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喧心里叹息，还真不愧是习武之人，这般清楚的线索都未看清。
“你将它打开看看。”
李靖依言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股扑鼻清香顿时萦绕四周，气味连绵细长，如一缕清泉般环绕人心。
苏子喧闻着那缕清香，忽然想起荷年当日闻见颜尘时的表情，白净的脸上溢满了笑容，仿佛盛都盛不过来，两眼如夜里的星子般明亮。
这是他第一次见荷年如此开心，如此……发自内心的笑。
往日里虽也多次见过她的笑容，却永远都能让人在她的笑容无端感受到一丝悲哀。不是从脸上可以看出的，是整个人，似乎是从心底溢出的情绪。
倘若能永远见她当日那般笑容，便是去苗疆守树百年又何妨？
“殿下……”
一个极轻的声音将苏子喧从思绪中牵出。他看着盒子里的一小块颜尘香，忍不住莞尔一笑。
“不错，就是这股香味。”
李靖恍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竟因他的笑容而出了神。
纤长的手指拾起碧盒里的颜尘，白指粉石，连同周围的空气都发着淡光。那微光照在苏子喧晶莹如玉的脸上，竟也流照着粉红的色泽。
“您……究竟何意？”
此时李靖的手脚都已变得冰凉。
因为他从苏子喧的话里隐约摸到一丝自己所希望的信息。
苏子喧笑容缓缓，目光也缓缓，最终停留在手中的颜尘上。
到底是看了一辈子皇帝的脸色，李靖怎会不懂他这一举动的意思？忙将自己带来的那块颜尘香递来。
他心中纳闷，这颜尘虽名贵非常，却终究只是图了这一种香味，若太子爱极了这香，自己靠近他时又为何不曾闻见颜尘的半点气息？若能以两块香料得知女儿的消息，岂不是好之又好？
苏子喧将两块颜尘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水绿色锦袋中，那里原本就放着属于自己的两块，如此一来，天下所有的颜尘便在这里了。
听着颜尘相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苏子喧眼中笑意越发幽深。
他唤来秦且华，叮嘱他一定要将锦袋送到荷年手中。
秦且华接过那个被某人看起来价值连城的锦袋，剑一般斜飞的双眉微微皱起，他看了看站的离他们较远的李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您对荷年姑娘这般好，为何她仍是那样……”说到此处，他将后面两个字猛地吞进肚里。
听到话中的名字，苏子喧眨了两下眼睛，笑得好似谪尘仙子，他眼中满溢的温柔，似笑非笑地看着秦且华：“你喜欢小阿墨，这可需理由？”
秦且华登时脸颊发红，暗自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多嘴。
苏子喧欣赏着这位与自己相处多年的友人万年不变的脸上好不容易滋生出来的其他表情。很久以前，当自己与他都是两个小孩的时候，他便郑重其事地做下保证：一生誓死跟随太子，永不改变。
如今，这个保证是时候该随风飘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