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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为约翰·布朗上尉申辩(4)

设想我们的国家有这么一个社团,出于爱心自掏腰包拯救所有投奔过来的逃亡奴隶,保护我们所有的有色同胞,而其他工作则留给所谓的政府。那这个政府岂不是很快会失业,会成为人们鄙视的对象?如果个人不得已要承担起政府部门的职责,去保护弱小施行正义,那么政府不过成了一个雇员,或者是职员,尽干些琐碎平庸的事情。自然,那不过是个政府的影子而已,这种政府的存在让警戒委员会成为必须。我们对东方的下级法官怎么看,在这样的法官背后,一个警戒委员会正在秘密工作?答案是我们北方各州一般来说特点就是如此,每个州都有自己的警戒委员会。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疯狂的政府认可并接受这种关系。实际上,他们这样说,“我们很乐意在这些条件下为诸位效劳,只是不要对此吵吵嚷嚷。” 这样一来,薪资无忧的政府退回到了修理车间,将《宪法》也一并带了去,多数精力就花在对《宪法》的修修补补上了。间或我路过,听到政府正在工作,那种情景让我想起的,最多就是农民中有些为了赚点钱,在冬天做做制桶的营生。他们所制的桶要装下怎样的精神呢?他们搞股票投机,在山里开孔凿洞,但是甚至连修一条像样的公路,他们都不能胜任。唯一一条自由之路,地下铁路,归警戒委员会所有,并由该委员会经营管理。布朗众人已经凿通了一条贯穿全国的隧道。这样的政府正在失去自己的权力,失掉民众的敬意,正如器皿若有漏洞,水必由孔流出一般,无孔方能止流。

我听说很多人谴责这些人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少。但是什么时候好人勇士占过多数呢?难道你要让布朗一直等待,等待时机成熟?等到你我过去加入到他的队伍?他身边没有乌合之众,没有雇佣军,这一事实本身就足以将他与普通的英雄区别开来。没错,他的队伍不大,这是因为只有那么多人配加入,只有那些人经得起检验。每一个在那里为穷人、为被压迫者献出生命的勇士都是经过细心挑出的精英,如果说不是从几百万人中,至少也是从数千人中选出来的好汉。这样的人显然有自己的原则,具备超凡的勇气,愿为人道献身,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什么样的暴力可以得到和平的民众,而不是士兵的鼓励?什么样的暴力能够获得传播福音的教士,而不是一般信徒的支持?什么样的暴力可以得到贵格会而不是其中的好战派的肯定?什么样的暴力可以得到贵格会女信徒,而不是男信徒的认可?

这一事件让我明白,世上还有死亡这回事——人是有可能会死的——看来似乎之前在美国没有人死过一样。因为要死,你首先必须得活过。我不相信他们搞出过的灵车、柩衣、葬礼之类。这种情形下是没有死亡可言的,因为都不曾有过生;人们不过是腐烂了脱落了,全如他们一直腐烂脱落一样。无须租借寺院的面纱,寻一方土地掏个坑足矣。让死人埋葬他们死去的亲人。最杰出的人物就像时钟一样完全停止。富兰克林、华盛顿,他们被免除痛苦,无须死亡,他们不过是在某一天消失了而已。我听到为数众多的人装腔作势,好像他们即将死亡,或者也许已然死去。一派胡言!对他们的做法,我会公然反抗。他们身上没有足够的生命力。他们会像真菌一样溶解,再养活上百位赞颂者来擦拭他们离世的所在。自打有了这个世界,死去的人大约只有六个。先生,你认为你可能会死去吗?不,你身上没希望了。你还没学到该学的东西。你得在放学后在学校里多留一会儿。我们在极刑问题上无谓的忙乱实在没有必要——处以极刑,剥夺生命,其实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生命好剥夺。死的象征!我们不理解某位伟人曾让人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下的溢美之词。我们已经从谦卑的角度,带着哭哭啼啼感觉对那些话进行了解读;我们已经全然忘了如何死去。

但是,你得弄明白,你无论如何还是会死的。所以尽自己的本分,完成手中的事情。如果你知道如何开始,你就会明白何时结束。

这些勇士,在教会我们如何死去的同时,也让我们明白了如何生活。如果说布朗的行为和语言没能让我们复活,那可能是对那些让我们复活的言行的最严厉讽刺。布朗事件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好的消息。它让北方微弱的脉搏加速,为她的静脉和心脏注入了越来越多的慷慨血液,其作用胜过所谓的商业和政治繁荣,无论这样的繁荣持续多长时间。有多少人最近还在思考自杀,而现在终于寻见了生活的目标!

有一位作家说,布朗独特的偏狂让他成了“密苏里人恐惧的对象,成了他们眼中超自然的生灵”。肯定,在我们一群懦夫中间,英雄常常是这样让人恐惧。布朗正是这样的英雄,他向世人表明自己超越了自然,他的身上闪耀出些许神的光辉。

一个人除非可以超越自我,

否则只能算是残喘苟活!

各报编辑还给出了一条布朗疯了的证据:布朗认为自己是受命展开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且他一刻也没怀疑过是天降大任于他本人!他们的说法让人感觉现在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是因循神明意旨了;似乎誓言与宗教一旦要和任何人的日常工作挂钩就已然过气了一般;似乎废奴事宜的经办人选非得由总统或者是某个政党来指定。他们的说辞,让人以为人若死便是失败,若得以续存,无论这种生存属何种性质,均为成功。

我回想布朗此人为之献身的事业,回想布朗是多么的虔诚,然后又思考审判布朗的法官以及所有怒斥布朗,以悬河之口谴责布朗的人,思考他们献身的事业,那一刻,我明白了,布朗和这些人有天壤之别。

这种差别就相当于在说,我们的“领头人”是一种无害的家伙,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神明指派,而是由他们的政党投票选举产生的。

究竟是谁的安全,需要用布朗上尉的绞刑来换取?北方人非得要布朗死吗?难道就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一定要把布朗此人也铸成人身牛头怪物。如果你不希望这样,明白地说出来。这些事情进行的时候,美丽带上了面纱,音乐成了尖叫的谎言。想想布朗,想想他的卓越品质!世间多少年才能出这样一位英雄,世人又要多少年才能理解他。布朗绝非仿拟出来的英雄,亦不是任何党派的代表。太阳般的英雄可能不会再升起在这蒙昧的土地上。造就这样的英雄需要世间最昂贵的材料,最精美的钻石;这样的英雄是派来解救那些囚徒的救世主;对你来说,他唯一能派上的用场就是在绳端绞死。基督被钉死在十字架,你们假装在意,对这个挺身而出愿做四百万人救星的人,你们想想要如何处置。

任何人都知道自己何时是正当的,在那样的时刻,集中世上所有的智慧也难对他进行开导。杀人犯通常知道自己受罚罪有应得;但是如果一个政府没有征得当事人本人良知的同意就要取走这人的性命,这个政府就太胆大妄为了,这样的政府是在自取灭亡,是在朝着自己的末日迈进了。对的是个人,错的是政府,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难道执行法律就是因为这些法律已经制定出来了?明明本心不赞成,一个人还有必要去违心做事,去充当完成这项任务的工具吗?难道立法者就是打算把好人都绞死才甘心?难道法官释法只究文字不重精神?不听内心之光的召唤就和自己缔结条约,承诺你会如此这般行事,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自己的决定是自己做出吗——做出任何的决定,不接受强加于你的信念,不人云亦云。我不相信律师,不相信那种控诉一个人或者是为之辩护的模式,因为你必须降低自己来迎合法官,而在最重要的案件中,一个人是否触犯了人类的法律已经无关紧要。让律师们办那些琐碎的案子吧。商人的事情自己可以搞定。如果律师解释的是将人们正当地维系在一起的恒久之法,那又另当别论了。一家假冒法律工厂,一脚踩在蓄奴州的土地,另一只脚踏在自由的土壤!你能指望这样的工厂为自由人生产出怎样的法律呢?

我要在此,在各位面前,为布朗的事业申辩。我不是为他的生命辩驳,而是为他的人品——他不朽的生命,如此,他的事业完全成了诸位的事业,根本不是他个人的事业了。大约1800年前,基督被钉上了十字架;今天早上,或许就在今天早上,布朗上尉被送上了绞刑架。这两件事是一条锁链的两端,之间不无关联。布朗不再是老布朗了,他成了光明的使者。

我现在明白了,有必要把全国各地最勇敢最仁慈的人都绞死。可能布朗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我几乎开始担心还没听见他的救赎,我真的怀疑,如果让布朗活得再长点,或者是不管怎么让他活下来,会不会和他的死去带来的效果同样好。

“误入歧途!”“多嘴多舌!”“精神失常!”“仇恨报复!”你们就坐在安乐椅上这么写吧。于是,军械库里受伤的布朗做出了回应,清澈得像湛蓝如洗的天空,真切得如同天籁之音:“我来此地无人指使,是因为自身所欲与上帝意旨。我声明没有任何背后主谋。”

身处压力之下,布朗却觉出了一丝甜蜜,感受到一种高尚,他继续对抓获他、看守他的那些人说:“我以为,我的朋友们,你们对上帝、对人性犯下了个大错误,你们犯了罪,任何人如果和你们纠缠以救出那些被你们执意奴役、恶意压榨的人,他们的做法都是完全正确的。”

然后,提到他自己的运动,布朗说道:“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人可以献给上帝的最伟大的祭礼。”

“我同情受奴役的穷人,因为他们无人相助,那也是我来这儿的原因;我来这儿不是出于任何个人仇恨、报复,或者是怀恨心理,是因为我同情那些受压迫者,同情那些遭遇不公的人,要知道他们跟你们一样纯良,要知道在上帝的眼中他们与你们同样宝贵。”

你们明明看到了圣约书还浑然不觉。

“我想让诸位明白,我尊重那些有权有势者的权力,但是,我同样尊重有色人种的权力,哪怕是他们中最穷困最弱小的人,哪怕他们受奴隶制压迫。”

“而且,我还想说,你们最好,你们所有的南方民众最好做好准备解决那个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可能会快过你们的预期。尽早做好准备吧,越早越好。你们或许可以轻易地把我解决掉——我现在都差不多要解决了——但是这个问题尚未解决,这个黑奴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我可以预见,将来的某一天,画家会画出这个场景,再不用到罗马去寻找主题了,诗人会吟咏这一事件,历史学家会在史书上记下重重的一笔,它必将与《朝圣客登陆》《独立宣言》一起,成为未来某个国家美术馆的珍藏。到那个时候,今日之奴隶制将不复存在。那时,我们可以尽情地为布朗上尉洒泪。那时,也唯有那时,我们才算复仇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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