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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还是尹楠曦2

少了女人的家总归会缺了点什么,对尹成浩老说是少了妻子,对楠曦来说则是没了妈妈。对一个家来说最重要的两个角色就这么消失了。无奈也没有办法,宋京妍走了,尹成浩只能又当爹又当妈。对这个本就文弱的男人来说,养家已经很辛苦了,就更不用说现在还要照顾刚刚三岁多的尹楠曦了。也许唯一庆幸的是,尹楠曦虽然年龄还小,但是似乎比同龄孩子的心智要成熟很多。这孩子只是在最初两天一直哭闹,吵着要见宋京妍,可是当尹成浩连续用谎言去欺骗她时,她竟慢慢安静了下来。

尹成浩告诉楠曦,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要楠曦乖乖的,过一段时间妈妈就会回来了。

没错,这就是所有父母都会对孩子说的谎言。对年幼的尹楠曦来说,她不知道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到底有多远,也不知道一段时间到底有多久,她只知道自己要乖乖的,妈妈才会回来。这是一个充分条件,而不是必要条件。

宋京妍离开了这个贫困的家,离开了这个无用的男人,对尹楠曦来说,尹成浩就成了自己生命的所有,爸爸就是小楠曦的天,她的一切。而尹成浩在宋京妍离开之后也渐渐明白,以前他养活不了两个女人,那么至少现在他要尽最大努力抚养好自己的女儿。一向有些自命清高的他也开始放下身段,低下文人清高的头颅,不再触碰那些纸笔,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书稿都收起来,放到了柜子的最顶端。

尹成浩开始做一些体力活儿,甚至开始到建筑工地上搬砖,到码头搬运货物。但是,出去干活的时候总不能带着年幼的女儿,但是把尹楠曦独自留在家里又不放心,他又没有钱去请保姆,所以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只能把楠曦拜托给邻居家的奶奶。幸运的是,自己家的邻居奶奶正好独自居住,儿女都在外地工作,自己一个人正好有些寂寞,有了小楠曦的陪伴,日子也有趣了很多。

尹楠曦很乖巧,在邻居家的时候从来不哭不闹,还会不时地逗奶奶开心。邻居奶奶的夫家恰好也是尹氏,所以觉得和楠曦特别投缘。时间久了,尹家奶奶也就把楠曦当成亲孙女看待了。

尹成浩每天都会很晚才回来,这种高强度的体力活儿对他这个只会写字的文弱书生来说多少有些勉强了。但是每天回家之后,看到楠曦从邻居家奔出来扑向自己时,他总觉得自己受的苦根本就不算什么。至少他还有楠曦。尹家奶奶总会夸楠曦今天又帮她做了什么什么,说她乖巧懂事,比自己的那几个孙子要强多了。

这时候,尹成浩总会把楠曦高高地举过头顶,再放下来在自己的脸上死命地蹭几下。尹楠曦被爸爸的胡茬儿蹭得发痒,总会呵呵得笑出声来。那清脆的笑声清扬响亮,飘出十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就这样,简单幸福的生活过去了一年多。楠曦渐渐长大,她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没有再问过妈妈到底去哪儿了,年幼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有父亲的世界。当然,还有尹家奶奶。虽是年幼,但楠曦竟然开始跟着尹家奶奶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尹家奶奶每次看着尹楠曦弱小的身体跑来跑去,总会禁不住在她背后叹上一口气。多好的孩子啊,就是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

尹家奶奶正叹气的时候,小区内的几个大妈正好过来串门。

“尹奶奶,快去会馆看直播啊!《情人》快开始了呢!”大妈热情地叫着尹家奶奶赶紧收拾收拾,一起去小区的会馆看电视剧的播。据说这是最近非常火的一部片子,小区里的大妈每天都会聚在一起看直播,然后一起讨论。

“好啦,马上就来。”尹奶奶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楠曦叫过来,“楠曦呀,跟奶奶一起去会馆看电视剧,走啦!”

“哦。”尹楠曦麻溜儿地收拾好,跟在尹家奶奶身后,一颠一颠地跳着。

同行的大妈问尹家奶奶:“怎么,这孩子还是您在照顾啊?唉,还真是可怜,这么小就没了妈。”

“呀,小声点儿!孩子会听到的。”尹家奶奶快速地制止了多嘴的大妈,用余光看了看跟在自己后边的楠曦。见这孩子还是一脸笑意,估计是没有听到。

但是当大人们都转过头去,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电视剧情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尹楠曦瞬间变暗的表情。她听到了,只是爸爸告诉过她,不要理会这些女人的话,妈妈没有不要她,只是暂时去了很远的地方而已。

楠曦这么想着,当尹家奶奶叫自己跟上去的时候,她又露出了笑脸,快速跟上了奶奶的步伐。

今天貌似是这部电视剧的大结局,电视剧的直播结束之后,还播出了制作特辑。包括幕后的一些花絮,还有主创人员的采访。一群大妈坐在一起,讨论着男主角有多帅,女主角有多漂亮,还有就是导演怎么能把演员拍得这么好。

“哦,天哪,这个是导演吗?长得比男主角都帅呢!”大婶儿们看着电视里正播出的画面,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里面还说这剧本都是他自己写的呢!还是自己妻子给自己的灵感。天哪,他居然结婚了!”

“嘿,快看,这是他老婆?天哪,还是这么漂亮的人儿,俩人还真是蛮配的呢。儿子也这么可爱,哎呦,快看,这小孩儿多俊俏啊!一儿一女呢!”

尹家奶奶也跟着大婶儿热烈地讨论着,只是怎么越看这电视里的女人越眼熟呢?“天啊,楠曦啊,这女人不就是你妈妈?是吧?”尹家奶奶突然惊呼道。

这一句话更是在这群大妈中扔下了重磅炸弹,各种议论声扑面而来。

“真的是尹成浩家的媳妇吗?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呢!”

“啧啧,原来是找了更好的人家。要是我,也不会一辈子呆在尹成浩这么没本事的男人身边啊!看人家现在过得多好。”

大婶儿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一直在说,而楠曦一直都没吱声。只是在场的除了大婶儿,还有几个和楠曦差不大的小孩子,小孩子总是禁不住好奇,知道了一点,就把不住嘴,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儿当场大声叫道:“哈哈,尹楠曦她妈妈不要她喽!她是没妈要的小孩儿!”

男孩嫌不够,还跑到楠曦旁边拨拉她:“尹楠曦,你妈是不是不要你了啊?”

楠曦一直没说话,可是当这个小男孩儿拨拉自己的时候,尹楠曦突然拿起自己坐着的小板凳,直直地就朝着男孩儿的脑袋瓜砸了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男孩儿已经坐在地上捂着脑袋哇哇大哭了!而尹楠曦手里还举着自己的小板凳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砸了的小男孩儿,她大声地冲他喊道:“那个才不是我妈妈!我妈妈才没有不要我!”

只能说所有人都被突然爆发的尹楠曦吓到了。当男孩儿的妈妈反应过来正准备上去收拾尹楠曦时,她早就先一步捂着脸跑出会馆了。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尹家奶奶反应过来,也赶紧着追了出去。“楠曦呀,楠曦——”

尹楠曦从会馆一直跑回了家,锁上了门,任由随后追来的尹家奶奶怎么敲门都不应。她蜷缩在柜子旁边的一个小角落,也没有开灯,将头埋进自己小小的臂弯,小声地抽泣着。

“他们看错了,那不是妈妈!他们都在撒谎,妈妈没有不要我!他们都是坏人······”

黑暗中,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孱弱的身躯一抽一抽。尹楠曦多想有人能抱抱她,可是爸爸还没回来;妈妈···也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尹楠曦好像哭着睡着了。听到一阵嘈杂的开门声,然后是脚步声,伴着一声呼唤“楠曦啊——”,世界突然亮了,好亮,尹楠曦都睁不开眼睛了!

“是爸爸,我们楠曦没事儿吧?”尹成浩刚下班回来,就看到尹家奶奶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大概听了一下原委,慌忙地打开家门,他生怕楠曦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当他打开灯,看到那个坐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尹成浩一下子将女儿搂在怀里。“楠曦啊,楠曦——”

“爸爸···”尹楠曦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爸爸,伸出小手环住尹成浩的脖子,将脸埋在爸爸的颈部,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渍。

尹成浩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楠曦哄睡。

他看着在小床上即使熟睡,还握紧了小拳头的女儿,心里一阵一阵地揪着疼。他走到窗边,坐下来,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外面很黑,像极了勾魂的鬼魅,今天发生的事,尹成浩大概有了个了解。

“《情人》?你果然是给了情人啊!”尹成浩掐断手里的烟,狠狠地扔在地方,用脚捻灭。

接下来的几天,尹成浩都没有出去上班。而是待在家里,陪着楠曦。但是这孩子自从那天晚上哭过之后,就再也没主动张口说过话。不出去找小朋友一起玩,也不去隔壁尹奶奶家。就是自己一个人窝在小床上,整天拿着蜡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们楠曦在干什么啊?怎么不出去玩呢?在这样待在家里会发霉的哦!”尹成浩想逗女儿笑一笑,可是楠曦根本就不搭理他。

楠曦抬头看了看尹成浩,说了句:“爸爸骗我!”

尹成浩被女儿的话吓到了,楠曦这孩子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你说什么?爸爸怎么骗楠曦了啊?”

“妈妈根本就是不要我了,她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尹楠曦撇撇小嘴,却硬是没掉眼泪。“在电视上出来的就是妈妈,她抱着一个小孩子,旁边还有个好帅好帅的叔叔和一个好酷好酷的哥哥,电视里说那是妈妈的丈夫和孩子。所以妈妈是跟别人在一起了,是不是?”

尹成浩一直以为尹楠曦还小,不过是五岁多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复杂的事。可是,尹楠曦偏偏什么都懂了。自己的妈妈抱着别的小孩,那就是不要自己了。

尹成浩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在院子里,尹成浩一脚踹翻了放在一旁的杂物。这几天他看了那部红得发紫的叫做《情人》的电视剧,只是越往后看越觉得那情节似曾相识,他知道这部戏就是之前宋京妍离开时他送给她的那部小说。只是没想到,宋京妍竟然是给了文成焕,而且两个人还结了婚,生了孩子!看那专访里提到的小孩子的年龄,尹成浩瞬间被一种叫做背叛的东西侵蚀了全身!宋京妍怀里抱的孩子已经两岁,分明在离婚之前,她已经怀了文成焕的孩子!

尹成浩爱极了宋京妍,此刻他却恨极了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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