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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威严繁华襄阳城,水波平静暗流动

等到众人醒来之时天已大亮,雨也早已停了。这荒郊清晨雨后的空气格外爽朗,地上的草芽借着这早春的雨露,仿佛全被昨夜的雷声唤醒,到处都绿萌萌的一片,杨柳松柏被这雨水洗落了尘埃,显得苍翠一新。唯独众人的心情却是压抑不堪,不想昨夜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经过一夜的休整,一行人的衣服也都被这火堆烤干了,他们简单的用过了些干粮充饥之后便又开始出发。玄宁道长原路返回九宫山报信,其他的九宫道众与慕剑阁的人结伴而行奔赴襄阳。山间道路泥泞不堪,队伍行进的速度也自然是慢了不少。这一路上众人小心谨慎,夜间都不再赶路,过了近六天的时间才赶到了襄阳城外。

只见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临山,宽广的护城河与汉江直接相连。青砖高墙,双檐城楼,四隅角楼对望,城垣垛堞相连,高高的烽火台分设四周。子城宽广,瓮城高深,城上遍插旌旗,迎风咧咧作响。墙上守兵列队巡视,城内岗哨斥候不断探出。几十艘高层战船停泊在江边的水寨之中,帆帷落下,随江流晃动,吱呀作响。时而见得大队的骑兵,刀戟闪亮,甲胄威严的奔赴城外,战马嘶鸣,刀兵声动,让人好不惊叹好一座“铁打城池”。

这一行人感叹着襄阳城的壮观,净秋更是兴奋的瞪着眼睛,连连惊叹这森严的守卫与巍峨的城池,这是他此生中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

自从九宫山出发,到达襄阳城下,此行一共用了整整十天,他们将要在城中休养五日,二月十五日再赶往城北紫竹山赴那春分的武林会盟。九宫山道众与慕剑阁众人一同进了襄阳城门,在守卫处作了入城记录,直至完全入城时两拨人才相互告别,各自寻找馆邑客栈落脚休息。

九宫众人沿着主要街市而行。这襄阳城虽是宋金边境要塞,城外荒凉不堪,但是这城中却是热闹非凡,又恰逢十年一次的武林会盟,天下侠士齐聚在此,更是让襄阳城喜庆繁华至极。街上店铺全开,百业兴盛。路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茶楼中人声杂闹,说书的慷慨激昂,唱曲的幽雅婉转,只让人听得连连叫好,掌声不断。街角的小贩拉着整车的干货特产,忙乱的招徕八方来客,道中的黄发小童不避车马,嬉笑连连。巡城的官兵鸣锣开道,从人群中穿插而过,警惕的留意着街上的带着各种兵器的各派侠客。净秋完全被这火热的气氛感染了,左看右瞧,让他目不暇接,不住的失声称赞。

九宫道士们一连走了好几条街道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一家还有空房能容下他们二十余人的客栈。净秋抬头看到匾牌上写着四个镏金大字“四方客栈”,正门大开,门侧各挂一副对联“既招徕四方天下客,便敢会九州南北友”。净秋读完此联,心想一家酒楼客店都有这样大的口气。

正当众人想进去,不想店小二从中走出拦住了他们,非要与九宫道士们交代些事情才可以入住。别的客栈都是后悔没有为九宫山道众留足客房,恨不得赶走其他房客让他们入住,此店竟然还要提要求。净秋心中不屑,便凑上前去想听一下这店小二在说些什么。

只听那店小二恭敬的对无为真人说道:“九宫山的各位道长能入住,自然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可是从明日起我店中将有喜事要办,若是你们能忍住欢闹便住下来,店钱好说,白住都行。若是不能受住这喧闹,则请各位道长另寻他处!另外店中东楼住的都是别家客店轻易不敢接待的西北各国侠士与异域来客,也请诸位道长担待!”

玄明道长请示了无为真人,便上前对店小二说道:“我等只是打尖住店,又怎么能为图个清静扰了店家的生意,一切无妨,请前去安排!”

店小二头前带路,进入店中高喊道:“九宫山仙道入住,迎贵客喽!”说完便迅速的出来一帮强壮结实的汉子出来搬抬东西,收拾马车。

这家客店是个里外二进的大院子,靠街边是一座两层楼阁用作酒店,穿过前楼进入后院便是客店。院中的建筑围墙而建,楼上楼下客房大小三十几间,院中设有兵器木架,十八般兵器满满当当的整齐摆放着。院中种着各种常青灌木,青石板砌地,石灯分摆两侧,显得倒是威武大气。

东楼上几个异域番族打扮的店客,站在楼阁间静静看着他们这帮忙着归置东西的九宫道士,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一众道士还未收拾好东西,就见一个身上穿着抹胸长纱,手中拿着扑萤小扇,细笔画着柳叶弯眉,脸上擦着胭脂淡粉,头山插着嵌珠金钗的女人嬉笑而来,声音甜美酥麻,让人听了不禁身上打颤。她搔首弄姿,扭着她那纤细的水蛇腰款款而行,轻佻的眼光摄人心魄,娇媚的掩扇而笑更是撩人不堪。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魅惑,若是这世间真有妖精,她便是其中当仁不让的魁首!

东楼上的几个番邦店客见她路过,在楼上对她做出些异域粗俗下流的动作,说着听不懂的话,冲她又是吹口哨又是拍他们自己的屁股。这女人侧身回首,对着这帮远道而来的店客媚声说道:“你们这帮饿汉子,酒肉我这店里有的卖,你们若是想老娘我也可以卖,就怕你们消受不下!啊哈哈~~!”说着就一步迈进了无为真人房中。

此时玄明道长、净真、净秋正在这里外三间的大客房中收拾东西,帮无为真人布置房间。她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打,见到净秋在好奇的看着她,她便抬手在净秋的脸上摸了一把,戏谑的说道:“呦~,竟有如此面相不凡的小道士,出家了多可惜啊!哈哈。”说完她眼神如闪电光,细眉上挑,只看的净秋头皮发麻,脸色一下红了起来,让这女人笑的前仰后合,完全不顾在场的其他人。

净真见着女人竟完全不顾及道家的礼数,便向前一步问道:“不知这位女居士有何贵干?若是无事休要在这里无理取闹!”

“啊哈哈!”她见净真一脸严肃笑的更厉害了,便把手搭在净真的肩上,口吐香气吹着净真的脸,直吹的净真左右闪躲她才作罢,她又说道:“奴家苏俏奴,因家夫早逝便出内阁掌起了这店面。得知九宫贵客不嫌小店简陋,特来拜会!”

“原来是苏老板,贫道玄明,久仰久仰!这位便是在下师叔无为真人,那二位是在下的徒儿与师侄!请坐!”玄明道长上前客气道。

“还是这位道长通情达理!哈哈,早就听闻无为真人道法高深,今日一见果然是仙风道骨。”说完就向着无为真人施了一个礼,又说道:“奴家再告诉诸位道长一些事情。这明日既是十六,是我自己把自己再嫁出去的日子,啊哈哈,这北房中便是我的喜堂洞房,未曾住人。这东楼上住的都是赴武林会盟的西北异域来客,一楼住的是西辽耶律一族的人,二楼住的是西夏灵武堂的人还有几个西域客人。这些人脾气大的很,也都不是讲情理的人,素闻九宫正派侠义,特来提醒不要惹上他们搅了奴家明日的大婚!”

玄明道长早已发现东楼上的人面露不善,张道清张真人早先云游时曾在临安府轮战外族七国,心中也有些许担忧,便对苏俏奴说道:“多谢苏老板提醒!这个自然,出家之人本就与世无争,若是无人来犯,又怎可无事生非!”

“那就谢过道长了!奴家在此有礼了!”说着便翩翩一拜,转身向外走去。出去时又揉了揉净秋的脸,弄的净秋又是心慌了好久。

苏俏奴又是款款而去,如同来时那般的妖娆妩媚。她看见东楼上的几个西夏武士不怀好意的用戏谑的眼光看着她,她又是连连向他们抛了几个媚眼说道:“老娘我明日大婚,你们恐怕是吃不到我这肥肉啦!那便来喝老娘的喜酒吧。哈哈!”说完就白着眼,嘴中不知嘀咕着什么就走了。只留下这几个西夏武士看着她蜜桃一般的身躯吞咽口水。

净秋收拾好东西,给师祖端来茶水,便坐在了小凳子上,静静听着无为真人与净真师兄的对话。

“师叔祖,想不到这西辽的契丹人不远千里都赶来了。看来这耶律大石的后人志气不小,复国之心竟然还未断绝。希望这国与国之间的恩怨不会引起这江湖中的血雨腥风吧!”

“时下金国日衰,北有草原诸部叛乱,南有黄河决堤之患。近年河北诸路更是大旱连连,许多故土中原流民皆归附我大宋。依附宋金的各个邦国无不希望两国交兵,想坐收渔利。现今西辽称霸西域,无时不想报了金人的灭国之仇,除却大宋对辽国见死不救的心头之恨。恐怕这次西辽来人定不是等闲之辈,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乱子!”

“哎,为何习武之人不去匡扶正义,维护正道,反而一昧屡屡挑衅,苦苦相逼,与我大宋子民过不去!”

“此言差矣!若是你我生为他国子民,又当何为?各有所需,各为其主,又有什么孰是孰非,不过手段不同罢了!我等既已看破尘缘出家为道,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己身恪守道义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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