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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倪杰冲下楼,与一个人撞个满怀,这是个有点戏剧性的片段,好像是一周前那个晚上的重复,只是角色对换了,这次,他撞上的是他的爸爸倪文达。

两人都怔了怔,互相看着,什么也没说,心里却都在猜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将要发生什么事。

倪杰终于还是从他身边走过去,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对每个人都持着一种仇视的态度,包括自己的父亲。

倪文达没有去追问倪杰,他犹豫着是否该走上去,走上那个楼门,这时他却看到叶贤从楼上匆匆下来,叶贤也看到他,停下来,两人对望着。

叶贤慢慢走下来,说,“我去看看小杰,你上去看看雨晨吧!”说完他走了。



倪杰一个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脸落寞的表情,可是他的目光却比从前坚定,好像下了什么决心。

叶贤来到他身边,看着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孩子。

他抬头看看他,“怎么?还想打我?”

“对不起。”叶贤说,“可你不能那样对她,就算所有人都可以那样,也只有你不可以!”他的话说得那么不容更改。

倪杰站起来,他还是那么冲动,“你们都是对的!你们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错的只是我!”

“你冷静点!”叶贤喝道。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们最重乎的人被我伤害了,你怎么不去陪她?”倪杰大声问。

“有你爸爸在。”叶贤异常冷静地说。

倪杰冷笑着,不解地看着叶贤,“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这算什么?这算伟大的成全吗?为什么没人成全我?全都说是为我好,我不用你们对我好,我只想知道真相就这么难嘛!”

“你这么冲动,谁敢把真相告诉你?其实真相都在你心里了,你非要逼着她说出来干什么?她怕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怕你会恨她,我们一再的隐瞒是出于对她的尊重,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我们都在为你着想,谁知道会事得其反!”

倪杰安静下来,是一种无奈的安静,“叶叔叔,我已经心力交瘁了!我也闹够了!我说过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向她逼问,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他说着,“就这样吧!就这样……”

叶贤不习惯他这样的平静,他担心地看着这个孩子,他好像累了,好像想放弃什么。

“以前你爸爸打过你吗?”

倪杰点点头。

“都为了什么打你?”

“跟你一样,因为她,有时候没什么原因也会打我。”

叶贤心疼地看着他,“是我打你打得疼?还是你爸爸?”

“我爸。”



倪杰回到家里,厅里的灯还亮着,只要有家人没回来,这盏灯会一直亮着,像是在期盼和等待。

他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刚刚发生的一幕不断在他头脑中重复上演,他的心乱极了。

爸爸的衣服不在衣架上,他还没有回来。

不知不觉,倪杰睡着了。

十一点多,倪文达回来,看看沙发上的倪杰,像个孩子一样熟睡着,他看着真是累了,他走过去,用手轻轻拨开倪杰脸庞的长发,抚摸着他的脸,他从没这样仔细地看自己的孩子,尽管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这么清秀的一张脸,和他的母亲是那么像,想到这么多年父与子之间发生的事,有气愤的也有感人的,太多太多……

倪杰醒了,他惊讶于爸爸的手就在自己的脸庞,惊讶于那样久违得快忘记的慈爱的眼神,“爸,你回来了。”

倪文达的手轻轻抽回,“怎么睡在这儿?回房间去睡吧!”

倪杰站起来,“爸,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倪文达看他,两人的眼神好像都要诉说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有话要问我吗?”倪文达问。

倪杰的目光闪烁,他怕再看到他的眼神,自己的意志会动摇,“关于她的事,我不会再问。”他的话让文达感到意外,倪杰再次抬头,他的目光不再平静,也不再焦躁,就像刚刚做了一样非常重大的决定,那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样非常重大的决定。



倪文达满腹心事地回到房间里,雪怡还没有睡。

“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她说,“刚才看你们父子在谈话,就没打扰你们。”

“睡吧!太晚了。”

“文达,今天我见过雨晨了。”雪怡说。

他惊讶地看着她。

雪怡勉强地笑,“你也真是,雨晨回来好久了,你们也见过面,却还瞒着我。”

“我是……不想让你误会什么。”文达有点理亏。

“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吗?文达,我们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对不起,雪怡。”

“我明白你们的苦衷,也希望你们能懂我。”

文达点点头。

雪怡说,“对于小杰的身世,你有什么打算?”

文达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头疼的事。”

“是时候让他们母子相认了。这件事早已成了小杰的一个心结,他一直很痛苦,我看得出,雨晨也是,你也是。”

“也让你很为难。”

“与其大家都这样难过,不如早些做个了结,你说呢?”

“可是小杰他……他已经不想再认雨晨了。”

“那只是一个孩子赌气的话,母子相认是他二十年来的心愿,他不会那样轻易放弃的,我们再努力一点,为了我们的孩子!”

倪文达的眼神里充满感激,“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才好,雪怡……谢谢!”



周末下午,思雯同雨晨一起走在倪家的路上。

“她会请我们去她家?什么阴谋啊?”思雯说。

“别这么说思雯,你容阿姨是诚心邀请我们的。”

“天啊!我真有些受宠若惊。难道她真那么伟大,要让我们一家人相认吗?”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现在不能和小杰相认。”

“这可是我一直所期盼的。”

“我担心小杰……”



容帆从小培那儿回来,见雨晨和思雯都在,有些惊讶,同时有一种预感,这里终于要发生一些早该发生或者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这正是他一直担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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