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杨花落，秋霜燕子飞。
早上到学校，我发现徐继胜来了，他坐在我的位置上，他和唐潇亮这两个家伙眉飞色舞的聊得正欢。高老虎向我招手，我便坐去他旁边了。
海鸥同学进来了，我赶忙假装和高老虎说话，不去看她。
我表妹这时也进来了，看她颠颠地走进来，我赶紧把头低下。她从小就愿意和我开玩笑，我可得躲着她点儿。
上课了，高老虎非常认真地听课，他的灵魂好像都完全随着老师的思路飘走了。海鸥同学飘逸美丽的背影在他眼前，他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定力真足啊！
我可不行，我一想起昨晚的梦，我就觉得我好像犯罪了。我玷污了那些美丽的花。
……
两节课过去了，海鸥同学也没什么特殊举动，看来她应该不会给五毛回信了。
第三节下课后，她回头对我说，你一会儿下课在南墙外等我。说完就把头转过去了。
把我弄楞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疑惑了我整整一节课。
第四节下课，午休时间也到了。我像每天一样准备回家吃饭；午休时间一个半小时，我回家需要走半个小时，在家吃饭半个小时，然后回学校半个小时，几乎天天如此。如果赶上下雨或者天气不好，我可能早上带饭，或者中午就饿着肚子。
白四那几个忠实观众每天中午也和我一起回家，家里给他们拿钱或者带饭他们也不用，他们怕错过我每天播讲的评书。
那天，白四他们又提前在我班教室门口等我了，我便领着他们几个奔学校南门去。出了南门，我突然想起了海鸥同学说的话，我便停在那里等她。
几分钟后，她来了。她递给我一封信，然后说，回去告诉他，再也不许给我写信了；还有你也不许再帮他捎信。
我说，好，好。
转身她就走了，依然是一袭长发，飘逸如风……
那情形，我感觉好像还是在昨晚的梦里。白四拽了我一下，我才大梦初醒。
……
我把信揣进裤兜，我们几个往家走。酝酿了几分钟情绪，我们才开始继续《江湖奇侠传》。
到家了，赶紧吃饭。吃完饭，一看时间，有点来不及了，算了，信晚上再给五毛吧！也是，你说你个六毛，干嘛早不念晚不念的，偏赶上这几天不念了呢，要不你自己给你哥多好！
那封信，我又揣回了学校。
我其实挺想偷偷看下的，但我没敢也没找到机会。
我忐忑的回到学校上课，只要海鸥同学一起身，我就赶忙低下头。
晚上放学回家，看到五毛，把信交给他，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
那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参加晚上的补课了，有些离家远一点儿的同学吃住都在学校里。但补课需要交补课费，住宿需要交住宿费，还有一日三餐等，每个月加起来要很多钱，我家拿不出来，我也没告诉家里，我不能再给老爸老妈增加负担了。
我好像是同学中唯一不参加补课和住宿的学生，其实我也很想参加。那些天，我感到很孤单，我向往集体生活，我也想融入同学中去。德生和张老实他们也不来我们家玩了，因为晚上他们都要参加补课。
据说，男生的宿舍，是一间大屋子里两铺大炕，睡觉前大家说说笑笑的很热闹。女生的宿舍据说条件好点，但我没去过不清楚。
白天在学校下课或者午休时间，当有的同学笑谈起他们晚自习后在操场上玩，或者宿舍里发生趣事的时候，我就偷偷躲开；我觉得我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候，我身边又没朋友了。同学中也明显分出了几个“派系”，还有的拜了把子，据说不光男生里有，女生里也有。
校长的儿子张吉、张德生、唐潇亮还有高老虎他们四个拜了把子。下课了他们四个没事就往一块凑，然后“二弟、三第、四弟”，或者“大哥、三第、四弟”，再或者“大哥、二哥、四弟”，又或者“大哥、二哥、三哥”，叫个不停；每每看到此景，我都黯然离去。
张老实、徐华还有徐永光几个也凑在一起，我掺和不进去；宋立辉、周作岩、周作义等是一伙的，也没我的份；孔繁成、孙发育、刘桂峰他们几个在一起，也说说笑笑的。
班主任王老师找过我，问我为啥不补课。
我说，我晚上在家多学会儿也一样，不用补。
你说我多能装。真是虚荣心害死人啊！
……
有一天，李公子来找我，他说他和秋霜同学黄了。我问，为啥？他说，我又处个对象，被她知道了。我问，你又和谁处了？他说，我不告诉你，反正你认识。
……
第二次模拟考试了。不知为啥，卷子上出现了好多新题型，书上和练习册上都没有。幸亏我底子好，但做起来还是浪费了不少脑细胞。成绩公布下来之后，我又后退了好几名，差点没跑到十名开外去。
前三名还是上次那三个女子，名次没变。高老虎考了第四，班长宋立辉第五，唐潇亮第六，连张德生都考我前面去了，他第九，我第十。
班主任王老师又来找我，告诉我说，现在学校晚上在讲历年的中考题还有张校长在教育局那边买来的模拟试题；你要是再不参加补习，成绩还会下降的，赶紧回家跟家里说声吧！
我说，好。
回家后，我还是没和老妈老爸说，我张不开嘴。
……
有几个同学考出五十名开外了，背着书包伤心地离开了。又有几个同学考进来了，背着书包高兴地进来了。
海燕同学这次回来了，个子似乎长了点，还是穿着红西服，眼睛还是大大的闪闪的会说话。她和考第一的张丽梅坐在第一排，我坐在她后面第三排，我上课的时候偶尔还能隐约发现她低头在捅咕些什么。
……
一天，我收到邮局寄来的一封信。信里说，你不参加晚上补课，别人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我愿意帮你交补课费；还有你中午也不要天天回家去吃饭了，太耽误时间了，应该好好利用一下，复习或者休息一下都好；看你这次考试成绩下降了，我很着急和心疼；我愿意和你成为知心朋友……等等；落款是：“一只愿意和你共同展翅高飞的孤燕”，×年×月×日。
说实话，看我信后我很感动。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写给我的，但她确实写到了我心里，她真的很了解我，我想好好谢谢她。
……
有一次遇见秋霜同学，她把我拦住了。她问，你最近写诗了嘛？我说，没有。她说，为啥？我说，不为啥？她说，我要是给你写信，你愿意给我回信吗？我点点头说，愿意，但就怕我没时间。
那只孤独的燕子又来信了，信里还夹了五块钱。她说，让我中午买点吃的，别往家里跑了。那天中午我还是回家了，那钱我不能花，我想等我知道是谁的了，我就还给她。
秋霜同学也有信来，信里有她写的诗；她有时候通过我表妹捎给我，有时候通过邮局寄；我还是那个毛病，三四封信攒在一起回；但我只写诗，其它的话一个字不写。
那只孤独的燕子常来信，但有次她好像生气了，她不是生气我不给她回信，本来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她生气我和秋霜来往，她让我离秋霜远点，说红颜祸水，会耽误我大好前程的。
……
晚秋天气转凉，冬天快到了。同学们都开始往学校拿豆扎（黄豆的根）和苞米洋子（玉米芯）当冬天的柴烧，每人任务是一百斤，我把豆扎弄够了之后，又装了一麻袋苞米洋子，用骡车拉去学校。老妈让我帮表妹洪波拉一麻袋苞米洋，但我忘问表妹洪波了，怕她自己都弄完了。我就对老妈说，我去学校看看，如果她没弄，我明天再帮她拉。我办事挺拖拉的，等我把柴火拉到学校，卸完车，我问班长。班长宋立辉告诉我说，女生全交完了，男生也只差我一个了。
秋霜燕子飞。秋霜香气袭人，燕子似曾相识！
霜儿香何在？鸥燕与谁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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