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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思语

第二日,在西便门韫儿迎来罗十三等人。塔公主兑换了金钏臂,买了量雕轮绣幰的轿车与众人当作脚力,倒也生受了她。

韫儿常常为父亲肃顺出远差,很少坐车,只有骑马的份。父亲教导自己,不许过于安逸,游园赏景、听戏神游都是玩物丧志,只有锻炼体魄,读圣贤之书,方为正道。

所以,韫儿坐车外驾车,也省去了马夫的佣金。

今天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昨晚父亲又逼自己去河南了,自己本不愿意和罗十三打交道,这个人很土鳖,为了炫富,一手戴两个钻石戒指嘎嘎作响,不厌其烦。这人说话也没谈吐,只知美色美食耳。这种人也可以当官么?这种人不鱼肉乡里就不错了,怎么可以去教化乡民?大清,是怎么了?

父亲身边的官员们大多跟罗十三一样,吃里爬外,只顾填饱私囊,哪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地去为百姓办事?自己曾问过父亲:“大清是怎么了?和我太祖圣训中看到的不一样啊。”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只是腐烂了一点,你瞧,他还没生虫呢!”

自己很不理解,问:“什么时候会生虫?”

他笑着说:“那要看你爹死后——谁敢来反这个腐!”

韫儿从父亲的话里行间听得出来,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了,但这并不影响什么:依然衣食无忧地过自己的生活,为父亲去办更多的差使。人世间的水深火热,自己也无须去看清。

坐在车帐外的韫儿正享受着春风带来的扑面的柔和,回首相望这座古蓟城老北京,它历经了寒冬摧残,正须春意滋润所带来的抚慰,那里有无限思绪,承载着明清两代皇帝的宏图梦想,也包含了天下士子对它所产生的向往梦幻之情。

诗说:“人人都道京城好,可怜未仕人先老。辇毂卷香尘,画楼列珠玑。阁中人似月,梅香凝清雪。写史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这是韫儿第三次出京,第一次赴奉天——杀掉了奉天府尹;因为他卷入了一场宝鉴奇案,传闻是李自成大顺国宝藏案,只有杀掉他,这件事才不会被人知道,所以要不留余地!

第二回出京乃北上蒙古镶黄旗,为一个奴才入旗籍。据说那人叫董海川,是父亲的私人办差主事,他只为父亲调遣,也只听从父亲一人。自己虽没见过他,但从父亲的话语中能够体会的出,他是一个武功修为极高的人,江湖上很多人都敬畏他,亦流传他许多佳话,时间久了,被传津津乐道,很是神秘。

可自己很想结识此人,当然,不能够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去交往,如果能够和他过过手,似乎能够作迅速增长实战经验,更能以此作为参照,参照出自己的功夫究竟练到了什么境界,前提是,这个人并不是虚构才好。

可父亲会不会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去劳烦这位“高人”呢?

说到第三次出京,就是和这个“赴任官员罗十三”了。自己并不知道那位塔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样子是罗十三的朋友,这女人气场很足,两个男人被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似乎压她不住。如此娇生惯养的人,也能够愿意跟罗十三长途跋涉地去赴任、不负艰辛?此情此意,倒是很令人钦佩的,就是暂时看不出她的身份,也不知会不会成为监视罗十三一举一动的绊脚石。

相反,今日的罗十三无疑是最开心的。初穿清代,捐了官,有了钱,更有美人相伴。塔公主、韫儿,还有一个可以任意坑爹的进叔。罗十三刚开始也不想这么叫他的,只因他小小年纪就秃顶,说话还有一股老成的未到,佝偻着腰脊,跑起来跟跛足和尚似的,活像个奴才,茶馆戏园子的人都叫他“进叔”,所以自己也跟着叫了顺口,无法更改。

罗十三一直记挂着塔公主(塔凌薇)的美貌,她天生丽质,长相没得说,就是忒野蛮,武力指数“30”,暴力指数“98”。自己成了他的未婚夫,更要顶着掉脑袋的危险和她共处。

罗十三是个靠下体支配思想的,他不想和公主有过久的接触,他只想尽早地“入正题”、将她拿下。因为自己很想品尝一番清代女子的“味道”与现代女生有什么不同。而七十六先生的乖女儿韫儿,倒是一个可以长期持续发展的。她拥有者小家碧玉气质,吃穿用度还算比较节俭,很符合自己在现代穷***丝的择偶标准。

瞧,韫儿的裙边都染灰尘了,这还是昨天吃饭时穿过的呢,至今还未更换。这种女人最适合做妻子!——她不会给你惹麻烦、而且还好欺负,持家有道之外还省下了买奢侈品钱、化妆品和整容钱,整日吃咸菜腐乳或许还能更简单得对付。这种人吧,相貌较好,不易出轨,委实能够靠得住。每当想到这里,罗十三就美滋滋地乐得发昏,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钱、权、色、友全都聚齐,以后还愁个什么呢!

接下来是李进喜。

这个人对****可谓是如诸法空相、无欲无求了,只要能给他一碗羹,顿顿有肉吃就成!

高档住宅、服装首饰什么的对他来说没有百分之一的诱惑力,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开一间赌博院,卖点福*寿*膏,听个大鼓京戏什么的,镇日混在其中赌到天昏地暗、听戏听到海枯石烂,过瘾(吸鸦*片)过到烟消云散,才肯罢休。

这亦是人生一乐事。

至于塔公主,她最想要的就是与自己心爱之人仗剑天涯,做一对患难侠侣,和自己的哥哥塔齐布一样,留名青史。她才不想做甚么劳什子公主呢!只虚衔不说,宫里所有人都拿她不过眼,只有已逝去的老太妃和恭亲王拿自己当作亲人一般。

固伦公主的称号是静太妃临终前对咸丰帝的嘱托。这位静太妃是道光帝的妃子博尔济特氏,是恭亲王奕訢的生母,也是当今咸丰皇帝的养母,从小带大的,跟畜生一样,虽然并不是亲妈,但感情还是很亲近的,所以咸丰不好违拗,只好发明谕,昭四海,封吧。

塔凌薇之所以如此得静太妃喜爱,还要跟他哥塔齐布那说起。塔齐布生前(记住,这人已经死了)是火器营护军,受排挤,还嫌工作没发展空间,所以入了湘军,投奔了曾国藩去打长毛。他哥卯足了劲干,一年升任中军参将,相当于现在的营长。最后到提督,相当于现在的军区司令。他在抗击太平天国之时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至于什么功劳,不细说,反正就是汗马,马都累出汗了,可想功劳还是蛮大。立功之后咸丰就赏他穿黄马褂,塔齐布拎起破黄抹布,出了同道堂(紫禁城里咸丰的寝宫),恨不得就手仍了,心想这什么玩意啊你给的是,太土、太吝啬!

咸丰知晓了他的心里,也自觉得这个赏赐只是形式上的好看,并不实用,好吧,先把塔齐布叫到身边来说:‘你若能给朕收复湖北武昌,朕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人家塔齐布压根没拿这当回事儿,你这皇上也没工资,能赏我个啥玩意啊?顶多赏个玉如意,也不能卖,皇上家东西你卖了就算犯法,少说白绫自缢,那还不一样是摆设?名字的确很好听,镇乾清宫之宝玉如意赏你了,那是莫大的荣誉啊!牛B吧?——顶什么用?等你犯事儿那天,什么荣誉都白扯。所以塔齐布只一心做好自己,让别人去说。

三个月后,传来捷报,武昌收复!

咸丰帝吓了一跳!连喝了三碗鹿血,并不相信这是真的。叫来总管太监陈胜文问:‘这折子什么时候到的?’陈胜文道:‘回皇上,军机处见了是前方战事的折儿,转手就给万岁呈送了上来。’

咸丰心里酸溜溜的,不怎么高兴。曾国藩围了两年武昌都退了回来,这家伙三个月就破了城,太不可思议了吧?娘希匹的,朕该赏些什么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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