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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只要还有明天

我无法确定,我的明天,脸孔会变得怎样的苍老,想象之中,松弛的皮肤皱褶里,一定少不了那丝慈祥和安宁。我也无法确定,什么地方是我落脚的地方,是贫穷,还是富足,是颠沛流离,还是安定快乐。但是我知道,太阳一定会在明早美丽的彩霞中升起来,放出灿烂的光芒,虽然也会有夹杂着冰雹雷电的日子。翠绿的藤蔓会在花草的衬托下,在广阔的大地里匍匐着爬开来,或者攀上枯萎的树枝,缀上美丽的花朵,虽然也有被风雪蹂躏的日子。

我相信:明天一定会比现在更富有,更舒适,更快乐。

这是有理可据的。

明天相对于今天来说,譬如昨天相对今天。只要想想今天已经这样地安定,生活已经有了这么大的起色,再想想昨天曾经这样的无望,那么即使现在再经历几道坎坷,又有何妨。

那时候每夜的梦境,自己依稀是一只老鼠,被关进一只狭小的笼子,两只爪子牢牢抓住铁格子,无奈的张望着外面的空间;又会不知不觉地跳起舞来,跳起太空舞,身体漂浮起来,两只脚不能落地,腰肢弯倒贴地,但不会摔倒,想抓住什么,使身体踏实,可是握在手里,往往只有飘在空中的草,线,小灰尘之类的。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感情上的创伤。那年父母离婚,做儿子的只有一个原则,“娘要嫁人,天要下雨。”管不着。年龄尚小的我,越管越糟糕,结果自己反倒成了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在外地求学,没有生活费,简直无法生活下去,不管春夏秋冬,穿着一件油腻得发黑发亮的厚西装,及到没有了一日三餐伙食费,靠借贷度日。终日皱着眉头,从睁开眼睛开始一直到钻进被窝为止,嘴里哼着齐秦的《狼》之类的歌曲。真以为没有了明天的时候,才是痛苦,才是真正寂寞。躲在被窝里,猜测大家也会有很多的故事,诸如自己钟情的姑娘终于因自己自卑和懦弱远离,自己心仪的工作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而失去之类的,比较他人的困苦,以为自己的遭遇不算什么,自我安慰也不失为有效的方法。

可是40年的奋斗,验证了古人说“天无绝人之路”“的道理,真是”船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有生活费,可以依靠劳动来赚得!18岁那年,进入宁波贸城一个工地挖污水管,年轻的班长笑着问我大学里读什么专业,知道我是搞文学专业的,崇拜地以为我是来体验生活的,反复叮咛,将来有什么创作,一定要把他写进作品里,没有因为我的穷困带一丝轻视,更不会想到我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我想他一定是有着鼓励我的意思,所以平时的劳动,或者饮食起居,总带着些许温馨的照顾。坚持到黄昏,黑色的夜幕已经笼罩大地,只有昏黄的路灯还象醉鬼迷离的眼,暗暗地打量着挥舞铁镐的我们。蚊蚋围绕着汗臭的脑门,上下盘飞,牛虻叮咬酸臭的身体,然而身体劳累,心却充实,一挨到板床,便昏然睡去,虽然隔着几米的地方,就有房东养的猪在杂然地闹。所以二十年来,我还时时记得他黑红的脸膛上印着两个大大的旋涡。

我老是想,时间是一个魔方。它对懦弱的人,让他在责怪老天不公中,消逝青春;对坚强的人,让他困苦不堪的环境中,强身健魄;对气量狭窄的人,让他在斤斤计较中,痛苦难耐;对胸怀坦荡的人,让他在淡泊宁静中,快乐无限。时间是包容所有苦乐的一条长河,流水冲刷掉一切嵁屿石岩,让过去的痛苦成为现在的回忆,俗话说过眼云烟,“即使失去一切,可是还有明天呢!”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让它们留在心中呢?

我老是笑口常开,笑话不断,有时碰到困难,同事们简直有点怀疑,说我是自吹自擂,心里可不是这样一会事情。我往往一笑了之。这是一种心境,只有懂得还有明天的人,都会这样快乐的。依照我同事所说,经历的困苦,化作心中的财富,就没有理由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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