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了,杨艾身心俱疲,回到了“和光同尘”,那里已经更名为“杨府”了。
实在是太疲惫了,回到房间后她都不愿洗漱而直接倒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深深地埋进了被窝中。若是能窒息而死,那么也算省了她的功夫了。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将她的棉被抽离身上,冷风猛然袭来,杨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刚才去哪儿了?”很阴森的口气,可是杨艾没心情回话,扯过棉被想要继续睡觉,可怎料他把被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杨艾无奈,静静地坐在床沿,抬头望着那个怒气冲冲的人,有种想折磨他的想法,好让他知道知道他起码目前还没有资格管她!
“夏侯,你不是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么,怎么还会有落红?难道每次都有落红么?”听似很迷惑而且天真,可其实杨艾心底很痛快,尤其是看到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是那种报复的快感。
“你……”夏侯不禁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良久,又转为鄙夷的目光。“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杨艾,我看错了你!”用词很重呀,水性杨花?呵!
“如果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么你就是水性杨花的男人了。”话说这人长得这么女性化,用“水性杨花”这个词儿应该不为过吧?
夏侯,都是你不好,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若是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没有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即便类似的事仍会发生,但我会心甘情愿,因为起码我以为你是爱我的。若是没有喜欢的人,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更何况你不知道,当我看见那一幕时我感到胸口发闷,好像快喘不过气来,很疼,很委屈,很想哭。可偏偏事已至此,而你却无法接受,还个给我贴个标签——水性杨花,我无话可说,也许我们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你居然这般说我?我为你遣散了所有的姬妾,我答应你只有一妻今后不再有妾,你说你将来想去江南我答应五年后辞官随你,怕你闲着发闷我为你找好了一个店面让少艾楼重新开张,可是你呢?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在耍我?”他的沉痛,给了杨艾巨大的压力,可是也无力改变什么。
“要说耍,我们也不过只是互相耍而已,其实我倒觉得你自己也是一直在耍你自己,或许你自己都并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又何必要将这一切扣在我身上呢?不然,你先和我说说你下午和谁在哪里做了什么,中间具体过程省略,说个大概就成。”
下午?夏侯一怔,下午他和媚儿……难道她知道了?“艾艾,我是因为……”
“不用解释。”杨艾迅速打断,“我与你不过半斤八两而已。哦对了,你也许不知道‘半斤八两’这个词儿的意思吧?意思就是咱俩彼此彼此。你不需要解释给我听,而我也不会解释给你听。夏侯,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是我所不能接受的,虽然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呢?”
“哈哈哈……”夏侯放声大笑,“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水性杨花。对,你说的对,我又何必勉强自己,这世上的好女子如此多,我又为什么硬是要在你身边打转呢?可是……”语调一转,夏侯整个人看上去都邪恶了不少,杨艾不禁害怕,直直地往后退。人一旦被激怒了,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括杀人放火。杨艾恐惧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且害怕见到一个如魔鬼般可怕的夏侯湛。
修长的食指卷起杨艾鬓角的碎发,打着圈儿。
“可是,我在你这里花了那么多的功夫,不得到一点甜头怎么行呢?”食指与大拇指轻靠,拈起一撮儿细发,一扯。
“痛!”杨艾疼得轻呼出声,正好了给了他下手的机会,一双火热的唇丝毫不怜香惜玉地重重地印了上去。杨艾直觉想要推开,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以他现在的愤怒程度,杨艾觉得自己的舌头被他咬断纯粹只是时间问题了。
速度快到杨艾来不及反应,可是反抗又不起效果,而且连话都无法说出。情急之下,杨艾从床褥下拿出一支匕首,是她搁在那里为夜晚防身用的。夏侯明明知道她已经拿到了匕首,可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是在逼她么?量她不敢?
“唔唔……”
外衫已然被他褪下,不再犹豫,手上的匕首狠狠刺下,瞬间鲜血染红了床褥,大面积地,血腥味刺鼻。夏侯的手指触摸到黏黏的液体,这才看到了那个鲜血狂涌的伤口,血肉模糊。
“你居然……”夏侯震惊无比,仿佛受了巨大打击一般怒吼道:“你居然宁死也不从我!?”
流了很多血,加之疲惫,杨艾的脸颊惨白,却无力地笑笑,将头转向内侧,不直视他,也不说话。
这次她学乖了,匕首没有刺向别人,而是刺向了自己的腰侧。若是空间允许,她会选择从正面直接刺进腹部的。不伤他,是因为舍不得;伤自己,是因为不留恋。本来在得知南风已然离去的消息时她便有自尽的打算,可那时还有潘安在身边,她必须将他安全带回去。可是现在,潘安无事了,夏侯如此待她,而她也……她已经不知道该要怎样活下去了,不知未来是什么,不知该怎样面对,活着真的好累。
“夏侯,我知道你很伤心,可是你却不知道我也很伤心。我们明明都是伤心人,可为何还是要伤对方的心呢?你如此待我,着实令我寒心。”缓缓地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