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随辛终于收声后,秦楚换了个姿势慢悠悠问道。
随辛揪着帕子,拧了拧鼻涕,然后装作头晕的样子,倒在床上:“哎呦,头好晕啊,老子困了!”
“起来!”秦楚并不打算就这样揭过,凛了声音,眼神愠怒。
随辛一向欺软怕硬,这会见他真生气了,就害怕了,哆嗦着坐起身:“干,干嘛?”
“为什么哭?”对付随辛,秦楚这么多年都没有掌握具体的方法,不过,随辛在他每次摆脸色的时候都很乖,都会老实交代,这也是她为何能屡教屡犯的原因,她愿意说,秦楚就随她去。
不过这次,随辛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原因,不高兴的回道:“老子喝醉了呀,醉酒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
秦楚当然不领情:“那为什么醉酒?”
“哼,摆在老子面前,老子为毛不喝!”挠了挠后背,糟糕,刚才哭的太急,弄得一身汗,这会黏糊糊的,她想沐浴更衣了!
见她的样子,秦楚倒是不急不缓的靠在床沿,还舒适的抖了抖腿。
随辛试着从他脚边爬出去,却被人轻轻一脚就给推了回去。
“秦楚你故意的!”随辛看着被他霸占的床沿,她怎么下去啊!
秦楚当然是故意的,很简单,不老实交代就不要出去沐浴了!
随辛坐在舒适的大床上,眼珠子骨碌禄转,不让她下去是吧,哼!
“哎呀,好舒适的被子啊!”我滚,我滚,我滚滚滚!哼,那么洁癖的人,她就不信他能忍受她一身臭汗外加灰尘的在他床上滚来滚去!
秦楚冷眼旁观某人在他床上乱滚一通,心底也有些诧异,平常一丁点灰尘都会让他觉得反感,这会随辛满身脏乱的躺在他床上,他竟丝毫不想将她拉下来。且看到自己的被子裹在随辛娇小的身上隐隐有种激动的感觉!
“闹够了没有。”伸手将被子拉下,秦楚盯着一脸欢快的随辛,隐含警告。
“是你不要老子出去的!老子身上都是汗,要沐浴更衣!”伸长脖子,努力增加气势对着他。
她那副样子,秦楚一肚子的疑问一下子都说不出口,暗叹口气,对着她,自己还是不行啊!
“你休息下,我去让人备洗澡水。”
随辛看着秦楚离去的背影,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全无,塌着肩膀安慰自己;没关系,虽然不能对他表达爱意了,但好歹她与秦楚还是一条道上的人,有着这层关系,秦楚成亲后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的吧!
嗯,父皇你真有先见之明!随辛第一次对着先皇的遗诏有着深深的感激!
等到热水备好后,随辛几步蹦去净房,胡乱洗刷一通就跑回自己的寝殿。
盖上被子,心底默念:睡吧睡吧,睡醒后又是美好的一天!
等到秦楚端着醒酒汤回到房间,看着空荡的大床,倒是一哂,怎么就认为她会老实的呆在这儿呢!
几步走到随辛的寝殿中,厚实的锦被牢牢裹住娇小的人,除了毛茸茸的头顶其他都看不见!
将汤碗搁在桌上,秦楚靠近床边,身手推了推那鼓起的一团:“起来将汤喝了,醉酒会很难受的。”
半响无人回答,秦楚索性将盖住脸的被子掀开一角,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随辛熟睡中感觉到冷还不满的翻了翻身!
见她睡着了,秦楚将被子放下,捏了捏被角,随她去吧。
微扬的衣摆带着珠帘哗啦啦响,桌上的热汤在空气流通中渐渐冷却。睡梦中的随辛毫不知情的做着她的旖旎香梦!
“哇!今天天气真好,这都快入冬了,难得这样好的太阳,老子想出去玩了!”御花园中,秋菊绽放,颜色缤纷!这深秋寒节,虽没了百花争艳的艳丽,可这满目秋菊也别有一番韵味!
随辛坐在凉亭里,看着眼前美景,还是抵挡不了心底的痒意!出宫,出宫!这两个字在心底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抑制不住!
慕佩琳伺候在一旁,闻言,淡淡一笑:“陛下,这御花园的景色,可是哪里都媲美不上呢!”
随辛看看她,她虽站立在一旁,却一点也不显卑微,身上的清香随着微风挥散四周,明媚的妆容细致如画,这样的女子,随辛,你,怎么,比得上!
“宫廷虽好,却比不上江湖逍遥!”随辛移回视线,微微低头,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别看了,秦楚那样好,也只有慕佩琳这样的女子才能般配的上,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慕佩琳倒是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言论,伸手将石桌上的热茶为随辛添上,一边轻声答话:“陛下,江湖是草莽之人的聚集处,而您是最不可能成为那里的人啊!”
“最不可能?”随辛伸手接过茶杯,握在手中取暖:“凡是没有绝对的可能与不可能,看你如何去做了!”难得她会有这样的心绪,哎,自古情深多烦恼啊!想不到她这样的人儿,有一天竟也会为了情爱之事烦心!
“陛下最近这是怎么了?成天心绪不宁,还一直焦躁?”慕佩琳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看的随辛又是一阵闹心。
你这样好,老子在心底其实希望你并不是这样好,你不是那么好的话,老子就会对自己说你没有那么好,秦楚值得更好的!
“没事,对了,秦楚他,什么时候娶你过门啊?”算了,既然木已成舟,不若自己就做那推波助澜的湖水吧,至少,参与过他的生命!
“这,这陛下,为何有此一问?”慕佩琳脸颊通红,这种话被陛下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来,突然就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怎么?你们还未打算成亲么?”手中的茶杯抖了抖,秦楚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样懒散不已的!
“秦大人并未有此打算啊!”别说打算了,就算哪天师兄成亲,新娘,也不一定是自己吧!
“他怎么能这样!”一拍桌子,无奈石桌太硬,随辛一边呼着手掌一边怒道:“他是逍遥自在了,不知道女子的容颜易老,最是等不起的吗?”
看随辛的样子,似是以为她与师兄是一对?这,她怎么觉得有些搞不清了呢?
“陛下,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秦楚不是喜欢你吗?那有什么好误会的呀?”趁着她还在皇位上时,尽早将你们的婚事办了,别到将来万一哪天东窗事发,指不定还连累秦楚有同谋之罪呢!
“秦大人,喜欢我?”袖口皱紧,是师兄的意思?为何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对呀,秦楚不喜欢你干嘛为你做衣裳,他那样的人何事须劳自己动手?再说,不喜欢你,还经常威逼老子去陪他议事?还不是想多亲近亲近你吗?”都说旁观者清,随辛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间就通透了!
慕佩琳神色微凛,师兄那日做的衣物并未送她,而且与师兄在一块的时候,她也并不认为师兄有多注意她;随辛这样说,估计是误会了。可明明知道随辛说的那些并不是真的,为何心底竟还有一些期待?慕佩琳,你竟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陛下,可真会想!”淡淡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面对着随辛,慕佩琳都不知说什么了,想起师兄与他的相处,有时,到也挺羡慕这小皇帝的,毕竟,又有谁能惹得师兄像个平凡人那般对待!师兄待他,到底是不同的!
“老子不是想,是看的!怎么,难道你不喜欢秦楚?竟是秦楚一厢情愿?”这也太过,意外了吧!秦楚那人竟是单相思?
“不!”这倒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说完便愣了!看吧,慕佩琳,你心底其实那样喜欢他!
随辛见她神色微变,以为她害羞了,善解人意的安慰:“既是这样还有何多说的?你们尽早将婚事办了,秦楚成了家,对老师也有个交代了!”秦楚的父亲秦岩在随辛幼时曾教育过随辛课业!也是随辛的启蒙老师!在秦楚家住的那些年,也多亏这秦相爷的百般厚教,才终于没让她父皇将她送到别处!
如今秦楚这般大了,这秦相爷也早就告老还乡带着夫人隐居乡野!若是秦楚成家了,老师他一定很高兴吧!
“陛下……”
“怎么,你不愿意?”
“佩琳……全凭陛下做主!”婚事?这个词如此生动,以至于慕佩琳明明知道那样不可行,可终究没有开口阻止!也许圣意,师兄也不会,不听吧!
“好了!这事啊,老子会同秦楚说的,现在,趁着这样好的阳光,老子想去凤晏殿瞧瞧,你不必跟着了!老子自个去就成了!”说着,伸伸懒腰,抬脚走人!
凤晏殿是随辛母后的寝殿,自从婉妃逝去后,便一直空置着。里面的陈列摆设,物件橱窗皆是婉妃在世时所用,先皇在时,经常自己亲自打扫,先皇归西后,随辛也长命人定期清扫。
这凤晏殿本是历代皇后所居,婉妃虽未封后,可在先皇眼中,她便是正妻无疑!而且,先皇的后宫中,也仅只有婉妃一位妃子而已!随辛登基以来,后宫一直空虚,是以,这凤晏殿,也一直空置到如今!
随辛推开凤晏殿的大门,里面依稀往日风景,可却也凄凉萧萧!
对于母妃,随辛其实并未有印象。她一出生,母妃便因难产逝去,父皇也因母后的缘故,甚少搭理她,记事起,除了每年母妃的忌日,父皇会让她进凤晏殿上香外,她其实很少过来!
屋内的一砖一瓦,一锅一碗都是母后当年用过的,随辛一路走过,虽然母后没有在她的记忆力存在过,但她相信,她一定是这世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因为她能让父皇倾尽一生相待!
随辛缓步踱进卧房中,那入目的紫色纱帐飘飘渺渺,一层一层的掀开后,是那张雕花大床,床上的被子都是旧物,不过却很是整洁,窗架上还摆放着几本书,仿佛只待主人归来后,便会闲逸的拿起品读!
床边脚踏上,整齐的排列着几双绣鞋,淡雅的颜色已经甚是陈旧,那是母妃常穿的几双,这里的每一样物件,父皇都拼命的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