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芝并不知道侯爷急传所谓何事,只是一味地着急,恐生不好的事,但见蔓卿如此悠闲,便也放松下来,随蔓卿一同踱步而去沁园。
至沁园处,只见全府老小都聚在此处,人多寡语,只有侯爷与大老爷一同饮酒,一旁还站着一位身披金甲的男子。
远远地,蔓卿只能瞧出男子的身材,高大威猛,魁梧有力,难以辨出其究竟身份。
春日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便如浸在一片舒适的温泉中,让人心旷神怡,与寒冬一比,真是天差地别了。
人群中走出一个男子,一身青衣,被两个侍从搀扶着,轻轻咳嗽几声,一头青丝被梳成冠发,眼中时不时地传出邪魅的目光。
“蔓卿,今日事出突然,我来不及去接你,本以为你不来了,怎么赶着这时来?”鸿祯缓慢地向蔓卿走来,文辰与锦轩适时退去一步,使蔓卿与鸿祯并排。
“侯爷急召,这才赶来。”蔓卿细看鸿祯的面色,憔悴之中只带几分血色,真有点大病初愈的样子,不免笑了笑,若不知道装病一事,倒真会以为鸿祯大病难愈,“不知侯爷所谓何事?”
鸿祯引蔓卿至一处僻静鲜人之地,“宁耀府嫡二爷,名鸿历,年二十三,前日征战而归,被升为怀化大将军,侯爷悦,故摆下此宴,以庆鸿历之功,立于侯爷旁的男子便是鸿历了。”
“鸿历……”蔓卿后语未出,只见鸿捷与君汐自不远处而来,便顿住了话。
君汐见鸿祯与蔓卿交谈甚欢,相敬如宾的样子,便取出腰间的手绢,为鸿捷拭汗,“爷累了吧,不如歇一歇?”
鸿捷却是冷冰冰的样子,只配合地点了点头,见蔓卿在前,竟与君汐保持了一段距离。
蔓卿不屑地笑了笑,故意抬高声音,说,“侯爷既然如此看重表二爷,那么日后的侯位,也非表二爷莫属了。”
“世事难说。”
鸿祯与蔓卿的对话传入鸿捷耳中,鸿捷心下一狠,只觉头痛难忍,他一心侯位,却不知自己拿什么与鸿历斗,难道用他那点点心计不成?
申时刚过,天色渐暗,一轮明月悬挂在空中,远方的大山仿佛与昏暗的天空相接,西边的夕阳红全然消去,带走了仅有的一点点光明。
蔓卿与允芝闲适地踱步在檐芽居中,檐芽居是沁园中居处之一,因地理位置不好,一直荒废着,鲜少有人来。
“依鸿捷的性子,十有八九不会放过跟自己争位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又会使出什么花招,我该如何应对拆招。”蔓卿正想着,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急促而不安,另一个焦躁却平稳。
蔓卿与允芝隐在一旁,只见鸿历拉着君汐走入檐芽居,鸿历换了一身常服,君汐身着碧清荷叶裙,不耐烦地甩开鸿历的手。
蔓卿与允芝探出半个头,与鸿历与君汐只有几米远。
细看鸿历棱角分明的脸庞,五官端正得找不出一丝瑕疵,特别是那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点点痛苦的泪花,犹显魅力。
“你为什么不等我?我不是说这最后一战后就求皇上赐婚吗?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鸿历欲与君汐亲近,前进一步,又犹豫地退下,多情的双手生硬地收回。
君汐生恶地远一步鸿历,全然不看鸿历一眼,脸上满是厌烦,“我早说了,我心爱的人是鸿捷不是你,你为了我打仗也好、不打仗也罢,我都不会为之所动。”
鸿历别过身子,双手紧握成拳,如心撕裂一般闭上眼,艰难地说着,“为什么?鸿捷有什么好?他那种自私、不为你设想的人,根本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君汐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地说,“话我已经说明白了,你执迷不悟是你的事,只请你不要连累我,侯府之中,要除掉我的人不在少数,这你应该明白。”
“我不会害你的,君汐,我夏侯鸿历一生只爱过你一个女人,除了你……”
话音未落,君汐便走出了檐芽居,许是感觉到了蔓卿的存在,怕被抓住把柄,所以才匆匆离开。
鸿历没有再追,只是垂着剧痛的胸口,似是绝望地跪在地上。
蔓卿与允芝互视一眼,从偏门而走。
檐芽居的偏门外有一片桃林,如今已是桃花朵朵开,香气弥漫,置身此处,仿佛身临仙境,空中隐约飞着一个个窈窕俏美的仙女。
“今日真是收获很多,奶奶,我们早该想到这一点的。”允芝也谨慎地环顾左右,没有异动才敢细声轻语地说话。
“想到这一点又如何?娘不喜欢我们手足相残。”蔓卿欣赏着这一片桃林,今盛晚衰,强者方能久存,亦如侯府一般,可这样的斗争,并不是她入府的初衷。
突然,草木一阵异动,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传来,“你果然在这。”
蔓卿寻一方木椅坐下,君汐被梦弦搀了过来,梦弦亦是君汐的心腹,长得高高瘦瘦,颇有几分闺房女子的静雅。
蔓卿偏视一眼,君汐已经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以波纹镶边,各处绣着紫罗兰,以白色映衬主色,半头发丝披散下来,随微风拂动,身上还带着点点梨花香。
“雍毅府的三姑娘也不知为何,执要我送她那件碧清荷叶裙,方若还见她与表二爷进入檐芽居,不知所云。我见你也在内,可是听到了什么不得而知的秘密,竟让你听得如此津津有味。”君汐挥袖,轻盈地走到蔓卿对面的石椅边而坐。
蔓卿自然而笑,“嫡姐错看了,我一直都在此处赏桃花,不曾去过檐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