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小玉一个人来到海边，忧郁的表情在一个本来很快乐的女孩脸上呈现显得别有一番意味。
最擅于捕捉这种细致的就属画家了吧！
他不是画家，可是他很细致，他笔下的她是那么楚楚动人，美丽可人。
她想那个玩世不恭的男孩子想太入神，她告诉自己，他是有女朋友的，可是他却没有办法不去想他，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他了。
她没着海边慢慢地走。
“别动，保持原来的姿势！”杨恕不由得说道。
小玉回头看他，杨恕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然而她的眼中没有他想像中的斥责和愤怒，她很和气，是他喜欢的那种和气，她看着他，好像在等他的解释。
“对不起……”杨恕只说，“你很漂亮。”他的眼里有种笑意，是一种赞许，与子聪很不同，杨恕的眼睛好纯净。
“谢谢你。”小玉说，“不过我不能做你的模特了，我得走了。”
“那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不可以让我把这画画完？”杨恕大胆地提出。
小玉微笑着点了点头，静静地离开了海边，消失在杨恕的视线里。
晚上，子聪回到家，家里很静，难道她还没有回来？他走到她的门前，举起手，在空中停了下来，犹豫了两秒钟，他的手终于落在门上，里面没有声音，他早该想到，以庄曼那样的个性，她会做什么。可是他还是推门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庄曼真的不见了，她的东西不见了，她的人也不见了。
子聪怔了怔，拿起电话，好久，庄曼才肯接。
“你去哪了？快回来！”他说。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问清楚就这么走了！”
“我亲眼看到的还问什么？”
“庄曼！”
“子聪，你别再骗自己了，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
“不，你只是缺少爱！我最恨别人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爱谁？是她、是我，还是你自己？你活得太自我了，你根本不想为别人负责。算了，我们结束吧！”
“既然这样，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子聪赌气说。
庄曼挂断电话。
子聪把电话狠狠扔在床上。
杨峥到了酒巴门口，电话响了。
“康哥，我到了……什么？你不来了？好吧！你忙吧！”杨峥挂了电话想返回去。
突然酒巴里被推攘出一个人，那个人喝醉了，一个不稳倒在杨峥面前，后面几个青年嚷着，“小子，以后给我小心点！”
杨峥看出摔倒的人是子聪，他扶起他，“你怎么搞的？”子聪嘴角流着血，但还不清醒。
“子聪，起来，我送你回家。”
杨峥好不容易把他送到住处。
“你谁呀？我要喝酒，带我去哪儿？这什么地方？我的酒呢？”子聪仍叫着。
“还想喝？喝死你啊！”杨峥看他颓废的样子真的很生气，他一把拉起他，硬生生地拉到洗手间，按到水龙头前，浇个痛快淋漓，子聪挣扎着滑倒在地上，杨峥把一条手巾抛给他，一个人先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子聪清醒了一些，出来了，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杨峥，倒在杨峥身边，好像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似的。
“为什么喝酒？”杨峥问。
“我常常这样，心情好的时候喝，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喝。”他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庄曼呢？”
“那个女人，不知道！”
“你不会是为了她才这样的吧！”
子聪笑了，“开什么玩笑？我是那么没用的男人吗？为了个女人搞得死去活来啊？”
“到底为什么？”
“如果知道为什么，我就不会这样了。你了解吗，峥哥？”子聪的声音越来越低，杨峥看着他，他的嘴角仍在流血，微微仰着头，面色苍白，眼中交织着沉沦与放逐，闪烁着挣扎与解脱，他倔强、任性、骄傲，他放纵、颓然、不甘堕落，他像一个困在笼中遍体鳞伤的小兽……
深夜里，厅里的电话响了，襄儿和小玉一起出来。
“这么晚会是谁啊？”小玉说着接起来，“喂……”
那边子聪的声音有些不对，“小玉，是我……”
子聪因过量饮酒，造成胃出血，被送到医院里。
小玉和襄儿在病房里守了一夜，次日早，小玉对襄儿说，“你回去休息吧！他已经没事了。”
“你也要注意休息。”
“放心吧！对了，子聪的化验结果应该出来了。”
“我去拿。”襄儿看了一眼里面床上面色仍苍白的子聪，出去了。
小玉进来，手里端着装满药水的输液瓶。
“你的胃还疼不疼？”
“还有一点。昨天晚上谢谢你，我也不知道怎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因为我是护士嘛！”
“不是……”
小玉把输液瓶拿起来，子聪看着突然道，“这个东西是要给我扎的吗？”
“当然是你了。”
“昨晚不是打过了嘛！”
“可是你的病没好。”
“那我吃药行不行？”
“不行！”
“天啊！”子聪用被子蒙着头脸。
“你怕什么？”小玉不解地看着他。
子聪仍蒙在里面，不肯出来。
小玉摇摇头笑了，“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麦子聪是怕打针的，你都多大了！哄小孩子也没你这么麻烦啊！”
子聪不动。
小玉逗他，“小朋友，乖一点，听护士姐姐的话好不好？”
子聪没办法，出来了，转过头，把手伸过去，小玉帮他扎好，“你小的时候就没输过液吗？”
“有啊！就一次，我把医生都给踢了，后来我爸把我按在那儿才输完的。”
小玉笑起来，“你呀！那时你几岁？”
“十二三岁。”
“都十年了吧，一点长劲儿也没有啊！”
“童年阴影。”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襄儿进来了，手里拿着化验单。
“哎，结果是什么啊？上面怎么说？”子聪问。
襄儿看了看，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子聪看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癌症啊？不要吓我啊！我还是小孩子，不想死啊！”他夸张地说。
襄儿摇摇头，“比癌症更可怕。”
“啊？那是什么？”
“你怀孕了……”襄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化验单说。
小玉和子聪互看一眼，吃惊地差点晕了过去。
“不会吧！让我看看。”小玉立即拿过来，“麦子聪，女……哎呀！襄儿，你拿错了，这是一个同名的。”
“啊？哦！对不起啊！我……我再去一次。”襄儿说着慌乱地出去了。
子聪长长出了一口气，“天啊！我说怎么可能是怀孕呢！我又没那结构功能。”
早上，襄儿和小玉一起跑步，小玉显得很开心，脸上挂满了幸福，她不时甜甜地笑着，襄儿停下来，小玉竟没有发觉，襄儿失望地站在那里，低下头，她感到，她又要失去什么了，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她怕了这样的感觉。
小玉终于发现襄儿不在身边，她返回来。
“襄儿，怎么不跑了？累了？”
襄儿抬起头看着她，“小玉，你会不会离开我？”
“怎么这么问啊？”
“我不想和你分开。”
“你在说什么？”
“我怕你走，和他一起走，我……”襄儿流下眼泪，她说不下去了。
“襄儿，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不会离开你，放心了吧？”小玉像逗一个小孩子一样说。
襄儿看着她，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可是那令人心碎的愁苦仍然那么明显。
恕儿走在去海边的路上，每天，他都早早地出门，尽量在艾奴没起床之前，虽然每天她都陪着他，可是他仍感觉孤独，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而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却不愿给。
对面一个中年女人在那张长椅上坐了好久，早上天气有点凉，可是她却一直在那里等着，她仍很美，只是显得很憔悴，有心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个经历很多故事的人。
恕儿抬头看见她，他停下来，她站起来，她望着他，好像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
恕儿却转身要走。
“恕儿，等等……”她追着，可是她跟不上他的脚步。
“孩子，别走。”她仍跟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