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丹，你不是想和小武分手吗？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那正好，你看，他又和雷晓琳勾搭在一起了，你就狠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分手吧。干嘛？你还要干嘛……别动手好不好？”还是一场世纪大战。
怎么办呢？
事情永远都是超乎我的意料。
我还呆在家里，在考虑着怎么说。她就回来了。
这是2月末的一天。这几天我糊里糊涂的，记不清到底是艾丹离开后的第几天。但是可以肯定，距离我看见小武的时间，不到一周。修锐那天和我通过电话，他说一周之后回来。
艾丹来到我家的时候，修锐还远在千里之外。
那是初春的下午。
也可以说是冬末的下午。外面的天气很冷。
艾丹夹着一阵冷风冲进我的家。
在她进门之后，我心里老是惦记，小武会不会尾随而来？
什么都不用问，一看她那种脸，我就知道，又出事了！还是大事！
她能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应该不会发生身体伤害。以前吵架，他们两个人，前面一个，后面一个，跑来我家。对这种你追我跑的老掉牙游戏，两个人倒是乐此不疲。
“怎么回事？”我刚刚挂上修锐的电话，甜蜜还没有散去。说起话来，估计也是温柔之极。
看着她阴云密布的脸，我觉得好像自己应该收敛一下笑容。陪衬一下，也是好的：“吵架了？”
“那个电话你知道是谁的吗？”她厉声说，好像我就是肇事者。显然，我的幸福，她没注意到。
“我知道了，正想等你回来告诉你。”我不确定现在是否是好机会。这与我曾经设想的情形，完全不一致。她这么努力冲冲，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此时不说，好像有故意隐瞒的嫌疑。这点不安让我觉得自己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告诉她事实真相，就很对不起她寄予我的无限信任和表现出来的无比坦诚。
“不用说了。雷晓琳的，对吧？”她不是在问，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事实而已。
“你怎么知道了？”我惊异。难道是杜玲玲这个八卦说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是。”她已经坐在我的沙发上，向后一靠，抬眼看了我一下。那是一双伤心失望至极的眼睛。怒气已经褪尽，好像一个被风浪击碎后的破旧的帆船，伤痕累累。
她什么时候这样过？就算吵架，也是先虐待小武之后，在自己哭泣。那种眼泪我也见过，不过是一般女孩子生气之后掉落的几点胭脂泪。而此刻，这双眼中，竟然没有泪，而是空洞的，干涩的悲伤，好像极寒的冬天，没有风，没有雪，只是干巴巴的冷，渗透骨髓的冷。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她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
沉默。
超乎异常的沉默。
她不在看我，伤痕累累的眼神，漫无目的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停留在了这个房间的哪个角落。
“艾丹，艾丹，说话啊！哑巴了？发生什么事情你说出啦啊？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忽然一闪念，难道，钟爱她的奶奶去世了？这个念头不过一闪。
又是一阵沉默。
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陪着她伤心一下吧，等她自己说出来。
“我看见他们了。”打破沉默的人，是她。她的语气，已经没了刚进屋时的怒气，而是冷，冰冰凉的冷。
“他们？”我在揣测，他们到底是谁？是她还是他？还是她和他？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好像让悲伤和怨怒都随着这口气吐出来，才能说话，才有力气说话：“雷晓琳和武青。”说完，她仰起脸，对我苦笑了一下。
“啊？在哪儿？”我不是八卦，而是真的好奇。
居然能让她给碰上？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在我家。不，在小武家。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她说话的语气，渐渐开始恢复正常。本来坐直的身子，一下子又靠回沙发背上，好像突然被人抽取了骨头，全身散开一般。
“啊！？”这次吃惊的人，是我。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停止转动了。在小武家里？是什么情况呢？雷晓琳居然去小武家？为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佳宁，我来你这里住好不好？我马上要搬家。”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缩在沙发里，只微微翻起眼皮。这个动作，似乎也让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没问题。”面对失恋的女友，一种责任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为朋友两肋插刀，住一下怕什么呢？她这么可怜兮兮的坐在这里，好像一个孩子。我忽然明白，她一直没有完全抛弃小武，应该不仅仅是为了爱情，还有，女人天生同情弱者的本性。这是母性。小武似乎永远是个孩子。这次，这个孩子的错误犯得太出圈了。
“佳宁，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特别傻，真的。”她头一垂，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分手吗？这回，他同意了，不是很好？”一时之间，我想不出更好安慰她的话。
她的肩，一动一动的。哭，从无声到有声。我没有看表，大约十分钟吧。我静静的等着。这个时候，让她哭一哭，反而是好事。能哭出来，说明她就要好了。哭，是一种发泄。很好的发泄。
过了好长一阵儿。哭声终于变成抽泣。这是一个信号，她该说了。我拿了纸巾，递给她，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说吧。”我说。“你不是说过几天才会回来吗？”
“如果不是早回来，我还不知道有这事儿呢。”她抽了一张纸，擦擦鼻涕，然后捏在手里：“我中午回来的。我想起自己的身份证忘在家里了。结果，在家看见了他们两个。”
“嗯。”看见他们两个，其实我不奇怪。如果那天我同学来找我，也许有人也会看见我们在同一个房间，这个又有什么呢？我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个女生是雷晓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