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胡晓峰坐在办公室里,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脑屏幕,熟练地敲打着键盘。
“搞定!到点,开饭!”胡晓峰看到午休的时间来临了,顿时来了精神。他坐着办公室转椅慢慢地向余文那边滑去,身子朝向余文微微一斜。
“喂,今天中午吃什么?”胡晓峰兴奋地瞪大了眼镜,饶有兴致地问道,仿佛希望听到一个新奇的答案。
“额..自己选。”余文发出一阵低沉拖长的声音,漫不经心地答道。他左手缓缓拉开办公桌的小抽屉,里面是一摞摞厚厚的外卖单。
平常日子里,都是胡晓峰和余文两人在写字楼的周围寻觅着新的美食,刚工作时,俩人每天换个一个餐馆,还很有新鲜感,有时还和同事一起四五人一行,提前派一俩人来抢座位。应该很多在写字楼里工作的人们都应该有过这种感受,尤其是经济城市里的CBD中心都这样,一到吃饭时间,不管是什么菜系的餐馆,只要味道别太差,价格别贵得离谱,客流总会人山人海,服务员总会忙得麻木,以至于渐渐失去原有的服务态度,当然餐厅的老板们才不在乎这些,他们只要数钱数得手抽筋就可以了。
胡晓峰看了看余文,看了看余文的电脑,又转过头看了看余文。觉得哪里不对劲。
胡晓峰拿起外卖单随手看了看,想在熟悉的单子中找到一些意外惊喜,可是很遗憾,并没有新的发现。
“这些都吃腻了,我们出去转转吧,万一有什么新开的店呐。”胡晓峰道。
“唉,你出去吧,这个时间段去哪都是人满为患,再说我也没什么胃口,实在不想吃啊。”余文目光呆滞地看着屏幕,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嘴唇也只是微微动了动,仿佛刚才那句话是腹语一样,硬生生的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哎?不对呀,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这明显是有心事啊,说吧,啥情况?”
余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头稍稍仰起,眼睛望向天花板道:“唉,好想哭啊,这几天股票跌得稀里哗啦,昨天刚补仓今天继续跌,我的积蓄十万啊,现在已经赔到只剩四万了。”
原来是因为股票,这一阵也确实赶上了牛市,周围很多人都赚了钱,连带着餐饮业也兴旺了起来,出来吃饭甭管是普通餐厅还是高级餐馆,不排队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中国股市有一个特点,每隔一两年就有人大张旗鼓地说牛市来了!三十年一遇的牛市来了!也是有人尝了点甜头,但是那些甜头很快就会被之后的崩盘亏个底朝天。真正赚钱的只有那些大户和有内幕消息的,再有就是一些运气好的、胆小的,以及真正和炒作出来的股票天才。
“你说你也是,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再说股票基本都是大户赚钱,挖坑让小户进去跳,等你们进去,大户就跑了,赔钱也正常啊。”胡晓峰道。
“说是这么说,可前几天股市大好的时候,周围好多人都赚钱了呢,我一看大势所趋,牛市来了,有钱不赚是傻子啊。可是也真够倒霉的,我一进来就开始跌,搞什么嘛,本来还想多赚点钱做个补贴,买辆代步车呢。”余文一下子激动起来,说话时,右手不时地敲打着桌子。
“你这入市已经算晚了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一般大街小巷都开始传股票赚钱时,那就是股票要跌的时候了,你还往里冲,这不明摆着往火坑里跳嘛。”
“听你说的语气,你好像蛮了解的嘛,你是不是也买股票啊,教我几招啊。”
如果说到炒股,胡晓峰还真炒过,并且入市时间还挺早。那是在胡晓峰刚上大学的时候,周围的亲戚为表示祝贺,都给胡晓峰发了红包,再加上胡晓峰的家庭在民国时期是个大家族,而胡晓峰的爷爷更是一共生了十个孩子。也正因此,胡晓峰收了很多红包,再加上他平时从生活费里省下来的,大概能有个两万三千的样子。那阵子也正好赶上股市行情不错。胡晓峰在别人的怂恿下,就入了市,并开始简单学习了一些股票知识,学着怎么看K线。一开始,形势还不错,每天最少都能有个一两百元进账,胡晓峰这一看,可以啊,每天拿着这些钱,比上班那些人过得滋润。
半个月后,胡晓峰一共赚了五千多元,这么短的时间就赚这么多钱,选的几支股票又都赚钱了,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这方面的天赋,就开始有些飘飘然,自信心膨胀了起来,就憧憬着自己未来一派股神的形象。当然好日子并不长,有一次他23元每股买的一支股票,当天跌到了22元。他想着应该很快会涨上去,就立刻补了一点仓,结果两天后,股票跌到20元,他心想这次调控应该总算结束了,这支股票已经跌倒历史最低点了,就又跟室友借了两千元,连带着户头里剩下的钱全部补了仓。
一个月后,这支股票跌到了11元。从那之后,胡晓峰就再也没有动过股票,他也不愿跟人提起这段被坑的往事,因为坑怕了。
“我可没那天赋啊,就是周围炒股的人多了,听他们讲的,就大致也了解一些,不过大多都是一开始赚的多,现在都陷进去了,赚钱的还只是少数幸运的人,那些什么港剧里的股神片都是骗人的,结局最后不还是要靠钱把股票砸上去。你就把心态放平,吃饭还是要吃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呀,哈哈,如果股票升回来那最好了,升不会来也别气馁,当传家宝也不错。走,吃饭去!”胡晓峰推了推余文的转椅,示意他站起来走人。
“我擦,好吧..看来我也只能接受这惨淡的命运啦..”余文无奈地说道。
因为两人所在的办公楼层并不是很高,再加上中午排队挤电梯的人很多,所以他们就索性从楼梯间慢悠悠地走下楼。说来也怪,有很多人既不老也不残,只是从二楼到一楼,就是这区区一个楼层,他宁肯挤破头排着队等电梯,也不愿走楼梯,哪怕是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扶梯,这群人也不愿挪动一下,生怕自己辛苦排好的位置被别人抢走。你说他们懒吧,可他们又挤得很卖力,说他们追求效率吧,可那排队的时间却又足够走三个来回的同等距离的楼梯了,好吧,那只能说他们时间多,不着急,可是他们开车的时候又比任何人都急,从来也不知道在人行横道上礼让行人。不知道在别的国家是不是也有类似这样的事,总之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很快就都走到了美食街,浏览着着一家又一家的快餐店。一直走到了其中一家很有名的包子铺门口。余文在门口往里看了看。
“有没有搞错啊,这家包子铺怎么价格又涨了,怎么什么都涨,就工资不涨!”余文抱怨道。
胡晓峰看到余文虽然有了点精神,但毕竟刚刚遭遇经济上的滑铁卢,心情还在气头上。就拍拍余文肩膀道:“哎呦,你看你,走,我请你,哈哈。”顺势就推着余文进了包子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