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就眼睁睁地,看着三爷受困吗?三爷如今不同昔日:大病初愈,集宠一身,如今他又是假病之身,如何挨住侯爷的逼问?”允芝轻声啜泣起来,似在求蔓卿出手。
蔓卿马上安慰之,无奈地笑了笑,鸿祯亦非胆小怕事、处事不妥之人,怎就挨不过?
“长姐不必担心,我既为他妻,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三爷曾经说过,局外者清,我只有做一个局外人,方可再获渔翁之利。”
说到渔翁之利,蔓卿又想起去年与二夫人的聊语,不禁感叹道,“只怕此事,她也想坐收渔翁,我需得处处设防,否然则引火烧身。”
允芝并没有听懂蔓卿的话,她仍是不知此事到底有多严重,牵连了多少人,只知她心慕的三爷在受困,大夫人眼神咄咄逼人,鸿祯虽为统定侯也,侯爷也未必会向着秦熙府。
凉初收拾好一旁的杂书,马上走到蔓卿身边,“奶奶之意,奴婢可否揣测半分?”
蔓卿知晓凉初的聪明才智,只是以往的凉初,不怎么知礼,如今被驯服了,温驯了不少,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此事一生,不管三爷做什么,都难免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见对方布局之厉害。对方在暗,吾等在明,难测对方身份,不过实力确实是不容小觑。此人,出自侯府却不在侯府之中。”凉初头头是道地说着,不得不让蔓卿再次佩服。
“你说的不错,不知你心里人选,可与我同?”蔓卿越来越看重凉初,当初之所以疏远她,是因为怀疑她是二夫人的眼线。可长久往来,再加上凉初的忠心,她的疑心便也失了。
凉初纤长的手指,轻点着白皙的额头,作深思状,“应是同的,不若奴婢猜想,此人恶行远不及此,怕是奶奶小产一事,她也难逃干系。”
“小产?”允芝这才听懂了一个词,“小产一事,奶奶不是怀疑海棠吗?你们在说海棠?”
蔓卿对着凉初,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又看向允芝,“小产一事,我确然怀疑是海棠所为,可海棠终究再聪明,也不至于让我难以察觉。可见背后主谋,大有人在。”
“千钧一发,奶奶若想坐收渔翁,怕只有一招了。”凉初的神情十分严肃,像个指挥军队的军师一般庄重。
蔓卿会意,脸上显出几分担忧,“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方只外有协助之手,内有明慧之人,才可大获全胜。”凉初语重心长地说着,与蔓卿互诉心计,允芝在一旁,懵懵懂懂,虽能听明,却不知其中意思,确难揣度。
允芝一直听不懂眼前这对主仆的哑谜,只在一旁急躁不安,“我说姑奶奶们,可万万不要在我面前打这么深的哑谜,我本以为我慧了不少,可然还是不懂你们的意思。”
蔓卿露出刚刚没有的笑脸,拍了拍允芝的肩膀,“长姐很快就会明白的。”
不过须臾,鸿祯便回来了,蔓卿见他并无料中之哀色,便知他一切顺利,忙上前,服侍他脱去外衣。
“你们都下去,”蔓卿屏退了左右,顺手将鸿祯的锦缎外衣搁在衣架上,“你坐,我与你说。”说着,拿出袖中的银针。
鸿祯先扶蔓卿坐下,才坐于她旁,看着蔓卿手中尖端发黑的银针,问道,“银针?有人给你下毒?”说着,忙细看蔓卿的脸色,红润光泽,不像是中毒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蔓卿小心地将银针搁置在干净的器皿中,眉头微微锁起,脸上的闲适顿时消失,“这是从大夫人背后的穴道,搜集来的血液,我验过了,是曼陀罗,食者有发热,心跳增快、呼吸加深、头痛、头晕、烦躁不安、神志模糊、哭笑无常、肌肉抽搐等症状,还会出现阵发性抽搐及痉挛。”
“许是你验错了,我方才问过宁耀府的几个郎中,他们皆是去为大夫人诊脉的,一致言曰:三无,无病、无碍、无从下手。”鸿祯严肃的面孔显露出来,不免还有些担忧的情愫。
一听此话,蔓卿只觉头痛,拳头用力地捶打着额头,被鸿祯阻止,“捶疼了可怎好?”
“我岂会连曼陀罗也认不出?不过郎中说的话,也未必是假,确有一种手段,是诊脉诊不出的,你还记得我那次小产吗?亦是诊不出异样,直到小产后才知。”蔓卿一提及小产,不觉心凉,上次受损,怎么不会吃一点长一智呢?竟又中了同一种套路。
鸿祯恍然大悟,“你是说,此事与小产一事,是同一个凶手所为?”鸿祯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细想着,“我本想着,只有帘芜和允芝有时间下手,可你却说不是,你是不是有了想法?”
蔓卿眉头微动,无奈地偏过头,“只怕你会不信,还是不说为好,若是冤枉了她,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蔓卿游离的眼神,重新定格在鸿祯脸上,“眼下还是此事重要,此事涉及宁耀府、秦熙府……只怕还有更恐怖的势力。”
“这我深知,你也怀疑淑妃吧?”鸿祯有些恼火,一手搭在靠枕上,紧捏着松软的枕头,“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整个秦熙府于死地,连自己的生母都不放过。”
蔓卿愧疚地垂下头,当初她若没有出手救君汐,或许就不会引来淑妃的恨了,“都是我的错,我稍有得罪,她记仇,又逞强,非要报复一二,才知爽快。”
鸿祯紧锁的眉头没有一丝舒展的意思,双手紧握成拳,“大夫人醒后,指证秦熙府的人害她,侯爷给秦熙府定了缓刑,若是大夫人就此死去,就禀了皇上,秦熙府全部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