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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夜空是如此空旷而明亮。他们关了灯,光着脚走到阳台上。

他们看着脚下无人的街道,还有街道两边一连串的拱廊、被路灯染成橘黄色的窗户。他们住的旅馆就在维多利奥广场的一个角落。

布莱里奥已经不再犹犹豫豫,而是直接走上前,在妻子的背后轻轻咬着她的肩膀。然后慢慢地开始撩她的睡衣,似乎这一系列动作是一个仪式:忏悔和请求原谅的仪式。她挺起胸去迎接他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很明显,他被原谅了。

他们就这样依着栏杆待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沉浸在天空的浩瀚与明亮之中。偶尔,高空中会有一些云丝掠过,白的就像精液——布莱里奥的观点。这些云丝一出现就又马上消失在周围的山尖后。

“我很高兴你来了都灵。“萨碧尼对他说。边说边搬了一把椅子,然后将脚放在栏杆上。

“我也是,很高兴来到这里。“他说。布莱里奥以前暗地里一直是个交替性精神病患者。现在的他处于亢奋期。听到妻子的这句话,他就抱住了她,左手滑向她的腰——他坐在她的右边。左手不停地摸索着妻子的腰,直到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感觉回卧室更合适。他将她晒黑的有点下垂的乳房从睡衣中解放出来;而她,则看着自己的乳房,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眼前的一切证明:尽管过去的几周两人都筋疲力尽,关系一度紧张到危险的地步,但是两个人始终还没有全部结束。

等到两人都脱光了衣服,躺在了床上,一切又完全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本能地找到了相同的语言、相同的动作,还有相隔多年后内心中依然默契的程序。也许是性唤醒了彼此内心中模糊的回忆。最后两个人终于分开,各自翻到床的另一边,身上都是大汗淋漓。

现在他们谁都没有力气起来。妻子告诉他: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米开朗基罗·比斯多勒多是谁?“布莱里奥提了个问题,想转换话题。

似乎跟他解释清楚的话要花很多时间。但是不管怎样,这次展览相当完美,有些作品连她都没有见过。

布莱里奥认识到自己还可以更进一步,再做些努力。“你能给我看看你带来的清单吗?“

“我不知道这个清单对你来说是否很有用。“她想了想说。

随着夜色越来越浓,他们的声音也时断时续,越来越少,似乎只是被一阵微弱的电流所承载。

现在应该快一点钟了。一阵风吹来,拍打着窗扇。

两个人都四肢舒展地躺在床上,腿胡乱搭着,尽情地呼吸着街上吹进来的清新的风。与此同时,夜色下,都灵的各种噪声也在他们的意识中慢慢地消失了。

早上,他们被电话吵醒了。“喂?“一个人说。

“喂。“他应了一声,但是分辨不出来电话中的人到底是谁,而且显示屏上也没有对方的号码。

“喂?喂?“对方像只机器鸟一样,不停地重复。

布莱里奥把电话挂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啊?“妻子问他。她一直赖在床上。

“不知道。“他一边回答,一边从行李箱上跳过,去拿自己的衣服。

似乎昨晚被神秘地注入了能量,他醒来时精神振奋,甚至有点激动。而妻子的神情则有点像刚刚病愈的样子。她头枕着枕头,脸部的皱纹变得很明显,眼睛也有点浮肿。

“你确定不认识这个人?“她又接着问,同时想努力用手肘撑着身体爬起来。

“确定而且肯定。“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影射什么,但是他可一点都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有时候他怀疑她只是表面上保持着一种自负的神态——友好,自信;而实际上她非常脆弱,甚至有点神经衰弱。

意大利早餐准时来了。

布莱里奥痛快地泡了个澡。洗澡水一直没到肩膀,腿交叉着,浑身的体毛都漂浮在充满泡沫的水中,内心一无所想——他只是听着房顶上的鸽子咕咕叫着。

他还听到鸽子在滚烫的瓦片上走来走去,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他饿着肚子、光着身子从浴缸中走出来,似乎这是他的末日一样。然后急着又去喝了一杯咖啡,接下来就是晒着太阳看报纸。妻子会看到他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

两点时,他们在一家饭店吃午饭。这家饭店就在波河旁,顾客有十几个,都是待在太阳伞下,在椅子上打盹。就个人来讲,布莱里奥很喜欢周日下午这沉闷的安静。

透过橱窗,他们看到一些橙色的电车,偶尔也有橙色和白色混搭的电车。这些电车从码头一直开往远处的小山。

“你在想谁吗?“看到他有点失神,妻子问他。

“想你的英国小情人吗?“她不经意地说。

很明显,她比他更想娜拉。“不,“他回答说,“我谁也不想。“

布莱里奥放弃跟她解释:爱总是不够的,他需要两个人——他需要她,也需要娜拉。如果不幸他要失去其中的一个,那么另一个也会很快失去。传说中其实也就是这么说的。

在他的这种双重生活中,每个人给他的压力逐渐形成一种合力。由于这种合力,他似乎找到了某种平衡。

这只是一种理论,然而理论从来不止一种。

在自我努力控制局面的时候,布莱里奥甚至都要认为:所有没有同时爱过两个女人的男人注定算不上百分百的男人。

尽管他自己也算不上这样的男人。

“我请你。“说完,他抢过了账单。他要提示她,自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只是在利用她。

随后,他们随着夕阳余晖走向远处的小山,一路上是花园里被微风默默传来的缕缕清香。

他们看到了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峰。这些白色的山峰让他们回忆起第一次来意大利的情景,应该是五六年前了吧。还让他们回忆起了在科尔蒂纳的几次长途旅行。

“如果咱们再来都灵的话,我希望咱们租一辆汽车,然后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滑雪。“萨碧尼对他说。她突然又恢复了她的温柔,她的宽容,还有她那天然的活力——这是她最主要的三个美德。

可能是因为昨晚“偷“来的片刻欲望的满足不仅仅对他起了作用,对她同样也是。

希望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来。

他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幽静的村庄,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担心。他们就这样走着,肩并着肩,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去想其他事情。这样的夫妻背影的镜头让人想起成濑巳喜男的电影。又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沿着波河的河岸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

走到植物园的时候,他们买了两个冰淇淋吃,还在草丛中坐了一会儿——看着河中被阳光晒得黝黑的水手。

“我不想马上回巴黎。“他将手中的冰淇淋筒扔进河里,向妻子说了一句真心话,“咱们不能再待一两个晚上吗?“

但是,这样的话看起来很麻烦。他们的房间只订了一个晚上。

他建议还是去跟旅馆商量一下,试试运气。

“很抱歉,你们必须早点醒。“旅馆的那个意大利-黎巴嫩混血前台接待语气有点尖刻,有点酸酸地对他们说。说话的时候眼睛从额前垂下的头发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来爱到处都缺。

考虑事情一向周全的萨碧尼还不确定他们的机票能否改签。她所知道的只是出发时间在十点和十一点之间。

似乎他们突然有了太多的时间。但是跟以往每次都一样: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不多。

午后的斜阳照进广场的拱廊里,照亮了有点老旧的露天茶座。在那里,他们喝着苦艾酒。他手里还在翻着一份报纸,而她只是在随便地打盹,晒着自己的双腿。

趁着这时候的寂静无声,布莱里奥隔着浅色墨镜似乎在摄影。他小心翼翼地以屏住呼吸的方式来让时间停止。而萨碧尼还沉浸在漫无目的的幻想中。她的头偏向一侧,美丽的金发绾成一个发髻垂在雪白的脖颈上,手指还在略有所思地玩弄着那条黑色的项链。

然后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呼吸。时间又开始运转了,纯净而规律。但是同时耳朵里又灌满了都灵街道上特有的嘈杂声。

“好了,现在我们干什么?“妻子伸了个懒腰,问他。

这时,即使想过独立生活的布莱里奥也突然非常认真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不会再离开她。

“咱们首先得去找另外一家旅馆。“他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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