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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语成谶

李娟主动去医院看望了陈晓玉,并以诚挚的善意,感动了陈晓玉正在受难的心灵。

陈晓玉跟李娟言归于好了,而且毫无隔阂地让李娟陪送着回到了上海。

柳绍禾也很乐意李娟代替自己去送陈晓玉,因为这样至少可以避免自己的某种不方便之处。

阿莲每天都在柳绍禾的面前,掐着指头盼望李娟尽快从上海返抵法国巴黎,从而使她随时都能亲密无间地喊着“娟姐”。

然而,柳绍禾永远也见不到他的义妹李娟了,阿莲永远也见不到她心爱的“娟姐”了。

柳绍禾做了柳莲中餐馆实际管事的第一把手,自然免不了要与巴黎的会计师事务所之类的机构常打交道。

这个星期一的上午,柳绍禾从会计师事务所那里办妥相关的事情,乘地铁返回柳莲中餐馆。他上了地铁,正自寻找座位,忽听有人喊他:“阿柳!柳绍禾……”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数月没见的陈晓玉,因而不由得一阵惊喜:“呵呵,真是巧得很,竟然在地铁里遇见你了!”

陈晓玉的样子很热情:“是啊,真巧啊。我们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你这是去哪?”

柳绍禾说:“我刚办完一些事情,现在回店里去。你呢?你去哪?”

陈晓玉说:“我去这附近的一家网吧上网哩。”

柳绍禾说:“今天不是星期一么?你干嘛不上课呢?”

陈晓玉说:“我今天上午恰好没课,就想上网。学校里人多、电脑少,经常要排队,我宁愿到外面花钱上网吧,反而自在一些。噢,我想起来了,星期一是你们店里的休息日。你现在回店里也用不着上班,不如和我一块泡泡网吧,怎么样?”

柳绍禾有些犹豫:“这……”他原来在温州的时候,可没少泡网吧,来巴黎之后,因为忙于打工,倒是从未上网了。

陈晓玉继续诚挚地邀请着:“上次,我在店里打工的时候,被李娟那个‘母老虎’掴了几巴掌。若不是你及时拦着,我可能要吃更大的亏哩。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你上网,我请客,行么?”

柳绍禾仍然不忘做“和事佬”的义务:“那次我为你们劝架,是小事一桩。你不必感谢,也不必请客。其实,阿娟是一个好姑娘……”

陈晓玉听了,情绪立刻就“晴转阴”,不高兴了:“那……我是一个坏姑娘啰?”

柳绍禾连忙申辩:“阿玉,你别误会了……”

陈晓玉似乎要追根究底:“我哪里误会了?你刚才明明说了‘阿娟是一个好姑娘’嘛。你想一想,我跟李娟已经成了冤家对头了,你却对我说‘阿娟是一个好姑娘’,你这难道不是当着我的面,骂我是一个坏姑娘么?”

柳绍禾急得语无伦次了:“我对你说了‘阿娟是一个好姑娘’,这不假。但我怎么会当着你的面,骂你是一个坏姑娘呢?”

陈晓玉的语气咄咄逼人:“你说你不会当着我的面骂我是一个坏姑娘,那你言下之意,你会在我的背后骂我是一个坏姑娘。我这样理解,没什么偏差吧?”

柳绍禾字斟句酌:“你的理解越来越有偏差了。我无论是当着你的面,还是在你的背后,都不会骂你是一个坏姑娘。”

陈晓玉对柳绍禾如此穷追猛打,实际上并不真的认为柳绍禾会骂她什么,她只是故意要逗一逗在她面前显得笨嘴笨舌的柳绍禾:“看来,你是要在心里骂我是一个坏姑娘,以便自己偷着乐,对不对?”

柳绍禾一时感到自己仿佛钻进“牛角尖”了:“阿玉,饶了我吧,我说不过你……”

陈晓玉夸大其词:“这不是什么饶不饶的问题,因为你已经伤着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了……”

柳绍禾吓了一跳:“有这样严重?那我该怎么办?”

陈晓玉巧舌如簧:“说严重也很严重,说好办也很好办,关键看你小气不小气了……”

柳绍禾眼巴巴地望着陈晓玉,等待陈晓玉给他“醍醐灌顶”。

陈晓玉忍不住“噗哧”一笑:“我在家里是独生女,从小就被父母亲当作‘小公主’那样宠着惯着,使我一直都很孤芳自赏。我知道这样的个性并不好,但我改不了啊。你知道吗?过去在上海,如今在巴黎,有那么多的男孩子争着向我献殷勤,我可不稀罕哩。这不,刚才学校里又有一个男孩子想陪我上网,被我眦退了。你倒好,我主动邀请你一起上网,还说了要替你付费,你却小气得很,不愿答应我……”

柳绍禾总算弄清陈晓玉的情绪“阴晴多变”的原因了:“那……我现在就陪你上网,将功补过,不迟吧?”

陈晓玉的脸上又是阳光灿烂了:“你愿将功补过,倒也不迟……”

柳绍禾再也不敢懈怠了,就跟着陈晓玉来到了网吧。

陈晓玉本人已经买过上网卡,于是专门掏钱为柳绍禾买了一枚上网卡。柳绍禾唯恐再次得罪陈晓玉,因而对陈晓玉代买上网卡的请客之举,没予半点推辞。俩人当下的心情都很愉快,就坐在相邻的电脑前开始上网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正在浏览网页的陈晓玉,忽然惨呼了两声:“爸爸……妈妈……”

柳绍禾不禁吓了一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陈晓玉昏迷在了电脑前的沙发椅上。柳绍禾赶紧用手机报了警,而且呼叫了医院的救护车。

网吧里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成了一锅粥:胆小的赶紧溜之大吉,好奇的互相议论纷纷。

警察与医疗人员很快就赶到了网吧。

警察的工作重点,是要于现场尽快找出陈晓玉在网吧这样公共场所忽然惨呼父母并昏迷的根源;医疗人员的工作重点,则是立即将已昏迷的陈晓玉抬上救护车,尽快对陈晓玉实施有效的救治。有一位警察,跟随救护车去医院了,以便在陈晓玉被救醒之后,及时并直接向陈晓玉了解案情。

网吧里,柳绍禾面对正在勘查案情的警察,觉得自己应该责无旁贷地提供相关的信息,遂用法语对警察说:“警察先生,刚才昏迷的陈晓玉小姐,是我的一位熟人。我们是一起到这里上网的。开始上网的时候,陈小姐的情绪很不错,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她忽然就惨呼父母并昏迷了。因此,我认为,很可能是某个网页载有她父母非常不幸的消息,导致她骤然痛苦不堪的。”

警察对柳绍禾的判断很感兴趣,就请柳绍禾在陈晓玉刚才上网的电脑上,检索陈晓玉登录过的网页。

柳绍禾果然找到了能够证实自己所作判断的网页。

该网页是中文网页,链接在一个国际域名的大型中文网站上,赫然陈列着通栏的中文标题:《贪官夫妻双双落马:丈夫畏罪自杀,妻子已被拘押》。正文的内容里面还特别提及:“这对贪官夫妻的独生女陈晓玉正在法国巴黎一所美术学院留学,虽然坐享国有企业之公款,但无共同犯罪之嫌疑”。陈晓玉的父亲作为上海市一位国有企业法人代表,不仅犯了贪污和贿赂之罪,并且涉嫌以非法手段盗用“社保资金”而牟利。

柳绍禾觉得陈晓玉昏厥的原因确凿无误了,于是用法语向警察翻译了该网页上的内容。

警察听了,表示赞同柳绍禾的判断,就与柳绍禾一起去了医院,跟那位提前赶到医院的警察会合。

陈晓玉已被救醒。实际的案情,与柳绍禾的判断完全一致。警察遂将该案列为自然终结,并建议柳绍禾能够留在医院里陪护陈晓玉。至于柳绍禾本人,当然也认为自己不能丢下已陷困境的陈晓玉不管。

病床上,一向婀娜多姿、无忧无虑的陈晓玉,已似霜打的嫩杨树了,憔悴至极:“阿柳,谢谢你来医院陪着我……”

柳绍禾安慰陈晓玉:“事已至此,你想开些,身体要紧。”

陈晓玉哭诉:“我如何想得开呀?我的父母,我是多么爱他们呀!他们为什么要做贪官?为什么要做贪官呀?!我现在是家破人亡了!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

柳绍禾劝道:“你在上海一定还有很亲的长辈,可以跟他们取得联系啊。”

陈晓玉说:“我在上海还有外公与外婆。可他们年事已高,老态龙钟的,没有力气乘飞机到巴黎了……”

柳绍禾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回上海投奔外公与外婆,也能方便自己到看守所探望母亲。”

陈晓玉悟叹着:“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我真被痛苦压昏了头了。但要我现在一个人去乘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的精神会崩溃的。阿柳,我请你送我回上海,行么?”

柳绍禾感到很为难:“我……恐怕没空送你回上海……”

陈晓玉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阿柳,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上次被李娟怒打的时候,就曾得到你的关照。我这次家破人亡了,你一定不能嫌弃我是贪官的女儿,你一定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柳绍禾说:“阿玉,你别多虑了。你正遭遇困境,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

陈晓玉说:“那你就应该送我回上海啊……”

柳绍禾掏出了手机:“你躺着歇会儿,我到房门外打个电话,给店里讲一下……”他说着,就走出病房,给阿莲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向阿莲介绍了陈晓玉遭遇困境,正在某座医院某号病房住院,并要他陪着回上海的情形。

阿莲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在电话里也对素不相识的陈晓玉的遭遇深表同情,而且赞成柳绍禾陪送陈晓玉回上海。

柳绍禾得了阿莲的首肯,简直如获“圣旨”——阿莲是他的恋人,他可不能由于陈晓玉的事情而冒犯阿莲。何况,阿莲虽然很善良、很单纯,却也并非省油的灯:上次,俩人还没开始谈恋爱呐,仅仅因为他的一句“小丫头”,阿莲就不依不饶地要向李娟告状,使他被李娟批评了一顿。

因此,他在没有得到阿莲首肯的状况下,怎敢贸然答应陈晓玉的要求呢?

但阿莲现已首肯,他也就能够很轻松地答应陈晓玉了:“阿玉,你安心养病,过两天我就抽空送你回上海。”

陈晓玉听了,沉重的心情稍感轻松了一些:“谢谢你,阿柳……”

然而,柳绍禾与陈晓玉的心情都轻松得太早了,因为阿莲在电话里赞成柳绍禾的相关要求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改变了主意:她要向她心爱的娟姐告状了,要好好地辖治辖治“忘恩负义”的柳绍禾了。这又是何故呢?这都缘于阿乔那张“乌鸦嘴”。

原来,阿莲刚才接听柳绍禾电话的时候,阿乔正巧就在阿莲的旁边。

阿乔陆陆续续听到“阿玉……生病……回上海”这样的关键词,不由得想起曾与李娟斗殴的陈晓玉了。于是,阿乔向阿莲询问柳绍禾电话的具体内容。阿莲认为阿乔已是店里的资深职工了,因而并不设防,就一五一十地把柳绍禾要陪送陈晓玉回上海的事情说给了阿乔。

阿乔不听则已,听了,就在心里忿忿不平:“好你个阿柳,平时在我的面前总是道貌岸然的像个正人君子。这当老板还没几天哩,就急着要去讨好上海来的靓小姐陈晓玉了。你阿柳平时如果浪荡得像个‘古惑仔’,我也心服口服;可你平时在女孩子的面前善于伪装,博得了阿娟的好感,又赢得了阿莲这样娇滴滴、鲜嫩嫩的女朋友。不过,这些毕竟也是你有本领的表现,我虽然看着不痛快,但已不想跟你计较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吃着碗里,捞着锅里’:一边拥阿莲这样娇滴滴、鲜嫩嫩的女朋友,一边又要去碰秀色可餐的陈晓玉。你简直要把自己给美死了!你简直要把我给嫉妒死了!我告诉你吧,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只须在你的女朋友阿莲面前略施小技,就会让阿莲与阿娟认清你是‘伪君子’,就会要你好看!当然,我不会拿店里的工作玩什么歪点子,我对店里的工作还是能够认真尽职、问心无愧的。”

阿乔如此一想,就在阿莲的面前,把李娟和陈晓玉那次斗殴的情形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并把陈晓玉描绘成了李娟最恨的冤家对头。阿乔显然已很清楚:李娟是阿莲最崇拜的人生偶像,阿莲不能容忍任何人忤她心爱的“娟姐”。

果不其然,阿莲听了阿乔的挑唆,立刻就生陈晓玉乃至柳绍禾的气了,而且打电话要跟李娟尽快见面,越快越好。

李娟接悉阿莲十万火急般的电话,还以为阿莲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也来不及细想,连忙打的赶到了柳莲中餐馆。

阿莲一见李娟,就眼泪汪汪地向李娟告状了:“娟姐,阿柳开始变坏了、忘恩负义了,不值得我爱了……”

阿乔眼看自己的挑唆在阿莲的身上显现效果,就躲到一边,偷着乐去了。

李娟尽管只比阿莲的年纪大五岁,但毕竟已在社会上经历不少的风雨了,所以不会“听风就是雨”的。她当下就安抚阿莲:“别急,阿莲,慢慢说给我听。”

阿莲说:“那个陈晓玉,我虽然不认识她,可我知道她是你最恨的冤家对头……”

李娟说:“我和阿玉曾经闹过矛盾,不过没你说的这样严重。”

阿莲说:“你还气愤地打过她呐……”

李娟感到有些难为情:“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阿莲心直口快:“是阿乔告诉我的……”

李娟说:“我先得提醒你一下,我以前在店里上班的时候,发现阿乔在工作上倒是没什么纰漏,但他那张‘乌鸦嘴’动辄搬弄是非,你可别轻信了他的流言飞语。”

阿莲说:“不管怎么样,陈晓玉跟你闹过矛盾,我和阿柳就应该站到你这边。可阿柳倒好,对你忘恩负义了,要巴结陈晓玉了,要向陈晓玉献殷勤了……”

李娟询问:“你说说详细的情况,好吗?”

阿莲遂将柳绍禾电话中关于陈晓玉遭遇困境、正在某座医院某号病房住院、并要柳绍禾陪着回上海的内容,向李娟复述了一遍。

李娟听了,语调顿时充满了诚挚的同情:“阿玉遭受这样沉重的打击,真是太可怜了!她的父母成了贪官,一个畏罪自杀,一个已被拘押,但她本人应该是无辜的。她回上海投奔外公与外婆,确实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她在回上海的长途飞机上,也确实需要陪护的人。”李娟说着,很体贴地抚了抚阿莲的头发:“阿柳这次能到医院照顾阿玉,并且及时打电话向你告知此事,可以说表现出了男子汉仁厚而又磊落的胸襟。不过,阿柳毕竟刚刚跟你建立恋爱关系,若送阿玉回上海,那在万里长途上会很尴尬的。依我看,还是我送阿玉比较合适,我正好顺便回上海探望我的父母和弟弟。”

阿莲不禁赞叹:“娟姐,你考虑事情总是很周到啊。”

李娟言词恳切:“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虽跟阿玉闹过矛盾,但阿玉现在落难了,我帮她一把,正是和解的好机会。我还要告诉你——我的小傻瓜:我对阿柳的人品是有把握的,阿柳是值得你爱的,阿柳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变坏或者忘恩负义。另外,你以后在店里,不要轻信阿乔那张‘乌鸦嘴’。我的这些话,你能记住么?”

阿莲认真地点了点头:“娟姐放心,我记住了。”

就这样,李娟主动去医院看望了陈晓玉,并以诚挚的善意,感动了陈晓玉正在受难的心灵。

陈晓玉跟李娟言归于好了,而且毫无隔阂地让李娟陪送着回到了上海。

柳绍禾也很乐意李娟代替自己去送陈晓玉,因为这样至少可以避免自己的某种不方便之处。

阿莲每天都在柳绍禾的面前,掐着指头盼望李娟尽快从上海返抵法国巴黎,从而使她随时都能亲密无间地喊着“娟姐”。

然而,柳绍禾永远也见不到他的义妹李娟了,阿莲永远也见不到她心爱的“娟姐”了。

李娟回到上海,很顺利地完成了陪送陈晓玉的任务,也很幸福地探望了自己的父母和弟弟,但在动身返抵法国巴黎的前一天,却因车祸而猝然殒命于家乡了,临终的时候来不及留下片言只语。李娟那继续完成学业的留学计划,也随之湮灭了。

李娟的家人,虽然知道李娟在巴黎嫁给了法国老丈夫奥塔莱克,却不知道李娟在巴黎还有柳绍禾与阿莲这两位温州好朋友。李娟的噩耗,是由陈晓玉从上海打电话告诉柳绍禾与阿莲的。

柳绍禾听此噩耗,哽咽着痛泣了;阿莲听此噩耗,则是拼命般地嚎啕痛哭,哭成了泪人儿。

此后,每当念及李娟的时候,柳绍禾都会与阿莲一起静听李娟生前最欣赏的中文歌曲《邻家女孩》,以舒缓自己因缅怀李娟而导致的锥心般的痛楚。

中文歌曲《邻家女孩》赞美了栀子花,李娟生前最喜爱的花就是栀子花。但《邻家女孩》里的歌词“邻家女孩,她没有再回来”,却意外地成了李娟生命的谶语,这使柳绍禾与阿莲不胜欷。

柳绍禾与阿莲虽然不知道李娟在巴黎嫁给了法国老丈夫奥塔莱克,却知道李娟在上海还有父母和弟弟。因此,他俩在巴黎下了决心,一定要把柳莲中餐馆经营得好好的,以便早日将李娟生前资助阿莲参与开店的二十五万法郎的款项挣够数目,全额转给李娟在上海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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