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餐厅,楚阳就回到了内科住院部。
“原来你出去了啊?我还以为你在病房里呢!”楚阳刚出电梯,端着一碗姜汤的胡珊珊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给,这是我用我们值班护士用来炖汤的小电饭煲给你煮的姜汤,给你醒酒暖胃的,趁热喝吧!”
“——”胡珊珊的话,还有她手中那正在冒着热气的姜汤。
让楚阳刹那间就愣住了。
离家的这些年里,除了自己的战友还有某个他终身难忘的人外,从来没有一个外人对他如此的贴心。
所以楚阳感觉心里暖暖的同时,也有些酸。
“谢谢你!”楚阳对胡珊珊说了句谢谢后,接过胡珊珊手中的那一碗黄色的老姜汤,然后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把一碗苦涩的姜汤给喝了个一干二净。
“给!”等楚阳把姜汤喝完后,胡珊珊把碗拿过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放到楚阳的手中,再红着脸转过身小跑着走了。“呵呵,这小丫头倒是有点儿意思!”看着手中的奶糖,回味着嘴中苦涩的楚阳,微微的笑了笑,然后剥开糖纸,将奶糖放入了口中。
“我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做了贼一样心虚的胡珊珊踉踉跄跄的跑回护士站后,躲到了更衣室里。然后背靠着门,低着头望着手中的陶瓷碗,羞答答的嘀咕道:“我这么关心他干什么?莫非我喜欢上他了?”
都说少女意怀春,这话说的倒是十分有理。
此时的胡珊珊,就是这么个状况。
走廊上,把糖纸放进了垃圾桶的楚阳,走到了他妈妈的病房前,然后通过门上的探视窗向病房里看了一眼,见他妈妈正在翻身起床,于是楚阳连忙打开门走进病房里去搀扶:“妈,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去洗手间!”楚阳妈妈说道。
“来,我来帮你。”
楚阳小心翼翼的把他妈妈扶下床后,伸手将吊瓶从不锈钢挂钩上取下,然后用左手将它举起来,再用右手搀扶她妈妈朝病房贴着门口右侧的病房专用洗手间慢慢的走了过去。
“阳阳啊,来,跟妈说说,你这些年都干嘛去了。”
楚阳回来三天多了,之前母子两都没什么时间单独相处,现在正好自己醒了暂时不想睡,所以从洗手间回来,等楚阳把吊瓶挂好,然后楚阳妈妈就拉着楚阳开始询问起楚阳这些年的情况来。
“我去当兵了。”楚阳如实的答道。
“好,当兵好。”一听自己儿子这么多年来在外面当兵,没有在社会上滚混。
楚阳妈妈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跟着落地了。
“对了,来,阳阳,你跟妈说说,你那个警察女朋友是以前谈的还是怎么回事?”
警察女朋友?
楚阳一听他妈妈的话,顿时愣住了。
“妈,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啊?”楚阳苦笑了一下答道。
“不是你女朋友?”楚阳的话,让他妈妈很震惊,她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你没有骗我吧?可是微微说她是你女朋友啊!我还寻思着,让你们早点儿结婚,我好抱孙子呢!”楚阳妈妈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楚阳虽然脾气不好,以前老爱混,但却是一个从来不说谎的人。
所以楚阳妈妈心中其实也不相信微微是楚阳的女朋友,只是有些不死心罢了。
“妈,我已经结婚了。”楚阳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啊?你已经结婚了?那我儿媳呢?”楚阳妈妈一听楚阳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原本暗淡的目光,随即也明亮起来。
“你看不到了,她牺牲了。”楚阳说完这句话,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楚阳不想骗他妈妈,自己的确在两年前就结婚了,他妻子是东北武警边防支队中的一名驻地军医。
今年年初,楚阳妻子所在的边防站,遭到了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袭击,为了抢救受伤的士兵,楚阳的妻子不顾自己的生死冲进了交战区,冒死给受了重伤的士兵原地包扎,结果不幸头部中弹,连句话都没给楚阳留下就撒手人寰了。
当时的楚阳,正好在外地,所以他连自己妻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等他回到驻地的时候,自己的妻子已经是一具冰凉的躯体。
楚阳的妻子叫——陆贝贝。
是东海WL市人,毕业于WL市医科大学,毕业后参军,分配到了沈阳军区某边防站当了一名边防驻地医生,军衔为上尉。
楚阳认识陆贝贝的时候,陆贝贝刚刚参军不到两个月。
那时楚阳越过边境去执行一个任务,身受重伤,爬行了十八公里,越过边境进入中国境内后便晕了。正好当时熟悉环境的陆贝贝,在一名士兵的带领下,经过楚阳晕倒的地方,于是将楚阳救下。就这样,两个人相识,慢慢的就有了感情,于是两个人就在军区所在的县城民政局登记结婚,成为了夫妻。
陆贝贝长得很漂亮,性格温顺,脾气也好,两个人结婚后,部队给他们安排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套间。
由于夫妻两个人兵种不同,所以时间上相差很大,陆贝贝没事的时候大部分在家,而楚阳则是早出晚归,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回家一次,每次都是完好无损的出去,伤痕累累的回来。要不是有陆贝贝这么一个当医生的妻子的话,估计楚阳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楚阳在部队驻地的时候,不管多晚回家,一进家门就能看见自己的妻子在客厅里等候。
每晚回去就有可口的饭菜吃。
那段时光,也是楚阳这辈子感觉最为幸福的时光。
今晚章华让楚阳看开点,所指的就是陆贝贝,因为陆贝贝的死,跟楚阳有着间接性的关系。
后来查明,袭击边防站的那股武装分子,为首的正是楚阳他们特种部队的死地,境外的一名贩毒武装的头目。由于楚阳他们破坏了毒贩头目的交易,又打死打伤外加捕获了他手下数十人,所以怀恨在心的贩毒头目,躲在境外的山里休整了几个月后,从缅甸请来了一直小规模的雇佣兵。
然后合力袭击武警边防站,也因此陆贝贝才会牺牲。
所以陆贝贝的死给楚阳的打击很大,同时,也让他心中十分的愧疚。
楚阳妈妈听完楚阳跟陆贝贝的事后流泪不止,故而没在问楚阳关于女朋友方面的事,两个人随后换了个话题,一直聊到黎明十分,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楚阳妈妈才睡觉。
等妈妈睡觉后楚阳一个人来到了住院部的楼顶的天台上,当他走上天台点上一支烟,俯瞰了一眼下面的街景,然后转过身,准备换个方向去不远处的大海时,这才发现,天台上还站着一个人。
楚阳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的上前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那人的身上。
“谢谢!”感受到自己后背上,一阵温暖袭来的宋曼婷,先是一怔,随后她有些幸福的笑了笑,侧脸对楚阳道了一句谢,然后说道:“你也一夜没睡吗?”
“嗯。”楚阳点了点头答道:“下半夜陪妈妈聊天去了,所以没睡,你呢?”
“我在这里站了一夜!”宋曼婷有些伤感的答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楚阳问。
“没有,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宋曼婷答道。
“哦,那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感觉到自己话有些不妥的宋曼婷,解释道:“已经过去了,你也没有打扰到我。”宋曼婷说完,抬头眺望了一下远处的海岸线,然后转移话题道:“你看,日出!”
楚阳顺着宋曼婷的目光看去,顿时就怔住了,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如此美丽的日出了。
清晨的东川市上空飘荡着一层薄薄的雾,整座城市看起来有种朦胧的美,站在天台上这么一眼望去,远处的海岸线上,刚刚冒出头的太阳,倒映在朦胧的海面上,十分的浪漫唯美,看得人不免忘我的入迷。
不一会儿,太阳就升起,越过了地平线。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温暖的洒在楚阳跟宋曼婷的身上,在太阳移动的时候,两个人被阳光拉长的背影,正好交叠挨在了一起,远远的看去,就好像是一对情侣一般。“给,擦擦吧!”楚阳掏出一包薰衣草香的相思纸巾,递给一旁真在无声落泪的宋曼婷。
“有些触景伤情,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宋曼婷说道。
其实,触景伤情的,不止是宋曼婷。
倘若此时这天台上只有楚阳一个人的话,他或许也会掉眼泪,因为此时此景,他也曾有过。
上午九点,东川第一医院保卫科办公室。
“啪!”
“你们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而女儿在医院里被人打断了手,你们竟然不知道?”由于昨天王桂花在医院里被杀,所以徐副院长一直很忙,也就不知道自己女儿被打一事。昨晚他去了自己小情人,骨科的寡妇护士长家,所以直到今早才知道,自己的女儿方婷被打了。
于是身为副院长的方文山,就气冲冲的来到了医院的保卫科。
“方院长,令爱被打一事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保卫科科长王向南有些憋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