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节
衰兰送客咸阳道，
天若有情天亦老。
〔出处〕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
〔注释〕①衰兰：即将凋谢的兰花。这里是说兰花不胜伤感之情，也为之衰败了。②送客：指送别金铜仙人。诗人以三国时魏明帝曹睿拆离汉武帝所造的捧露盘仙人（即金铜仙人），由咸阳建章宫迁往魏都洛阳，金铜仙人在搬离时流泪不止的传说，写成了这首诗。客，指金铜仙人。③咸阳道：当时由长安至洛阳的通道。咸阳，秦代都城，旧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这里借指长安。
〔今译〕衰败憔悴的兰花，在咸阳古道上为运往洛阳的金铜仙人送行；苍天如果有感情，也会为金铜仙人的悲惨遭遇和萧瑟凄凉的送行景象感到悲伤而变得衰老。
〔赏析〕《金铜仙人辞汉歌》是一首咏史诗，是诗人于唐宪宗元和八年（813）因病辞去奉礼郎职务，由长安赴洛阳转回家乡的途中所写的。诗中描写了金铜仙人离别汉宫被运往洛阳时凄凉哀惋的情态和萧瑟悲凉的情景，表现了金铜仙人的艰难处境和愁苦情怀，抒发了诗人对世事浮沉、人事沧桑的深沉感慨和郁郁不得志、愤懑不平的强烈感情。全诗分为三部分：前四句为第一部分，描写金铜仙人的观感，表现了汉王朝的兴衰；中间四句为第二部分，描写金铜仙人初离汉宫时凄凉哀惋的情态，表现了对长安、对汉宫的深切留恋之情；最后四句为第三部分，描写金铜仙人出咸阳城后途中萧瑟苍凉的情景。这首诗运用拟人的修辞手法，想象奇伟深沉，语言奇峭妥帖，比喻新颖瑰丽，是诗人的代表作之一，并堪称诗人的压卷之作。
这两句诗通过送客兰花的衰枯和有情苍天的衰老，描写了为金铜仙人送行时的凄凉情景，表现了金铜仙人的悲惨处境和凄苦情怀，抒发了诗人对无情现实的极度怨愤的思想感情。诗句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赋予了兰花和苍天以丰富的感情，读起来意味深长。特别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一句，构思奇特，设想奇伟，意境辽阔高远，感情执著深沉，曾被宋人司马光赞为“奇绝”，清人沈德潜叹为“奇语”，成为历来传诵的千古名句，北宋诗人石延年（字曼卿）曾给它对了这样一句千古佳句“月如无恨月长圆”。现在常用“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诗来形容那些为情所苦而哀愁万分的人。
〔原诗〕茂陵刘郎秋风客，夜闻马嘶晓无迹。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
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空将汉月出宫门，忆君清泪如铅水。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携盘独出月荒凉，渭城已远波声小。
〔作者〕李贺（790—816），唐代著名诗人。字长吉，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生长在福昌昌谷（今河南宜阳）。他是唐初大郑王李亮的后裔，是一个没落的贵族。他少有才华，但因避父“晋肃”名讳，被迫不得应进士科考试。终身抑郁不得志，仅做过奉礼郎，死时仅27岁。他早年即工诗，见知于韩愈、皇甫湜，并和沈亚之相友善。他继承了《楚辞》的浪漫主义精神，又从汉魏六朝乐府及萧梁艳体诗中多所汲取，因此他的诗以浪漫主义为特征，富于独创性。他运用丰富的想象，把不少神话传说精心织入诗篇，多用象征和比喻的修辞手法，语言新颖瑰奇，具有新辞壮采的风格，被称为长吉体，在我国诗歌史上独树一帜。现存诗200余首，有著作《昌谷集》和《李长吉歌诗》四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