少喝水又喝的多，不跑腿才怪呢。在这种晚上海利少则五六回多则九十回，这跑腿是没关系关键是忍受不了那冷热之间的突然切换，人最家庭来什么东西啊，是冬天里的暖被窝。在冬日的早晨要想叫醒一个人是非常简单的，只要快速扯下他身上的棉被就行了。不过此招慎用，大家都懂得。一日深夜看了一会儿书后海利感到头晕目眩而且胸中一阵沉闷，就想去外面吹吹风，散散心。他很是果断的掀开被子，抖了一阵子后穿好大衣和棉拖鞋然后开了门。那一瞬间吹来的寒风就想一把把利刃在他的脸上一阵乱刺，不过海利感觉好多了。他就想出去站在阳台上“享受”这阵寒风，把身子吹得冰凉冰凉后再回到被子里去那会更有感觉的。冬天里九川百姓休息的比较早，现在还没到零点城里几乎没有灯光了，在东街这块除了海利这屋子里那微弱的灯火在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海利只能看到斜对面老车站的铁门上反射出的光亮，一切都是这么寂静。海利忽然感觉在他的右边好像有些灯光，一眼望去原来是那边在二楼的屋子里的灯亮了，那栋屋子和海利住的这栋屋子是连在一起的，只是用阳台给隔开了。他在一个星期前就注意到了那间以往无人住的屋子已经是有人在活动了，想必也是学校里哪个学生租的，现在海利知道那个人是谁了。从那屋子里走出一个身影，虽然在夜色下看的是不怎么清晰，但是从侧脸和身体轮廓来看很是突出，还有那头在寒风中飘摇的秀发。海利有些兴奋，他压住步子偷偷地走过去，然后轻轻的说“夏雪懿，真的是你吗？怎么做个梦都能梦到你啊。”
雪懿似乎是早就知道海利就在旁边，转身后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将双肘放在阳台墙双手托着那张俊秀但现在有些憔悴的脸“这这是才发现我在这吗？我可注意到你很久了。”
“哦？”海利有些疑惑同时又有些欣喜“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的？难道你只是打听过然后搬过来的？”
“切！谁还打听你那点破事。”雪懿这是一脸的不屑“时间不长了我想利用更多的时间以及想有个安静的环境，于是就搬出来啊。这是我初中时体育老师的家，没想到和你在一块去了，其实啊我一搬来就知道隔壁的是你，因为你身上有种味道，很微弱但是我能感受得到。”
“该不会是蘑菇的气味吧。”海利作出一副难堪的表情。
“不是，那种好像是兰花的味道，我也说不清楚哎。”
海利感到有些吃惊但他装作不知道，挠了挠头后说到“我一大老爷们身上怎么会有花香呢。”
“哎，我刚才说不清楚哎。”雪懿撅着嘴说到“好像是那种没兰花的兰草还夹杂着茶树的味道。”
“啊？”海利听得有些迷糊了，他琢磨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不正常的笑容“哎，你身上也有那么一种味道。”
“什么啊？”雪懿惊讶的问道。
“就是排骨味喽，哈哈哈！”
“滚一边，哪凉快去哪…………”
这下好了，从此海利不再是一个人每天早晚走过这条古街。两人早上一起上学去到了晚上又一块回来，夜晚无聊时还能在阳台上聊上几句，海利感觉现在的生活是变得美妙多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个伴儿，这让海利不在感到自己是多么孤独了，比如吃饭的时候，现在可以和雪懿坐一块了，当然其他人看到二人是如此的紧密肯定会说一些话，海利也不怎么在乎，因为他也好像有那么些意思了，这姑娘确实不错，听人说以前她可是非常高冷的但现在能和海利玩的这么好，这说明了啥啊。另外他要是为了掩饰而向别人解释的话那样只会更乱，反正只要雪懿不对这些感到介意就行，时间长了大家自然会认可的。
高三的第一学期已经快完了，大伙儿都已经急了起来，但是急而不慌。不管以前是怎么捣乱如何调皮多么爱整事的人到了这种大环境下也都收了心，把头埋下来度过高中最后一段拼搏的时光。这种情况无疑让老师们感到无比的欣慰，但是他们也不比平时轻松多少，现在还更累了。或许是这些学生得到了该得到的成长，有些事情该懂的都懂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快放假的时候有些抱怨或是在发牢骚，因为高三年级的要在其他年级放假一个星期后才放假，这让一些人不理解。暑假补课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让人回去过年节啊，岂有此理，有人甚至要收拾东西马上回去，不过还是没走，不就是一个星期嘛，也许这一星期还是一生独有的呢。在其他年级期末考试第一天的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杨希，朱凯等一行男生搞完晚自习后最后一批离开，熄了灯关了门窗准备回寝室的时候，这一楼的人已经走光了，唯有三四八二班的教室里还有光亮。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杨希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男生在看书，他感到有些情况就对其他人说“这个人好像不是这个班的”。其他人也感觉不怎么对劲，又发现教室的前后已经是上了锁的，唯有一扇窗户是来着的，毋庸置疑此人一定是小偷，众人协商一番后决定将此人抓住。
“兄弟还在几班啊，是今天的政治知识点梅记住吧！”杨希对里面那人大声说到，那人只是硬生生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装出读书的样子。“那你赶快出来啊。下面的铁门快要关了。”杨希笑着说到然后假装离开，和其他人一批埋伏在窗子两侧。等那人从窗子跃出后，一起将其按住“哈，你这小子胆子不小啊。偷东西偷到这里来了啊！”
那人拼命挣扎“你们这是干嘛啊，老子是这个班上的，不要搞错啊！”
“嘿！这个班那几号人我还不认得。特么压根就没有你这一号，跟我们去政教处一趟吧！”
“不不不！”那人挣扎得更厉害了，还大喊大叫，无奈有人打了他几巴掌让他安静下来，有人跑到阳台边喊政教处的人，不过由于太激动了一喊就成了“宋矮子！宋矮子！你特么快点过来啊…………”
政教处的人没来，倒是来了个老师模样的人，他是高二年级组的组长。一开始他以为是这儿在打架，弄清情况之后他对众人说“这个交给我吧，你们去休息，我会说明你们的事的。”大家也信了他的话，但是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听人说那人向学校称自己昨晚在二楼抓到了一个贼，这下可把大伙儿惹怒了，连造反的心都有了。不过在理智与冷静之下他们还是采取合理的方式解决问题，另一方面学校好像没有对那个偷东西的作出什么处理，听说那人是高一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所以学校不敢动。但是“地下判官”处理了这件事，他们班上的男生得知此事后将此人托到厕所打了一顿，那人怕考试后再次遭到报复就叫家人在外语考试前接回去了。学校探明情况后还是对那些见义勇为的人进行了表彰，正义也得到了弘扬。
只要沉下心认真做事那时间是过的相当的快，这下一周转眼间就过去了。这次寒假也是在晚上放的，海利回去后不怎么高兴，只是不在熬夜学习了，洗漱之后他就睡了，雪懿已经由家里人接回去，所以也就没什么可等的了。海利本想着一觉睡到天亮，快到六点的时候他感觉心跳怎么加速起来，觉得是时候回家了，于是起床收拾好东西。令他欣慰的是雪兰上已经结了几个小花苞，来年你到便可以开放，来年也是他自己该绽放生命美丽的时候了。冒着风雪出了门，他发现不同于以往的时候，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大街上行走，海利以为自己这是起的太早了而且天还在下大雪，那些人还没起来，后来到城外的时候回头一望才发现，原来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了……奇怪的是今天铁索桥上灯是开着的，可是怎么无人收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