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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甄选大会

下人天,呈华大陆,七玄州。

这是一个被悬崖围起来的世界,四周的崖壁都像是刀削一样,光滑笔直,高逾百丈。

这里自成一界,阡陌纵横,牲畜成群,鸡鸣犬吠,百花争艳,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宛若人间仙境。

在这里,每个人分工明确,种田养花,放牧针织,各司其职。只是他们如此辛勤劳动换来的却只能勉强果腹,种田的人吃着麸皮,放牧的人,从不知肉味,织布绣花的也只能用最差的麻布遮体。

他们所生产的一切物资都被运到悬崖外的世界。

他们只是一群奴隶。

有压迫就有反抗,这句话在这儿是不适应的,因为这个世界规则就规定他们生而为奴。

这里便是七玄州第一大仙派的“七玄派”的第九十九号饲场,生活在这里的人被称为“圈人”,意思是圈养起来的人。

讽刺的是,这些圈人却不从知七玄派的存在,甚至不知自己只是别人的奴隶。

他们认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们辛苦生产的东西,本来就是应该送往外界的,他们甚至以产得多,吃的少为荣。

然而,天地大道尚余一线生机,饲场自然也不例外,这里的一线生机就是每年一次的甄选大会。

年满十六未满十八者皆可参加,胜者便可离开饲场,得享荣华。

而败者,即使有幸存活,下场也是被绑在中央广场的火柱上焚身祭天。

每次甄选大会胜者只有一人。即使失败的代价是付出生命,还是让人趋之若鹜。这里的人早已看惯了生死,为了悬崖外的自由,他们可以不顾一切。

一片长满嫩绿青草的山坡上,一群羊,一群牛,悠闲吃着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并排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

“凌奕,后天就是今年的甄选大会了,你会参加吗?”女孩身材高挑修长,穿着天蓝色的麻布裙子,有着圆圆的脸蛋,乌黑的大眼,目光中透露着一丝倔强,蓬松枯黄的头发,也掩盖不住她的清丽秀美。

“我不参加,我只想这么一辈子陪你在一起,因为有你在,我就拥有了世界。”男孩身材壮硕,面容黝黑,眼睛清澈的如同夜空的明月。

甄选的规则,凌奕没法接受,他也曾试过反抗,但是饲场的人,对此早已麻木。凌奕只能选择拒绝参加。

女孩听了凌奕的话之后,紧咬嘴唇,仿佛内心挣扎不已,但是短暂的挣扎过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想去参加,我不想像行尸走肉一般呆在这里,我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要自由。”

“苏小蓝!你有把握么?”听了女孩的话之后,凌奕心中虽然隐隐作痛,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翻身静静地盯着苏小蓝的眼睛问。

“没有!”苏小蓝低着头轻声回答。

凌奕没有继续说话,却在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他明白苏小蓝的心,参加了或许会死,不参加她生不如死。

苏小蓝同样暗自做了一个决定,之后不再说话,但是她却不明白凌奕的心。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凌奕或许是这里唯一的异类,他喜欢这里的一切,天空纯净,草地秀美,还有心爱的人儿,这就是他的世界。

不过在凌奕的记忆里,他原本不属于这里,至于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他却也不知道。

饲场的人也不知道,仿佛凌奕的突然出现很合理,或者他本就属于这里。

只是凌奕胸口镶嵌的一块菱形晶石却告诉他,他不属于这里。

这块晶石从小就跟着凌奕,连着血肉,似乎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除了让他身体强度异于常人,没有任何特殊作用。

这也是凌奕唯一的秘密。

夜晚,饲场的星空和外面的一样纯净璀璨。

繁星点点下,凌奕和另外一个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少年一起躺在他们的“床”(一个草垛)上看着星空。

“小俊,后天的甄选的大会你就不要参加了吧,等明年。”

“为什么?”白皙少年林俊听了凌奕的话后,转过头惊讶地问。

“因为小蓝决定参加,所以我也要参加。”

这句话凌奕说的很平淡,但是林俊却是被惊到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凌奕,你疯了吧?你要牺牲自己去让小蓝得第一名?”林俊扯着凌奕的衣领吼道。

“是的。”凌奕面带微笑,平静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林俊的眼睛,内心很是安慰。

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只有林俊这个兄弟了。

“既然如此,我也陪你一起好了,虽然你很强,但是有我在把握会更大。”良久之后林俊似乎泄了气似的松开了凌奕,重新躺在草堆上平淡地说道。

“好兄弟!”凌奕不再说什么,将左手伸到空中,掌心向着林俊。

“同赴死!”林俊也将右手伸出,两只手掌紧紧地击打在一起。

林俊知道凌奕所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改变,凌奕也知道林俊的决定一样不会再变。

甄选大会终于开始了。

凌奕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修长身影。

她今天格外的美丽,枯黄的头发似乎经过了精心的梳洗,变得乌黑柔亮,随风浮动,宛若仙子。

这一刻,凌奕拼了命地想要把苏小蓝的身影映进自己的心里,刻在自己的灵魂上,因为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这么认真地注视自己的爱人。

林俊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人群中,或许是临时惜命,改变主意了吧。凌奕并不因此觉得悲伤,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兄弟!好好活着。”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蓝色身影快速闪身躲进了树林内。

凌奕没有跟上,他知道苏小蓝的能力自保足够,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她肃清一切能够阻碍她夺得第一的人。

凌奕挣扎着将手中的柴刀劈向了身边的一个少年。

在决定参加甄选大会之后,凌奕就已经知道这一刻最终会来临,然而当刀劈到一半的时候,凌奕停下了。

善良的天性,让他还是无法走出这一步。

眼前的这个少年他认识,叫阿瞳和他住的不远,负责管理一片果园,曾经还偷偷给过凌奕果子吃。

虽然凌奕停了,阿瞳的刀却没有停止,它毫不犹豫地劈向凌奕的头,凌奕连忙摆头躲过。

锈钝的柴刀劈在肩头,虽然伤的不重,但是剧烈的疼痛却也劈醒了凌奕的心,披散了他的仁慈。

少年临死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凌奕的心,但是他并不会再因此手下留情。因为凌奕明白,自己即使饶了他,他也会同自己一样,被绑在火柱上活活烧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肚子里的残忍,这场甄选,活下来的只能是苏小蓝。

当蓝色身影最终拿到代表第一的花团的时候,凌奕也拄着滴血的柴刀,背对着她,倒在了一百米外的地方,泪水伴着血水,冲下他的脸颊。

在他的面前是十几具残破的尸体,还有一群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少年。

……

甄选大会结束。

凌奕如愿以偿地被绑在了火柱上面,只是不远处站在胜者高台上的却是他最好的兄弟“林俊”。而他怀里依偎着的少女,正是凌奕甘愿付出性命也要让她出去的苏小蓝。

苏小蓝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失了神一样地看着火柱上的凌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奕同样失神地看着高台上的林俊和苏小蓝,内心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却不愿去相信。

“点火”林俊扭过头去,看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悬崖冷声道。

由胜者下令烧死失败者以祭天,这是规则给予胜者的荣誉。

“不要!”苏小蓝终于承受不住,凄厉地嘶喊了一声,然后冲下高台,蹒跚着扑在了凌奕脚下的柴堆,用身体挡住了落下的火把。

“凌奕!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害死你的。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苏小蓝哭喊着跪在凌奕的脚下,拉着凌奕的裤脚摇晃。

凌奕没有说话,他本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虽然不值,但是自己的在乎的两个人却都能活的好好的。

只是这样一个自我安慰的谎言,像泡沫一样,在最后一刻被苏小蓝的话戳破。

凌奕不得不面对恋人劈腿,兄弟背叛的现实。

“为什么?”凌奕看着苏小蓝的眼睛问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恨,只有无尽的失望。

听了凌奕的问话,苏小蓝低下了头,拳头紧握,却不说话。

“让我死个明白!”凌奕再次强调道。

苏小蓝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看着目不斜视地看着凌奕。

“好!我告诉你!和你在一起,你只会带着我在草地上晒太阳,只会说些哪只牛脾气比较倔,哪只羊又拉肚子之类的无聊的话。或者问我冷不冷饿不饿这些说了无数遍的问题。这让我觉得我的生活我第一点生气。

但是林俊不同,他会给我讲笑话,讲故事,会给我偷水果,会给我编花环,会做很多让我惊喜的事情。所以,我选择了他。”苏小蓝表情略带冷漠地说道。

“小蓝你知道嘛?如果有人能比我更爱你,比我更能让你快乐。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放你离开,只是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即使亲耳听见自己爱的人说出背叛的事实,凌奕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

凌奕的温柔的话语,轻易地打破了苏小蓝强撑着的冷漠,她伏在柴堆上痛苦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林俊他不想再和我这样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于是他让我选择。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虽然我喜欢他,但是我也舍不得你。他就跟我说,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还教我怎么去试探你,说如果我说出要去参加甄选大会的话,你要是立刻表明会陪我一起,帮我夺得第一,他就会选择离开。如果没有,就说明你不够爱我。

我信了,然后那天你真的没有没有立刻表明你的心,我才因此选择了他。当时我的心不知道有多痛,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所以林俊来找我借衣服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想就借给了他。”苏子蓝越说越是平静,声音也越来越冰冷,她也渐渐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林俊的阴谋。

饲场内的人都向往着外面的天空,林俊也不意外,只是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取得甄选的第一名。

而凌奕,天赋异斌,从小体质就异于常人,参加甄选可以说稳拿第一,但是他却拒绝,这让林俊觉得自己所努力,所向往的对凌奕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最重要的是,凌奕不但身手好,而且待人真诚友善,几乎所有人都喜欢他。

这让林俊嫉妒万分,在搭上苏小蓝之后,林俊尝到了报复的滋味,渐渐地嫉妒之火扭曲了他的人格。

林俊虽然武力不行,但是对于人性的把握却是有着惊人的天分。所以很早之前他就开始接近凌奕和苏子蓝,利用了凌奕性格真诚的弱点和甄选大会的规则,一手导演了这场戏。

最终站在了胜者的高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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