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下午两点，子弹发行公司零售分公司分站长会议在发行公司五楼会议室召开。
“老赵，来啦，一看你丫又捞了不少，肚子又大了一圈儿。”
“林站长，哪能跟你比哟，清河那么大一片地盘全归你，城乡差价补贴也够你美美地喝一壶的了。听说你最近养了个小蜜？哈哈哈……”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是我媳妇儿，从老家来看我。”
“左站长，听说你最近接了《手递手》的活？能不能分点儿给俺做做？”
“没问题，有钱大家赚嘛，一会儿单说。你那里‘参考’拿的多少？是从邮局那边拿的吗？我可听说邮局的价格并不低。”
“每份三毛八，我是从小绿帽拿的。”
“听说新来的老总以前没有干过发行？”
“对啊，听说是个记者，估计是在那边干不下去了，像田副总那样被清扫到发行来混日子的。又来一个棒槌，这下咱们零售分公司可没指望啰。”
“老张，我看你中午又没少喝，一身酒气，满嘴放鞭炮。我可是听说新来的老总之前做过报纸促销，并非外行。”
“管他呢，我一小老百姓，谁当头儿都一样，能干就好好干，不行了就换一家干呗，你说是吧？”
…………常江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目光停在当天的《洛城都市报》上，认真地读着报。离会议通知的时间还差十来分钟，会议室里陆续有人来到，抽烟的、喝茶的、把腿放到桌子上的、蹲在凳子上的……一群人相互张罗着议论开了，没有人去注意坐在角落里的他。
出席今天会议的是零售分公司分站长以上的人员，是支撑《洛城都市报》零售分公司发行队伍的骨架。这些人中，没有一张面孔是他熟悉的。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这些人半年内从来没有去检查过自己区域内的报亭，也没有去维系同摊主的关系，更没有关心过《洛城都市报》的促销活动。
贺山一进会议室，立即被分站长围了个水泄不通，大伙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各种问题。问得最多的，还是工资发放时间和新老总的来头问题。贺山满脸笑容，不时点头或摇头，不时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香烟。看来此人很有群众基础，这是贺山给常江的第一印象。
两人以前是打过交道的，在楼道里见过一两次面，主要是在报纸促销方面有合作。常江带领的促销组用来促销的报纸、礼品和促销地点，都是由贺山负责对口联系的。但当时常江主要还是同零售分公司的负责人草来风打交道，具体同贺山打交道的是促销组的几名促销小组长，因此两人并不十分熟悉。从小组长口中获悉，贺山的办事效率不高，责任心不强，听说成天在办公室里玩飞镖。因此，常江对于这个公司委派给自己的新副手，并没有多少好感。
“常总，您怎么坐这里？主席台上不有您的位置吗？我正到处找您呢，您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突然有人从侧面伸手拍了拍常江的肩头，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助理车三。
“哦，我的手机放办公桌上了。车助理，你先点点参会人员到齐了没有，我这就上去。”车三的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刚才还闹嚷嚷的会议室，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新任老总就一直坐在他们当中，刚才大声说话的几位分站长更是神情紧张。贺山看见常江后，也朝他走了过来，两人热情地握了握手。
三人一道朝主席台走去，空出了最中间的三个座位。少顷，子弹发行公司的一二三把手冷丰、木尔、宋礼鱼贯出现在了零售分公司的会议室。钱奏虽然身为常务副总，又是总商会派驻发行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但他从来就不过问发行公司的具体业务，也很少参加会议，听说他来这里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钞票，别的一概不过问。不帮忙，但也不捣乱。从这一点讲，他要比草来风之流纯粹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