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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越女歌

原来,冉月本身人间的一个孤儿,自幼便被越族的女族长冉秋儿收养长大。冉秋儿说越族人天生的使命就是守护人皇伏羲的后人,自从洛神甄宓娘娘过世,他们全族便一直守在养山之中,至死也不会离开故土。越族人勤劳善良,冉月就这样跟着他们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然而她十七岁时,一伙歹人冲破结界闯入养山之中,他们声称是魇龙的手下、要冉秋儿交出女娲法器,冉秋儿率领族人拼死抵抗,然而终究是敌不过那帮妖邪的强大法力,越族人死伤众多、只好放弃家园向山下逃命。那帮妖人穷凶极恶,一路上对越族人赶尽杀绝,不到一月的功夫,上百名越族人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在恶战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冉秋儿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于是她带着冉月在楚河岸边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渔民的生活。也是在这里,冉月第一次见到了楚昭帝。彼时她正在河边洗衣,四下无人,她便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越清调;恰好楚昭帝正乘船在楚河上巡视,听见她清丽甜美的歌声,便下令改变了原本的行船方向。等到冉月发现有人看她时,楚昭帝的船已经近在眼前,她慌忙抬头,正看见船头他英武的目光和微微的笑意,短短一眼,两人俱是将彼此深深记在心里。

时隔不久,母女二人的行踪便被那伙恶人发现,冉月不会法术,冉秋儿为保护她身受重伤,两人在大街上仓皇逃跑。楚昭帝第二次在冉月面前出现,命守卫打退贼人救下了她们母女。奄奄一息的冉秋儿很快死在了冉月怀中,冉月只说是遭仇人追杀、求楚昭帝借她些银钱好安葬母亲,楚昭帝帮她安葬冉秋儿后又见她无依无靠十分可怜,便带她回到楚宫做了一名乐师。再后来,楚昭帝和冉月互有情愫,冉月便从乐师一步步当上了宸妃娘娘。

洛姬听后不禁感慨万分:“想不到冉姐姐竟有这样坎坷的经历,洛姬不该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只是除了冉秋儿大人,姐姐可知道其他的越族人现在何处?”“不知道。魇龙的手下那样厉害,估计他们也是难逃一死吧。我虽无越族血脉,却是受了越族再造之恩,若非昭帝对我细心呵护,怕是我也早就不再苟活于是了。”“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冉秋儿大人不是对你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无论如何,邪总不能胜正。”

时已三更,冉月见勤政殿的灯火终于熄灭,脸上微微露出笑意,“时候不早了,妹妹也去歇息吧。”“姐姐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困了,姐姐不和我一同回去吗?”“傻丫头,你从这边来,我却要往那边去,不顺路的。从这往前再左拐,便能看见你的住处了,姐姐在这看着,等确认你妹走错路我便回去。”“嘻嘻,那就多谢姐姐,妹妹先告辞了。”挥别了冉月,洛姬开开心心地回到房里睡觉,而亭子这边,冉月仍旧迟迟不动,她双手合十,对着天上的明月低声祷告,“母亲大人,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楚国能平安躲过这场大灾。”

洛姬昨日睡得迟,早上睡得十分香甜,她正在梦中酣睡,丫鬟夏荷就已经不厌其烦地过来催她:“主子快醒醒吧,再不起来皇后娘娘可是要生气了。”洛姬迷迷糊糊地打个哈欠,“我睡我的觉,关皇后什么事,她生的哪门子气啊!”众丫鬟听了都扑哧一笑,洛姬睁开一只眼:嚇,宫里真是有派头,起个床还要这么多人服侍。只见屋里三四个小丫鬟有的手捧盆盂、有的端着脸盆、有的拿着衣服,看样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主子有所不知,这宫里的规矩,后宫妃嫔公主和皇子妃们每天晨起都要去给皇后娘娘问安的,您第一天去,可千万别太迟哦了。”听了夏荷的话,睡眼惺忪的洛姬只得懒洋洋坐起来,闭着眼睛任由丫鬟们摆弄着给她洗脸、更衣、梳头,这一折腾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主子要是早起些,也不至于连早膳都顾不上吃了。”一路匆匆忙忙赶到皇后寝宫,还得听夏荷唠叨宫中的各种规矩,洛姬心里火大:这皇后派给她的侍女可真是要不得。好容易到了地方,皇后这边已经是一副铁青的脸色,洛姬战战兢兢、心说这皇家的婆婆还真是不好伺候,她小心翼翼看向夏荷,夏荷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不用担心,皇后娘娘这火不是冲你来的。”不是冲我还能有谁,洛姬环顾一圈,认识不认识的妃嫔已经坐满了一屋子,独独少了与她交好的宸妃冉月,心里不免有些担忧,看来皇后这是要故意为难冉月了。

果然,正襟危坐的皇后悠悠开口:“这宸妃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有皇上的专宠越发地不把我们这些姐妹放在眼里,乡野来的女子,一点长幼尊卑的规矩都没有。”众妃嫔正纷纷附和着说宸妃的不是,她清瘦的身影已经来到众人跟前,“冉月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只当作没听见,端起一旁的茶杯悠然品起茶来,半晌,她似乎是刚看见眼前有人跪着,“哟,妹妹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啊。老跪着干什么,赶快起来吧,要是让皇上看见了,又要说本宫苛责于你。”洛姬一瞧,冉月脸上是极为疲惫的神态、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她刚在座位上坐下,皇后便紧接着开口:“宸妃,太后大寿马上到了,本宫前两日交代你抄的经书你可抄好了?”“今早刚刚抄完,已经带过来了。”冉月名随身丫鬟将经书呈给皇后,只见厚厚的一摞、上面密密麻麻娟秀的字迹,想来今日她这么疲惫一定是连夜赶抄经书了。“嗯,本宫就先收着了,太后她老人家住在深宫不喜打扰,便由本宫替你呈上吧。”

皇后与一众妃嫔慢悠悠聊着,无非是些美容、养生等无关紧要的话,洛姬百无聊赖,在座位上打起了瞌睡。“端王妃,端王妃?”楚陌被封端王,因而宫里人都叫洛姬端王妃,刚刚入宫的她显然对这一称呼还不太适应,直到迷迷糊糊中被夏荷摇醒,“主子,皇后娘娘叫您呢!”“啊?”洛姬下意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神迷蒙地看向皇后。皇后心情似乎不错,对于洛姬的失态也并未放在心上,“你也来看看这金璃盏。”洛姬上前,只见一个八角水晶灯般的东西正发出耀眼的金光,再仔细看,里面精细雕琢、俱是流光溢彩的人间珍宝,四尊白玉貔貅镇守着一座宫殿、正是楚宫复刻后的样子,灯壁上金龙金凤各一只、俱是一飞冲天的姿势,如此精妙的器物,想必一定大有用途。

众人无不对金璃盏大为惊叹,皇后对着自己的婢女春香使了个颜色,“春香,从宸妃开始,把这金璃盏给大伙传着看看。”冉月正兀自发呆,春香已双手捧着金璃盏来到她跟前,“娘娘请看。”冉月正伸手去接,春香两手突然一松,只听得清脆的一声,金璃盏已经落在地上碎成几半。“啊!娘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金璃盏乃皇后娘娘千辛万苦差人做得,为的是十日后祭天大典之用,您就是再对皇后娘娘有怨气,也不该平白摔了它啊!”洛姬听后大为恼火,明明是春香松手早了一步,现在却全推到冉月身上,皇后这是摆明了要陷害于她。更加令她火大的是,众妃嫔各自也看的明白,却全部和皇后站在一伙,纷纷指责冉月的不是。

“大胆宸妃,该当何罪!”皇后厉声怒喝,显然是故意把罪责全推到冉月身上。冉月似乎早已对此司空见惯,她从容不迫跪下,表情和声音都是淡淡的:“请皇后娘娘责罚。”皇后最是厌烦她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她若是据理力争,她倒就可以与她吵个痛快、也可以舒解些自己心里的愤懑之情,可她每次却都偏偏忍气吞声,仿佛是宁肯自己吃苦受屈也要维持表面上一团和气的样子,这往往更让皇后气急败坏。“这金璃盏可是祭天用的神物,没个三年五载也造不出来,如今就这么被你打碎了,本宫真是难以向皇上交差。众位姐妹们,你们说该如何罚她是好呢?”一旁的看好戏的淑妃马上添油加醋,“皇后娘娘所言极是,打碎金璃盏这等重要物件,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我看应该将宸妃押入宗人府大牢、依法治罪才是。”

“依法治罪,谁不知道宗人府令是你的本家哥哥,不同的人进去、罪过当然可大可小。”淑妃话音刚落,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众人一惊,竟是皇上来了。楚昭帝身上仍穿着上朝的朝服,看来是下朝后听到消息赶过来替冉月解围的。洛姬看到冉月得以渡过难关,心里却仍然高兴不起来:皇后和众妃嫔有心为难冉月,皇上又怎能次次都来得如此及时呢,想来这几年,她的苦一定没少吃的。帝王之爱,看似荣光无限,背地里却是有着这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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