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断定，这事不太可能成功。
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我没见过武爸武妈。可前车之鉴明晃晃的摆着：每个月80块钱的生活费。
掏出10000块钱让儿子创业？且不说有没有，就算有，会舍得？
小武有蒯通的辩才吗？电脑、相机可是糟蹋了不少钱。
金主儿大姑还会出钱？天下有这么没有脑子的人？除非真有人愿意拿钱打水漂。
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姑脑袋一热，真给了钱，不过是多浪费点钱而已。
小武和艾丹，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有了钱，两个人不是去超市买好吃的，就是买衣服什么，玩。他们真想干成这件事情，这几年浪费的钱，够开好几个培训班了。
然后，在事实面前，我必须承认，我又错了！
不是错在小武和艾丹身上，而是小武背后强大的武爸武妈面前。后来的很多事情，让我越来越坚信，到了武青家，无论什么事情，那一定要换个角度思维。
他们的思维，不同于我，不同于一般人。
武爸武妈，绝对不是一般人！
艾丹的新家，并没有距离多远。他们在美院旁边找到一个三室一厅的住宅楼，一层。房子很大。
带着好奇，我去了他们的新家，兼教室。
一进门，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屋子里四处转悠上了。当然，艾丹陪着我。房子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一间做卧室，他们住。两间卧室和客厅，被清理干净，摆满了画板和画架。小武和艾丹前几天从批发市场扛回来的。真难为了这两个家伙，头一次干这么重的体力活。
“呦！这武青布置的啊？不错啊。”我转了一圈，看看房间，问艾丹。小武又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
“可不是他嘛。他这方面比我强多了，不能不承认啊。”武青对于色彩和构图，很有天赋。艾丹说到这个，还是像以前一样，有那么点骄傲。女人都是以自己的男人为骄傲的。小武，在很多方面都具有吸引女孩子的天赋。而且，他从不浪费这种天赋！
“多少钱呢？谁出的？”我直言不讳。艾丹不在乎，她知道我是担心她又被忽悠了。
“月租3000，付三押一。钱都是他从家拿来的。”艾丹笑眯眯，说话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不会又是大姑吧？”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真的，我也想有这么一个大姑，随叫随到，缺钱就要。
“不知道，没问。爱谁出，谁出，反正我是没钱出。”艾丹乐呵呵地晃着脑袋。她这回是真没钱了。她爹妈，据说想让她出国。好孩子艾丹，不好意思再和老妈要钱了。
小武家其实不是没钱。没钱，不是还有大姑吗？
“呵呵，这窗帘不错。不像你弄的。你肯定喜欢红色。”我拨拉了一下天蓝色的棉布窗帘。窗帘本身一般，但是和家具的颜色很相配。
“那当然了。都是他弄的。你看，名字也是他取的：艺海绘画！这这名字怎么样？”她手里举着一块广告牌，印着四个蓝色仿宋体的大字：艺海绘画。
“哈，这名字够响亮的哈。派头大！”我不忍心看着打击她们。要说画画，小武不错。可是取名字，真心不好。
“不是。他妈找人起的。雍和宫那边，不是有的是那种摆摊算卦的吗？那天他妈专门去找人给算了一下。说是起了好几个名字，算命的师傅说这个好。能财源滚滚啊。俗死了！”艾丹对未来婆婆很无言。
“那算命的，不是瞎子吧？”请人给取名字，难道不花钱吗？看来，小武妈妈真心舍得花钱。说不定顺便让算命先生送个煎饼摊的名字，也说不定。
“不是。瞎子怎么分析字啊。”艾丹立刻纠正。
“他妈够重视的啊。咦，武老板呢？怎么还不回来？怎么就你这个老板娘了？”快点中午了，小武不做饭，人跑到哪里去了。
“老板出去找学生去了。没学生，哪里来的钱呢？”艾丹深明大义。没学生，就没钱。
“找学生？怎么找啊？你们不会找了拉拉队吧？还是直接上街拉啊？”我好奇。对于小武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要是让小武出卖色相去拉广告，其实更容易一些。
“切，拉拉队多贵啊！你当我们是什么？来上街拉？八大胡同啊？你几天不见，嘴巴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喏，那不是传单吗？”她嘴巴努了努，示意我看窗户。一摞橘黄色的传单，厚厚的，堆在宽大的窗台上。
我一回头，她人已站上凳子，正在把“艺海绘画”的牌子挂在客厅的墙上，回头对我说：“帮我看看，正了没？”
“左边歪了，往上点。”
“这样？”
“嗯，差不多。”
“这样？”
门，忽然开了，一股冷风夹着个人冲了进来。
“哎呀，冻死我了。外面真冷啊。”小武回来了。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提溜着一个双肩背包。
“哈，正说你呢。你怎么就回来了？”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打趣。
“能不回来吗？差点让城管抓住。嘿，幸亏我跑得快。”小武哥放下手里的背包。“何佳宁，你怎么来了？早知道你来，就让你和我一起去发传单了。”
“行啊，你付我工资就可以，一天300。”我继续帮艾丹校正：“右边往下一点。”
“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开绘画班了。”小武放下包，在客厅角落的桌子上，拿了个杯子去倒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10点多才出去，这才一个多小时。发了多少啊，你？”艾丹挂好了牌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拍拍手，一边端详自己的作品，一边像个管家婆一样问小武。中间转头看了我一下。
“我正往墙上贴呢，后边忽然有人一拍我肩膀。我还以为谁要咨询呢，结果回头一看，俩城管。问我，干么呢，我说我打工的学生，帮学校发传单呢。那两大爷，看了看我，让我走了。临走，还和我说呢，下次再看见，就罚款！靠，我哪里有钱呢？”小武虽然还是瘦瘦的，但是和当年相比，已经没有那么腼腆了。或者，再加上家庭的熏陶？
“啊？那怎么办啊？就这样，人家谁知道咱们呢？”艾丹有些担心。这发传单的工作，真没遇到过。
她皱着眉，看看我，希望我能给她出个主意。
“嗯，那多简单啊。我还真有个办法，就是累点。”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