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砚又招了招手，“妮妮，过来。”
他不是想打她骂她，而是想给她好好讲讲道理。
罗安妮往前挪了两步。
刘砚说：“妮妮，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他斟酌着，打算从刚才的事情过渡到昨天夜里的事情。
但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罗安妮打断了。
她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那些大道理你自己遵守就行了，别拿来说教我，反正我知道自己在干吗就行了，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会后悔！哪怕是过了三年，五年，十年，再回想起来我都不会后悔，反而不这么做，错过心里想要的东西我才会后悔！”
随着这番话说出口，罗安妮眼睛里迸发出一股异常坚定的神采，在一瞬间猛然就迸进了刘砚的心里，他错愕地站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安妮趁热打铁，鼓起勇气说：“刘砚，我喜欢你，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她有点脸红，这是生平头一次和人表白，其实心里在打鼓，很怕被拒绝的难堪，等不及刘砚回答，就急忙给自己补充了一句：“我只给你十秒钟反驳，要是你也喜欢我，就一直默不作声，如果你十秒钟内没反驳，就代表你是我男朋友啦。”
刘砚直接傻了，还带这样赖皮的？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八年前他离开家，去京城上大学，也有一个笑容同样绚烂的小姑娘对他说她喜欢他，她和妮妮一样，热情执着，倔强勇敢，一连三个月，出现在他常去的任何地方，宿舍楼下，食堂里，图书馆……
是她的那份执着打动了他，他终于接受了她……可几年后，她也是同样执着，坚定，没有任何余地的离开了青山村，离开了他。
她走的毅然决然，她说：“刘砚，我不能陪你耗着，呆在这地方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我的学识、我的梦想，都不应该消耗在这种地方，对不起，再见！”
而今，面前的罗安妮也像当年的那个人，意气风发，热情活泼。
刘砚静默地望着眼前罗安妮年轻飞扬的脸庞，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滋味蔓延开来。
好半天，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急的踏出一步说：“我反驳！”
“已经晚了，我说的是十秒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秒了。”
她飞快地跑过来，欢欢喜喜地踮起脚尖在刘砚脸上亲了一口，“这是定情吻，现在开始你正式成为我的男朋友啦。”
“不。”刘砚突然侧过脸，躲开她的触碰，绷起脸冷淡地望着她说：“别闹了，妮妮，我从没答应过你什么。”
罗安妮脸上慢慢地爬上怒色，“刘砚，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刚不是都说好的！”
“我没和你说好，你别胡搅蛮缠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如果我想娶媳妇的话，早就娶了，不可能等到今天，我真的没有那份心思，请你别困扰我。”刘砚像变了个人，声音透着一股冷淡。
不等罗安妮说话，刘砚又说：“你想找男朋友，也不必轻率，大可以等回去了再找。”
这说的什么话？罗安妮心里骤然一疼，像被谁扯住似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刘砚是讽刺她饥不择食么？还是嘲笑她的倒贴，讽刺她的自不量力？
她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他，想要努力一次，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有什么错？
她在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第一次，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不答应也就罢了，凭什么这么侮辱她，当她是没人要吗！
罗安妮的眼睛慢慢地模糊起来，可她不愿意当着刘砚的面儿哭，猛然转身朝外面跑去。
刘砚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焦急，“妮妮，你脚还没好利索，做什么去！”
“我不要你管！”罗安妮大喊着，不管不顾朝外跑去。
刘砚心里一提，眼底透出焦急之色，抬脚便追了出去，还好他脚程快，把人堵在半路上，捏住了她细细的手腕，皱眉道：“妮妮！别闹，跟我回去。”
罗安妮停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刘砚，倔强地抹了一把眼泪，“你少跟着我！”
刘砚苦涩一笑，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含在口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摔了，一点重话都说不得，稍微一说，她像现在这样生气，他心里也跟着煎熬起来。
她心里难过，他又何尝好受，看着她掉泪，他心里像被碾压过似得，就像自个养大的孩子受了委屈一般。
但有些话必须要讲明白，小丫头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喜欢什么便一直纠缠，但这种喜欢有太多不确定，小丫头精力旺盛，也许她明天又会喜欢什么别的东西，他已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他怕自己又像当年那样，当了真，付出了所有，直到有一天无法自拔，再被狠狠地辜负。
他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很伤人，可只要能让她知难而退就好。
刘砚扳过罗安妮的肩膀，“妮妮，跟我回去。”
罗安妮胀红着脸儿，气道：“我不回，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欺负人不带这么欺负的，你走开！”
刘砚没松手，他怕他一旦松开，下一秒罗安妮就会跑的不见人影。
“妮妮！”她挣扎的厉害，他只好把她推向墙边一个死角，却不敢太用力。
“你少装成关心我的样子了，要真是关心我，就应该尊重我，如果尊重我，就不会侮辱我！”说着，罗安妮又是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
刘砚瞧着心里跟着一疼，他什么时候侮辱过她了？可她有一口伶牙俐齿，说的他哑口无言，哪怕没有任何因果关系的两句话，凭她的口才也能逐步给串联起来。
他抿了抿嘴，只觉得惭愧。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对，他刚才那样拒绝她，确实是不近人情，他用错了方法，总以为强硬地伤害她一次，她就能死心，再也不来招惹他，谁知伤到她是真，他却硬不下心肠来看着她难过。
他心里无奈，对罗安妮无计可施，索性用最朴素的话解释：“妮妮，你别怪我把话说的绝，你仔细想想，不说年龄，单说我们的身份背景，有哪一样是匹配的，你跟了我，你家里人不会答应。”
罗安妮猛然抬起头，停止了抽噎，迟疑着问：“这就是你的想法？”
“嗯。”刘砚点点头，神色有几分落寞，“人活在世上不能总顾着自己痛快。”
罗安妮抿抿唇，有点扭捏地问：“那你喜欢我不？”
刘砚低头，罗安妮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尖上还闪动着未干的泪珠，小模样别提多可人疼，他呼吸忍不住有些急促，把怀里的人圈紧了，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沸腾的情感，淡声说：“跟我回去吧。”
“你还是没回答我！我要听你说。”罗安妮又愤怒起来，一副非要得到答案不可的执拗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