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窝,也有孙媛的记忆。在这片老旧小区里,曾经到处飘荡过孙媛的欢声笑语,每一处泥污的角落,一览众楼小的天台都印着孙媛的足迹。这里,是陌生者的迷宫,但是孙媛的后花园。
藏獒窝很大,十岁左右孙媛曾和朋友在这儿嬉笑怒骂,其中包括这只体形庞大的狗朋友。物是人非的今天,藏獒早已埋骨于青山大地,孙媛的命运和它似乎无异。也许下一秒,不起眼的细节惹怒这个逃命的陌生男人,他就会把匕首割破孙媛的喉管。
月亮又大又圆,清冷的微光下,匕首的刀刃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挟持着孙媛,面对脚下异味扑鼻,泥污遍地的狗窝艰难地停下脚步。他问:“这里?”
他因此而对近在咫尺的追杀更加提心吊胆,仿佛下一秒那伙人就会在狗窝里捉住他,对待他像一条卑贱的狗。不过他的声音温柔,只因出于养尊处优的生活,而不愿意涉足这个藏獒的曾经栖息地。
这是个实打实的玩笑!
孙媛无语,居然在他温柔的嗓音下放松了警惕!
虽然他的匕首架在脖子上,孙媛的口气没有了敌意:“最近最保险的藏身之地只有这个狗窝,他们绝对想不到你愿意躲在这儿。要活命还是送死,你看着办吧!”
他的手在发抖,贴近孙媛颈部皮肤的刀刃也瑟瑟然,幅度的大的动作之下割破了皮肤。他犹豫的时间不长,脾气却因此暴躁,在狗窝深处蹲下时一用力,刀刃立即刺入了孙媛脖颈的皮肉!
细微的疼痛,从未让孙媛如此紧张过,死亡的大门第一次距离孙媛这么近!
他立即拿走匕首,慌乱地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微弱的月光下,他不仅慌乱还特别恐惧,他的目光凝在孙媛的脖子。
“对……”孙媛立即捂住他的嘴。
他不满,挣扎,最后不安,惊讶,直到手电筒的光突然出现,他眼里的愤怒才平息并消失。
“他能跑哪儿去呢?咱们都找遍了!”一个男人特别不满。
“找不到就说被咱们干掉了!冤有头债有主,缺德的事少干,积德行善菩萨才会保佑咱们,撤吧!”这个声音成熟果断。
两个人走远后,孙媛和他继续窝在狗窝里许久,直到在没有其他可疑的声音,才缩头缩脑地摸出来。
孙媛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半夜了,竟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在狗窝里度过大半夜!
二话不说,孙媛拍拍衣服的尘土,不理那个男人独自离开。
然而,有些人是顽固的狗皮膏药,一旦粘上,这辈子也无法轻易摆脱。
男人抓住孙媛的胳膊,说:“我受伤了。”
所以,哪怕一个路人也不能义正词严地袖手旁观,何况刚刚孙媛和他一起共患难?
孙媛离开的左脚抬在半空,犹豫再犹豫,恨不得一狠心离开!但,胳膊上的那双手拽得很紧,危机当口孙媛的确是他的救命稻草。所以,孙媛没有理由拒绝!
“走吧!”
往前再走二百米,那栋楼的第五层就是孙媛的家,或者说,曾经的家庭现在的水泥石灰房子。
打开防盗门并开灯,孙媛的家简陋过时,散发着浓浓的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情。
灯光下,孙媛回头,这才看清了这个主动要求回家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以至于第一次孙媛听到他的名字和照片后,现在还记忆犹新。
何一洋,何氏集团董事长的次子。
何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何光明,他很幸运,他的妻子为他诞下了一对双胞胎。作为在何光明出资建立的X大的毕业生,孙媛所知的这些信息希松平常,
“你是何一洋?”孙媛拿起墩布,顺手把何一洋堵在门口,做防守状。
“额……”何一洋压抑的惊讶非常说明问题,但他不却不愿缴枪投降,而选择以半生不熟的演技蒙混过关,“你认错人了,呵呵!”
孙媛冷硬地抿起嘴唇,拿起墩布在他胳膊的伤口狠狠打一记,说:“赶紧走!”然后一把推开门。
何一洋绝对不能在家过夜!
门外的冷风吹进房间,何一洋的表情可怜。
“你不用解释!我是贫民丫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为了这片乐土的和平,你走吧!”孙媛好像在撵收废品的老大爷。
然而,这和罗一样并无直接的关系,生在地位显赫的家庭,并遭到陌生人的生死追杀,都不是何一洋的过错。
何一洋顶着苍白虚弱的脸,病态地倚着门框,支撑着胳膊的疼痛和失血的头晕:“你赶我走,就是要我去死!”
似是附和何一洋,楼下又是一通狗吠,不出意外,这片小区马上要淹没在狗吠的海洋里,孙媛懊恼不已,却不得不拉着何一洋跨过孙家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