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东丞炫拉起她走进了枫树林。
在长椅上坐下来，东丞炫打开了平板电脑，南微微靠在他身边，就看见那里面股票行情啊，财务报告呀什么的，她什么也看不懂，就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面孔。
十月正午的阳光已经不再强烈，照着身上暖暖地，再从细细的树叶缝隙里投下来，变得更加的柔和。枫树林里一片静谧，秋末的风吹得人爽爽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详和。南微微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安静，不知不觉地枕着东丞炫的肩膀睡着了。
东丞炫听着她的鼻息变得绵长，侧头就看见她安静的睡脸，笑了，这么温馨的时刻她居然也睡得着。他小心放轻动作不惊动她。
手机响了，东丞炫赶紧接起来，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老滑头要溜！”电话那头声音急切地说。
东丞炫皱起眉头，看看熟睡的南微微，他抬手轻轻扶她靠在椅子上，才站起来走到一棵树后面问：“什么时候？怎么走？”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让人把钱悄悄转出去了。他已经在怀疑我了，所以很多事不让我管，都交待给别人了。”那边说。
“不行你马上撤出来，剩下的我再想办法。”东丞炫说。
“我怕来不及，看样子这两天就会有动作了。”那头焦急地说。
“警方没有任何限制措施吗？”东丞炫皱眉。
“你真的相信那些警察吗？他的关系可是错综复杂啊！一般人动不了他。”
东丞炫沉默半晌，说：“我自有办法。你赶紧撤出来。”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一个小时后，你到中心银座来。”那边说完匆匆挂了。
东丞炫拿着电话沉吟了一下，然后走回长椅，叫醒南微微：“微微，下午我有事要办，你下课后自己打车回去吧。”
“哦。”南微微答应了，垂下眼掩盖掉眼底的担忧，一副被主人冷落的宠物的样子。
东丞炫本想抬手抚摸她的头发来安慰她，可是却生生停了下来，也许是时候了。“晚上你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说完，拿起电脑走了。
南微微坐在那里很久没动，终于要来了吗？风突然变得好冷，刚刚温暖的阳光也失去了温度，她紧紧抱着胳膊。
东丞炫把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下车拨通电话。电话里的彩铃声连续响着，却没有人接，他蹙起眉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朝楼梯跑去。
停车场在地下二层，地下一层是超市，地上是商场。东丞炫穿梭在人群中一层层找上去，手里的电话也在不停地拨着。里面的彩铃换了一首又一首，却始终没有人接。当找到三楼时，突然商场的洗手间方向一阵骚动，听到一阵惊叫声。东丞炫急忙往那边飞奔过去。
惊慌失措的人群叫喊着四下躲闪，然后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从人群裂开的通道上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手持匕首的人，凶器上还在滴着粘稠的血。
那个人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又跌倒了，后面的人扑上去就要动手。东丞炫早已经迎上去，离着还有三四米远，眼看来不及救人，他伸手从旁边的饰品柜台上抓起人形的首饰架抛了过去。架子砸中前面一个人的鼻梁，他就觉得鼻子一酸，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地摇晃了两下还没等站稳，东丞炫已经冲上去，侧身一脚重重地踢在他的小腹上，速度再加重力，直接把他踢飞撞在柱子上，软软地滑到地上不死也半条命没了。
后面那个人见状举着匕首就刺过来。东丞炫左手一挡，趁机抓住他的胳膊一压，右手已经由下而上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那人被打得头往后仰，失去了重心，嘭地一声倒在地上。东丞炫抓着他的右手猛地一转身，随着骨头的脆响，他就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夺过他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朝他脸上刺下去。
人群再次惊叫。东丞炫真恨不得把他钉在地上，但是在千钧一发的最后关头，他还是停下了，匕首的尖离那个人的眉心只有不到一厘米。那人双眼紧紧盯着匕首直接就给吓晕过去。
东丞炫站起来，眼中的怒火还没熄，恨恨地把匕首往旁边的鞋柜上插去，那匕首就直没到底。他这才总算出了口气，走到那个受伤的人身边，蹲下身叫他：“耿超。”
那人抬起沾满血的手，失血过多之后，视力已经模糊了。
东丞炫赶紧抓住他的手，说：“你撑着，我送你去医院。”
耿超无力地摇摇头，说：“没用了。”他努力撑起上身，东丞炫赶紧扶住他。“不要放过他！”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东丞炫噬血地发誓。
耿超笑了，扯动身上的伤口，他疼得五官扭曲，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告诉我妈和小美，我终于可以弥补我犯下的错了……”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停止了。
东丞炫慢慢把他放在地上，缓缓站起来。商场的保安已经赶了上来，冲到跟前愣愣地看着这副血腥的画面。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叫：“快报警！”
东丞炫双手紧握，骨节都嘎嘎直响，看着耿超痛苦扭曲的脸。人说善良的人死时会是安乐的表情，做恶的人死时脸也是恐怖的。他做过不少坏事，算不得好人，可是毕竟他还是觉悟了，老天却给他这么一个悲惨的下场。东丞炫现在最想看的是那些道貌岸然地伪君子的死状。他看了耿超最后一眼，转身就要走。
“先生，我们已经报警了，麻烦您留下来等警察来好吗？”一个保安伸手拦他。
东丞炫扭头冷冷地看他，眼中是比刚才的匕首还锋利的寒冷。那保安被他看得一阵颤栗，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他就旁若无人地从安全通道下楼去了。
快步下到地下一层时，东丞炫停下来，张开沾了耿超的血的右手，手心里是一张已经捏皱了的纸条——超市储物柜的存条。他径直走到储物柜那儿，寻找着跟存条上相对的柜子，然后把存条放在读密处，一扇柜门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袋、一个存折和一封信。他拿着这些东西回到车里，先打开存折看了一眼，那上面已经存了相当可观的数目了。信的封皮上写着小美收。
东丞炫把这两样单独收起来，最后才打开牛皮袋。里面是账本和一些文件，记载着的都是西益斋这些年进行的肮脏交易。这些都是耿超拿命换来的。东丞炫把这些东西都收好，锁进了车里的保险柜里，启动车子冲出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可是当他刚刚出了停车场，就被人拦下了，是接警赶来的警察。
“先生，这里发生了凶杀案，临时戒严……”那警察走到他窗边对他说，只说了一半就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表情突变，警惕地盯着他：“请你下车！”
东丞炫冷冷看着他，正想无视他，后面又走过来一个人，摆手叫那警察后退，然后他弯腰把胳膊放在车窗上说：“乖乖下车，要不然你会很麻烦。”
东丞炫抬眼就看见周子杰，什么也没说，推开门走下来。
周子杰招手叫刚才那个警察：“把车子开到一边去。”然后对东丞炫说：“跟我上去吧。”
东丞炫一直面如覆霜，没说话跟着他又回到商场的三楼。
现场已经拍照完毕，耿超的尸体也被包裹好放在担架上正准备抬走。警察正在给目击者做笔录，不少人看到东丞炫，朝他指指点点，似乎在描述当时的情景。被他打晕的那两个人都还没完全清醒，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恐惧。
“很暴力、很血腥的场面！”周子杰感叹，看看东丞炫：“你出手可够狠的！”
东丞炫冷冷地看着他：“我救人也有错吗？”
“如果你觉得没错，那为什么要跑？”周子杰问，看着他反常的举动。
“我没有跑，只是不想见警察。”东丞炫淡淡地说。
“为什么？”周子杰问：“难道你不信任警察？”
“信任的结果，你看到了。”东丞炫说。
“看来你很在乎他，他是你什么人？”周子杰问。
“伙伴。”东丞炫言简意赅地说。
“说清楚点儿。”周子杰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同性恋人，这个说法你满意吗？”东丞炫冷冷地说。
“你要是再这个态度，我可要把你带回局里了。你知道后果。”周子杰生气地说。
“随便。”东丞炫毫不在乎地说。
周子杰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进洗手间，推到洗手台边，按下他的头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一下子就浇湿了东丞炫的头发，周子杰拉起他来愤恨地说：“这会儿清醒了吗？”
水从头发上流了下来，从脸上滑过流进衣服里。东丞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挥手一拳打在周子杰的脸上。周子杰被他打得一个踉跄，撞在洗手台上。
东丞炫把湿漉漉垂到脸上的头发捋上去，双手撑着大理石台深深吸了几口气。
“冷静了？”周子杰揉着被打松动的牙，问。见了这小子几次，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失态。
“周队。”李俊从厕所里出来，瞟了一眼东丞炫，对周子杰：“根据目击者所说，受害人是从厕所冲出来的，我们查看过了，第一现场确实在厕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